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接樂園和宇宙都市的建築叫做軌道塔,這是一種可以行駛列車的高速通道。


    樂園的危機爆發後,僅有一輛列車沿著33號軌道塔回到宇宙都市。


    數百名坦塔羅斯精英一走下列車,就被林裕安排好的武裝機器人逮捕了。


    他把那些精英分散關押在不同的地方,直到看見葉竹青釋放了生命能量,才終於有閑餘時間去看望一個坦塔羅斯老人。


    “高爾斯*亨利,坦塔羅斯首席科學家。”


    林裕在一間酒店見到了老人。


    說是老人,然而從外表看,高爾斯和一般的坦塔羅斯青年沒有太大的區別——坦塔羅斯人可以長時間維持年輕的外表。


    高爾斯顯得比其它人更加沉穩:“你找我做什麽?”


    林裕在他身上感受不到其它坦塔羅斯人麵對他的仇恨與憤怒——然而這不代表高爾斯喜歡他。


    這隻是代表高爾斯比他的同胞擁有更強的克製力。


    “明人不說暗話。”


    林裕微微笑道:“我要坦塔羅斯的基因工程數據。”


    高爾斯是坦塔羅斯的首席科學家,也是首席基因工程師——掌握了林裕感興趣的基因數據。


    他在智核裏麵找到了那些數據,然而數據使用了複雜而獨特的語言加密,隻有高爾斯才能為他解密。


    高爾斯的心逐漸沉了下去。


    從33號軌道塔逃生的坦塔羅斯人是他們精心挑選出來的精英,掌握著整個坦塔羅斯人的未來,而他則是裏麵的核心人物。


    基因數據可以再創坦塔羅斯人,他絕對不能泄露給林裕——按理說應該如此。


    然而此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坦塔羅斯人可以選擇的餘地並不多。


    “我可以把數據給你。”


    高爾斯壓製了精神聯係裏一些同胞的反對,說道:“但你必須答應我三個條件。”


    林裕很滿意他的配合:“說說看。”


    高爾斯說出了他的三個條件,第一個條件是不能傷害被機器人控製的坦塔羅斯人,他們是樂園毀滅之後的最後希望。


    林裕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高爾斯的第二個條件則是不能濫用坦塔羅斯人的基因數據,尤其是不能把它傳授給另一個種族。


    這個條件林裕也答應了。


    他對坦塔羅斯人的基因數據有興趣,僅僅是一種知識上的好奇,最多也就在身邊幾個人身上用用。


    高爾斯安心了。


    看見林裕答應的如此幹脆,他說起了第三個條件。


    “我們的工程師想要再看看樂園的程序。”


    這最後的條件讓林裕愣了半天。


    高爾斯皺起眉頭:“不行嗎?”


    “不。”


    林裕搖頭,覺得有些好笑。


    他們早就該和自己談判了,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都不應該放棄再次控製那個程序體的希望——就算希望的可能性是零。


    不過他們現在提出這個條件剛剛好,時間已經不多,林裕也想看看他們能做到什麽程度。


    “把那些工程師帶過來。”


    林裕吩咐機器人,給了工程師們自由。


    他帶著那些工程師來到控製室,再次看到樂園的程序體,它已經變得更加陌生了。


    控製用的連接管線都被程序體主動中斷了,程序體周圍的黑色光環已經增加到了十幾道,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快修複管線,一定要連接智核。”


    工程師們迅速開始工作。


    要想奪回樂園的控製權,首先就必須和程序體進行連接性的對話——光是這點,林裕就非常不看好。


    程序體的最高權限在第一天就轉移了,現在的程序體如果比作電腦,那這台電腦就隻會聽自己的話,還把鍵盤和鼠標的功能禁用了,根本就無計可施。


    “你們加油。”


    林裕留了一聲加油,然後就去要基因數據了。


    高爾斯說話算話,把坦塔羅斯人保存了數百年的基因工程數據都交給了他。


    林裕沉浸在這些數據中好幾天,回過神來,那些工程師竟然連接到了程序體。


    “你們怎麽做到的?”


    林裕表現的相當驚訝。


    雖然還不能對話,但工程師們成功了第一步。


    這些工程師沒有回答林裕的提問,但林裕很快就察覺到了——這和樂園裏麵的坦塔羅斯人捍衛者有關。


    早在那群坦塔羅斯精英從樂園逃出來的時候,林裕就發現這些人帶著什麽奇怪的東西。


    很顯然,他們在樂園裏麵就有了計劃,不肯告訴林裕,是因為對他沒有信任。


    林裕也不生氣,反而充滿期待的放任他們繼續。


    然而又是幾天過去,他的期待逐漸熄滅了。


    林裕發現坦塔羅斯人找到的方法對整件事沒有根本性的改變。


    他們找到了連接程序體和對話的方法,可以從外界進行溝通——但計劃的關鍵卻還是在樂園裏麵。


    工程師們一邊艱難的嚐試解除黑色的光環,一邊把信息交給樂園裏麵的坦塔羅斯人。


    透過程序原體,工程師們試圖分析出精準破壞程序的方法,希望可以在不毀滅樂園的情況下,由內部的破壞中斷程序體意識的運行。


    然而林裕期待的卻是他們重新掌握程序的方法。


    不過這本來就是一件天大的難事,在沒有更高層次智核的幫助下,林裕自己也無法奪取程序體的掌控權,更別說坦塔羅斯人了。


    樂園毀滅的倒數第三天,工程師們終於發現自己隻是在做無用之功。


    要想中斷程序體的意識——他們隻能毀滅樂園。


    為什麽這個意識如此頑強!


    而一旦深究之後,工程師們突然產生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不、不可能……”


    他們不敢相信那個想法。


    然而隻有那個想法才能解釋他們心裏的疑問——


    他們看到的也許不是樂園的意識。


    “那不是意識體。”


    “它……隻是一個病毒。”


    坦塔羅斯的工程師們無法掩蓋身體的顫抖。


    他們害怕麵對,害怕麵對一個偽裝成意識體的的病毒程序。


    這個病毒沒有思想,它隻會服從創造者的意願——毀滅坦塔羅斯人。


    “他把樂園的權限給了一個病毒。”


    “不、這不可能——”


    工程師們不敢接受這個想法。


    如果這個想法才是真相,那他們過去堅持的一切,都將變成最恐怖的笑話。


    無數人的戰爭、無數人的犧牲——所有坦塔羅斯人的命運,竟然被一個人玩弄於手掌之間。


    這才是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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