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再遇迎難而上!他決定加快速度,比預期早一天發起攻勢!26日,畢再遇殺到泗州城下。這座城很有特色,像當年的澶州城橫跨黃河分南北兩城一樣,它跨汴河兩岸,分成東西兩城。兵卒不滿100,畢再遇沒法兩線出擊。於是他直奔西城,在城下陳列旗幟、羅列戰船。當聲勢高漲後,他突然間攻向了東城!


    當然,東城的金軍也並不是沒有防備。畢再遇率87人攻城,城牆內外一片血肉橫飛!當他衝上城頭時,金軍屍體已達數百具!金軍守將立即開北門逃跑!開什麽玩笑?從上次隆興北伐到現在43年了,金國人也過著平靜的小日子。像李顯忠那樣的大殺星已近兩代人沒見過了。這時近距離遭遇畢再遇,他們不再女真的小心肝再也受不了這種驚嚇!


    東城陷落,畢再遇一鼓作氣衝向西城!在西城下,他不再強攻,而是命人高高舉起他的將旗,上麵大書三個字“畢將軍”畢再遇在城下大呼“我,大宋畢將軍也!中原遺民可速降”西城立即投降,沒人敢與畢將軍爭鋒!


    主將郭倪來到前線犒師,當場拿出禦寶刺史牙牌,要授於畢再遇。被畢再遇拒絕“河南共有81州,今下泗州兩城,將軍即以一刺史授之。接下去81州全都拿下,還要怎麽再賞畢某”


    東路軍初戰告捷,緊跟著各戰線上捷報頻傳。中路軍許進收複了蔡州新息縣,進而又攻克鄧州內鄉縣。孫成收複了蔡州褒信縣。5月1日,陳孝慶收複泗州虹縣。西路吳曦也攻入陝西境內。


    宋孝宗次子趙愷之子、宋寧宗的堂兄、吳興郡王趙抦去世,追封沂王。


    3日,宋寧宗下詔:禁止邊郡官吏擅離職守。


    6日,王大節率兵攻打蔡州不克。


    7日。泗州、新息、褒信、潁上、虹縣諸地已下,北伐形勢一片大好,臨安一片振奮。韓侂胄覺得時機成熟,應讓北伐官方化了!


    他請宋寧宗趙擴正式下詔北伐。同時請幕僚中最著名的筆杆子、兵部侍郎、水心先生葉適寫北伐出師詔。以宋金不共戴天的君父世仇、以水心先生與朱熹不相上下的道學大宗師身份,這再合適不過,定會對民心士氣、對開禧北伐產生巨大推動作用!


    奈何水心先生不這麽想!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為人生最大職責的道學大宗師在關鍵時刻暴露了本來麵目!哪怕他之前支持,也隻是口頭上的支持。絕不會在勝負未分時,讓這場北伐與自己的個人實際掛鉤…


    葉適說:俺寫東西超慢的。要十天半月才能搞定,這樣會耽誤您的大事。韓大人,您另請高明吧!


    韓侂胄無奈,請來禮部侍郎兼直學士李壁。他請對人了,李壁的出師詔名傳千古,每一句都深深銘刻著宋人近百年的屈辱仇恨,道出了宋人群體的心聲“天道好還,蓋中國有必伸之理。人心且順,雖匹夫無不報之仇…衣冠遺黎,虐視均於草芥。骨肉同姓。吞噬劇於豺狼…兵出有名,師直為壯,況誌士仁人挺身而竟節。而謀臣猛將投袂以立功。西北二百州之豪傑,懷舊而願歸,東南七十載之遺黎,久鬱而思奮…為人子,為人臣,當念憤。益礪執幹之勇,式對在天之靈,庶幾中黎舊業之再光,庸示永世宏綱之猶在。布告中外。明體至懷”這樣的字句,道學家怎可能寫得出來!


    宋寧宗趙擴親自將北伐事祝告天地、宗廟、社稷。與此同時。江北也迅速做出反應!完顏璟命仆散揆為主帥,坐鎮開封。東線以紇石烈執中為主將、中路以完顏匡為主將、西路以完顏充為主將…與南宋三路北伐軍針鋒相對!


    8日。金章宗任命平章政事仆散揆兼左副元帥、完顏充為右監軍、烏古論誼為右都監。11日,金章宗緊急調集河北、大名、北京、天山等各處兵馬15千駐屯真定、河間、清縣等地,隨時準備支援前線。12日,金章宗給尚書省下詔“國家多故,凡言軍國利害,五品以上官以次奏陳,朕將親問之。六品以下,具帖子以進”13日,完顏匡被任命為右副元帥。


    戰事全麵鋪開!南宋諸將攻擊*空前強烈,出現了不等主將下令,就帶兵衝向敵城的狀況。這位激情哥是中路主將之一的皇甫斌,13日,他帶上1000多大兵去攻打重鎮唐州!看這數字,大家的第一反應是又一位畢將軍出現了?


    實戰結果是:皇甫將軍沒見到唐州城…他先敗於支池河、再敗於方城,之後覺得興致闌珊,就直接打道回府,哪兒來的回哪兒去了…


    後來總結他的失敗原因,發覺是他的幕僚們太奇葩了。這幫人是皇甫斌的激情來源,自打開戰以來,每天的宣傳不斷,讓金軍在一個月前就知道了皇甫斌的可能攻擊方向。至於為什麽會這樣?實在是職業問題:這幫幕僚是一群優伶,也就是戲子…


    戲子誤事,皇甫斌痛定思痛,恢複了正常。他命部下曹統製率步騎數萬攻打重鎮蔡州!攻擊方向正確、兵力部署靠譜,眼看可打一場正規戰鬥?卻沒料到運氣突然變差!途經溱河,正好河水大漲,把橋淹了…


    中路攻勢停頓,輪到東路主攻戰場表現。東路主將郭倪!此人不是戲子、不是票友,他學問很高,愛好三國。每次他喝酒,都會高聲吟唱詩聖杜甫歌頌諸葛亮的名作《蜀相》。旁觀的人聞弦歌而知雅意,一起高聲稱頌“您和諸葛亮是一樣一樣的”這導致郭倪的病是越來越重了,時刻覺得諸葛亮附體。當戰爭開始時,他宴別先期出發的軍需官,說的話是“木牛流馬,就勞駕足下了”


    畢再遇拿下泗州後,他進駐帥府。時值盛夏,他本人和來客的扇子上都題著《蜀相》裏的最經典名句“三顧頻繁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


    南宋諸葛亮很快展開行動。他命自己的弟弟郭倬、李汝翼2人率軍5萬。攻打宿州!


    了解上一次隆興北伐的人都知道宿州的重要性。它是宋軍出兩淮、入金境,必須攻克的第一座重鎮;更是插入金國腹地的橋頭堡!拿下它。且守住它,北伐才有成功的可能!李顯忠隻拿下了它,並沒守住,所以才功敗垂成…


    這支北伐軍分成三個梯隊:第一梯隊是勇將田俊邁,他率步騎2萬為前鋒。他後麵是陳孝慶。再後麵便是郭倬、李汝翼的主力。綜合來看,除沒一代名將李顯忠那不可思議的戰場能力外,實力已超出當年隆興北伐的西路軍!


    何況在他們背後,還有另一支擴充了編製的部隊。也在悄然進發。一代名將畢再遇!他發達了,再不是87人,而是…480名騎兵!他奉命攻擊宿州之北70多公裏、山東西路的重鎮徐州!


    回到主戰場,田俊邁不負勇將之名,他率兵疾進,連克虹縣、靈璧等宿州前沿陣地,一路勢如破竹,13日攻下宿州的蘄縣。明天即可兵臨宿州城下!其兵勢如火,疾掠燎原。仆散揆說“符離、彭城,此兩處乃齊魯之蔽。符離不守。即無彭城。彭城如陷,則齊魯危矣”納蘭邦烈、穆延斯賚塔率精騎3千緊急趕往宿州駐防!


    14日,郭倬、李汝翼的主力趕到。宿州之戰打響!這樣的效率,讓城裏的納蘭邦烈、穆延斯賚塔戰栗,更讓城外的宋朝子民們振奮!


    要說下當時的局勢。這時距建炎南渡已有近80年,多半個世紀的時間長河流過,中原大地上最勇武的人早已不是當年那些!金軍、宋軍,都已退化,最強悍的是淮河兩岸的民間漢人。為生存,他們隻能相信自己的力量!幾代人的血淚鑄成他們的鐵血亡命精神。他們自己結社,或聚嘯山林、或販賣私貨。他們騎馬持矛,遊弋在兩國邊界打擦邊球。無論誰擋了他們的路。他們都會拔刀相向,絕不遲疑!


    開禧北伐讓這些邊民們興奮!長期積壓下的仇恨讓他們急於發泄。於是他們蜂擁而至。幫宋軍攻城!


    邊民們的實力讓處於連勝狀態中的宋軍都瞠目結舌!眼看著這幫人頂著槍林箭雨附城而上,巍峨的淮北第一重鎮即將陷落…


    曆史卻在最關鍵時刻突然拐了個彎!宋朝正規軍一看邊民們馬上就要把宿州城打下來了,這還了得?功勞是誰的?榮耀怎麽算?這麽重要的戰鬥是死老百姓們搞定的?說出去簡直讓他們沒臉見人嘛!


    要說正規軍戰鬥意識就是強!5萬大軍瞬間統一了口徑,齊心協力向城頭…不!是城頭偏下方射箭!遮天蔽日的箭雨全都射向正在奮勇死戰的宋朝邊民!


    背後突然捅上來這麽多刀子,誰也受不了!毫無防備的邊民們成批摔下城頭,連同摔碎的還有對南宋的信心!


    邊民們怒不可遏,憑著本能,他們會立即殺回去,幹翻這幫敗類兵痞。可他們忍住了,沒自相殘殺,讓宿州城裏的金軍白撿便宜…隻不過他們再不會為什麽狗屁北伐出力!


    輪到南宋正規軍攻城,強弱立即顯現!宿州城變得牢不可破。沒奈何,主將郭倬傳令立寨,做久攻打算。可惜的是南宋諸葛亮的弟弟從每個角度來看,都和白癡智障有得一拚!他居然把大軍營寨設在一片低窪地帶,而此時正逢雨季,他剛鑽進帳篷裏,大雨跟著就下來了!


    天時地理全搞錯,這仗還怎麽打?


    這是開始,之後,他的糧道又被金軍給截了!也就是說:本龜縮在城裏惶惶不可終日,眼看就被打殘的金軍,在他的圍攻下,都能出城偷襲了!納蘭邦烈率200騎兵、穆延斯賚塔率精騎隨後,先截糧道、再突擊宋軍,宋軍被殺傷數千人。諸般不利,讓郭倬、李汝翼隻能選擇夜遁。近8萬宋軍在沒膝的泥濘中向蘄縣撤退,沒多遠就被金軍追上!


    就在蘄縣,發生了兩宋史上最難堪的一幕!


    南宋諸葛亮的弟弟在撤退上同樣拙劣!他的軍隊疲憊饑餓,從某種角度說,的確不堪一戰了。於是他向金軍乞和。可金軍給出的答複是:交出勇將田俊邁,就答應你的要求!


    田俊邁是北伐名將,此前攻城拔寨、勇不可擋,是宋軍先鋒、金軍死敵。這樣的要求,遠比當年金國借秦檜之手殺嶽飛更卑劣、更屈辱!稍有血性、尊嚴的人絕不會答應!


    可郭倬居然照辦了…他把田俊邁綁起來,交到了金營。金軍這才放開一條生路,讓郭倬的中軍逃跑,後麵約半數斷後的宋軍全被俘殺!


    東路軍至此大敗!與此同時,中路軍曹統製的數萬步騎在溱河方麵也遭重創。溱河水大漲,他堅持渡河,結果渡河將半,金軍突然殺出!


    宋軍全體潰敗,在中原大地上狼奔豕突,向長江邊逃跑。彼時前軍皆敗,後續無兵,再沒力量能阻止金軍…雪崩之勢已成,整個江北將全部丟失,金軍將直抵長江北岸!


    在這片潰兵大潮中,卻有一支僅僅480人的騎兵小隊伍逆流而上!一代名將畢再遇!他不管局勢怎樣惡劣,仍堅持著去完成任務!


    在泗州的虹縣,畢再遇遇到了郭倬、李汝翼的敗兵,為他們裹創而問之。郭、李回答“宿州城下大水,我師不利,統製田俊邁已為敵擒矣”於是畢再遇不攻徐州,轉向西攻打宿州!在靈壁縣,他又遇到了陳孝慶。陳孝慶的建製還算完整,駐兵鳳凰山,還有一戰之力,但卻隨波逐流的下令後撤。畢再遇挽留他一起迎戰,他勸畢再遇識點時務。畢再遇大怒“宿州雖不捷,然兵家勝負不常,豈宜遽自挫!吾奉命取徐州,假道於此,寧死靈璧北門外,不死南門外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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