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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景拉著雲淺月,將她的手穩穩地握在手中。


    雲淺月側後容景半步,微低著頭,一夜過去,她已經接接受了趙可菡死了的事實,不那麽難受了,但是不知道夜天煜若是知道趙可菡死去的消息時,會如何,她輕聲對容景道:“刑部天牢有你的人吧?不要讓夜天煜知道。”


    “刑部大牢看守夜天煜的人都是攝政王的人。不過你放心,他不會將趙可菡已死的消息告訴夜天煜的。”容景溫聲道。


    雲淺月點點頭,放心下來。


    出了紫竹林,依然見到沈昭在頂著雪讀書。見二人走出來,他已經不像幾日前一般驚異迷惑,平靜尊崇地對二人見禮,之後看著二人走遠。


    出了榮王府,馬車駛向皇宮。


    雖然天下飄雪,但清晨的街道不受影響,來來往往已經有熙熙攘攘的人流。偶爾雲淺月的名字傳入車中。大抵說的是昨日怒闖金殿怒毀金椅之事。


    雲淺月想著昨日一日夜,大約她的事情又轟動天下了。


    一路來到皇宮,容景將雲淺月送入議事殿,便去早朝了。議事殿當值的小太監們似乎怕觸雲淺月黴腳,從她進了西暖閣後,便半絲氣息也不聞了。


    雲淺月躺在西暖閣的軟榻上,閉上眼睛繼續補眠。


    一個時辰後,夜天逸、容景等人回到議事殿,容景見她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又閉上,便拿過一床薄被蓋在她身上,溫聲道:“昨夜你沒睡好,睡吧!”


    雲淺月點點頭,隻要他在身邊,她就能安心。


    上午半日,容景的西暖閣都極為安靜,除了夜輕染來了一次,見雲淺月睡熟了又走了出去,幾乎無人前來打擾。大約是基於昨日雲淺月闖金殿時的冷厲之氣,震懾住了群臣,如今有些人想來還心有餘悸。自古以來,被條文規矩束縛被禮教言說的大不敬其罪當誅的事情被雲淺月做了不知道多少,雖然已經習慣,但這怒毀金椅,還是千古以來第一例。


    容景也樂於清淨,站在床前擺弄窗台上的那盆玉蘭。


    下午的時候,眾臣都坐不住了,於是有人打頭前來西暖閣奏秉,事情紛至舀來。


    雲淺月整整睡了一日,無論是上午的清淨,還是下午的喧鬧,她都沒醒來。這樣的後果就是晚上再次失眠,她盯著棚頂,怎麽也無睡意,卻又不忍打擾勞累了一日的容景,折磨到深夜,才睡去。


    第二日,雪大起來,議事殿擺放了十幾個火爐,西暖閣更是溫暖如春。


    雲淺月受了教訓,再不敢白日睡覺了,於是坐在一旁看書,看了一會兒書後便放下書,坐在了容景身邊,看著他桌案上厚厚的一摞奏折,對他輕聲道:“我幫你好不好?”


    容景偏頭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好!”


    雲淺月伸手拿過奏折,雖然對於今年天聖各地的災情她了解,但當真正地接觸到,才發現遠遠了解得不夠,從奏折上看,幾乎遍地蒼夷。她並未如容景一樣動手批閱,而是將奏折按照輕重緩急分出類來,將緊急的奏折遞給他,將輕緩的,或者無關緊要不必的,她則是放在一旁。


    有人進來看到雲淺月在幫容景弄奏折,驚異了一下,但連忙垂下頭稟告事情。


    夜輕染進來的時候,正看到雲淺月在幫容景,他提筆批閱,她在旁幫助,氣氛怡然,如一副畫卷一般,頗有些紅袖添香的感覺,繁重的朝務在二人的手中,似乎忽然就輕了。他愣了片刻,才對容景開口,“南梁的鳳凰關同樣多加了五萬兵馬。”


    容景點點頭,“睿太子登基在即,自然不希望再出事情。”


    “西延和南梁同時加注兵馬,有聯手對抗天聖之嫌。”夜輕染道。


    “天聖如今相對穩定,先皇在世時,一直有廢黜附屬國的心思,如今他們均登基為王,朝綱不穩,防患於未然,加強邊境,以防天聖來犯,也不稀奇。畢竟如今攝政王也不是沒有這個心思,不是嗎?”容景淡淡道。


    “雖然如此說,但若是南梁和西延不是為了防範,若是想要聯手反了天聖的話,天聖不得不妨。”夜輕染道,“畢竟若是興兵的話,如今天聖百姓再不堪負累。”


    “南梁、西延新王剛剛登基,穩定朝局為上策。即便有心聯手,也要過些時日。”容景放下奏折,“染小王爺近期不必多慮。”


    “我建議青山城和嶺鄴城各加兵五萬。”夜輕染道。


    “染小王爺這件事找攝政王商議就好,攝政王若是準,我沒意見。”容景淡聲道:“今年災情甚重,各地兵力都忙於賑災,能抽出的兵力有限,兵從何處出到要首當考慮。不過今年雖然天聖大麵積受害,但是北疆卻沒受害,國土遍地,卻隻有北疆有兵力可調。若是攝政王舍得北疆的兵馬,調遣出來十萬,分別放在青山城和嶺鄴城,也無不可。”


    “北疆隻十五萬兵馬,若是掉十萬的話,若是距離北疆最近的北崎和西延發難的話,那豈不是也成了弱勢?”夜輕染皺眉,似是尋思可能。


    容景繼續手頭的奏折,“是這樣!所以這個兵,就要看有沒有必要調遣,或者攝政王舍不舍得北疆了。”


    夜輕染尋思片刻,忽然抬起頭,看著雲淺月,“小丫頭,你說呢?這兵調不調遣?”


    “女子不得幹政。你該去問攝政王,不該問我一個女人。”雲淺月頭也不抬地道。


    夜輕染翻了個白眼,“得了吧,小丫頭,有哪個女子如你一般膽子大,議事殿也進了,金殿也闖了,金椅也毀了。如今在幫著他處理奏折,什麽事情你還做不來?幹政算什麽?”


    “你這是在誇我?”雲淺月挑眉看著他。


    “你日日與他待在這裏有什麽意思?快年關科考了,我正在準備,各地學子舉子進京,編錄和收集學子的資案要比這個有意思的多,你跟我籌備科舉怎麽樣?”夜輕染看著她。


    雲淺月搖搖頭,“不怎麽樣!”


    夜輕染撇撇嘴,轉身走了。


    雲淺月見夜輕染離開,低聲問容景,“南梁和西延會聯手嗎?”


    容景笑笑,聲音淺淡,“難說!”


    雲淺月微微蹙眉,南淩睿和西延玥應該都不是興兵之人才對。他們有什麽理由對天聖出兵?而且還是聯手?更何況如今他們正值登基,朝局穩定也要一段日子。


    夜輕染離開後,議事殿再無來人。


    這一日,一晃而過。


    第二日一早,容景在紫竹院便收到了兩則消息。


    一是西延玥登基之日,孝親王府的一名下人混進了登基大典上,指說西延玥是孝親王府三公子,並且攜帶了西延玥在孝親王府身為三公子時的貼身物事兒還有幾幅字畫,以及他在望春樓做了三年頭牌,凡是他的事情,除了他手中的風閣外,盡數詳細,由不得人不相信,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西延朝中有人當即反對他登基,言無德才出身,汙穢如泥,不適合稱王統領西延,有人應和,逼他還未繼位便退位。


    西延玥隻說了一句話,便壓住了朝臣反對的聲音。


    那是曾經雲淺月對他說的一段話,“舜發於畎畝之中,傅說舉於版築之中,膠鬲舉於魚鹽之中,管夷吾舉於士,孫叔敖舉於海,百裏奚舉於市。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恒過,然後能改;困於心,衡於慮,而後作;征於色,發於聲,而後喻。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然後知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也。”


    之後,西延玥請先王遺詔,先皇遺詔在朝中兵馬大將軍手中持有。盡數詳細說明西延王與護國神女之間的愛恨情仇,也同時說明當時護國神女走投無路,將其子寄存於孝親王府。同時也懺悔了西延王自己因愛護國神女當年奪其家國之行為,如今其子流有一半護國神女血脈,算是歸還家國,以慰先王室亡靈。


    此詔書被稱之為罪己詔,同時也被稱為歸子詔。一時間朝野再度軒然。


    西延朝中頓時形成了兩派,一派是擁護西延玥,一派是不能接受護國神女有子,紛紛述說這會觸怒西延天神。兩派爭執不休。於是,西延玥登基擱淺。


    第二則消息是南疆公主葉倩以葉霄反賊向上人頭祭祖給南疆王發喪後,定於十日後登基為南疆女王。十日後卻是正與南梁睿太子登基之日相同。葉霄之女葉靈歌下落不明。


    這兩則消息可謂是兩件大事,尤其以西延的消息首當其衝。


    雲淺月看到第一則消息時眉頭緊皺,“孝親王府的下人為何會出現在西延?而且竟然還混入了西延王室?”


    容景淡淡一笑,“多不過一個謀字而已,這是早有預謀。”


    “去西延和北崎的話,要通過北疆必經之地的兩個城池。當時這也是老皇帝為何將夜天逸發配到北疆的原因,其實則也是為他將來得天聖江山鋪路。那兩個城池排查嚴密,夜天逸的眼皮子底下,不會輕易放人進去。”雲淺月眸光微黑,“這麽說夜天逸是早就知曉西延玥的身份了。所以,才早有預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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