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打又怎樣?宋朝需要的不是大將、勇將,而是良將!


    而這一切,嶽飛一直到死都沒能領悟!他在做著對國家、對民族負責的事,覺得這樣就足夠了?於是他在這時辭官,可是被拒絕,最後隻好按期上任。


    這時在張渚,有一鄉紳名叫張大年,他在太湖之濱修了座別墅,取名“桃溪園”張大年請嶽飛去做客,在那裏,嶽飛留下了一篇《題記》。那是與後來《滿江紅》並稱的文字,是嶽飛一生願望的誓辭!我們必須重溫它、牢記它!


    現恭錄如下“近中原版蕩,金賊長驅,如入無人之境。將帥無能,不及長城之壯。餘發憤河朔,起自相台,總發從軍,大小曆二百餘戰,雖未及遠涉夷荒,討蕩巢穴,亦且快國仇之萬一。今又提一壘孤軍,振起宜興,建康之戰,一舉而複,賊擁入江,倉皇宵遁,所恨不能匹馬不回耳!今且修兵養卒,蓄銳待敵。如或朝廷見念,賜予器甲,使之完備,頒降功賞,使人蒙恩,即當深入虜庭,縛賊主,蹀血馬前,盡屠夷種,迎二聖複還京師,取故土再上版籍。他時過此,勒功金石,豈不快哉!此心一發,天地知之,知我者知之。建炎四年六月望日,河朔嶽飛書”大英雄是這樣說的,更是這樣做的,嶽飛的一生以此為證,沒片刻忘記自己的理想,沒任何一件事違背了這時的心聲!


    18日,叛軍戚方被張俊、嶽飛前後夾擊,於是向浙西、江東製置使張俊投降。當時人諷刺道“要高官,受招安”


    21日,在張俊與劉光世手下的王德、靳賽等軍的會剿下,活躍在江南東路饒州、信州一帶的‘魔賊’被剿滅。首領王宗石、王念經等26人被押到越州紹興府行宮。當場處決。其餘一律釋放。


    29日,宋高宗封張氏為婕妤、吳氏為才人。史書接著說“自上即位以來,嬪禦未備。除如今與孟太後在一起的趙旉的生母潘賢妃之外,後宮近侍。惟此二人”嗬嗬…你信嗎?


    7月4日。命劉洪道為池州路安撫使,率張俊、李貴、王進、王渙4將4千兵馬前去上任。重整長江下遊防線!


    15日,金太宗完顏吳乞買下旨:將北宋的兩位亡國之君:昏德公趙佶、重昏侯趙桓遷往五國城!因為中原之地,我們馬上要立劉豫做傀儡皇帝了!


    27日,金太宗派高慶裔、韓昉2人正式前往冊命劉豫為皇帝。國號大齊。國都先定在黃河北岸、原大宋北京大名府,後遷進黃河南岸、原大宋東京開封城。以後幾年時間裏,劉豫的偽齊國成了大金國的南方屏障,此人非常活躍,不僅會防守,還會進攻,在曆史舞台上留下了些蠻特別的印記。


    如把目光向西放得更遠一些。你會發現金國立偽齊的原因有很多。除嶽飛、韓世忠給他們的震撼外,國境線外也出事了!


    這要從耶律大石說起。幾年時間,西遼兵力聚集到數十萬之多。前一年,耶律大石再度出兵突襲金國北方大營。居然一戰成功,奪回了兩座營盤。轉年後,也就是這時的1130年,金國決定出重兵斬草除根,滅絕契丹餘脈。不過自從完顏阿骨打死後,金國再沒獨裁者,金廷向各部族征兵,各部族居然拒絕,而金廷也就不了了之…


    在金國方麵,雖沒遠征西遼,但也在邊疆增兵,給予了足夠重視。這樣一來,在南北兩線上都承受了壓力,從而給西線上的張浚造成了前所未有的戰機!


    宣撫川陝兩地、節製軍馬、錢糧、政務的張浚,已在西線準備了足足一年多時間,終於在這極度巧合的關口完成了戰前準備!宋金兩軍最強的大對決即將爆發!


    8月8日,一年青女人走進了宋高宗趙構的視線,她自稱是趙構的親妹妹、宋徽宗之女柔福帝姬。據她說:她千裏迢迢從金國逃出,之後被匪徒抓獲,直到由官軍解救,這才來到了江南…


    經北宋皇室逃到江南的為數不多的一些舊人驗證:這女子的確是由懿肅貴妃所生名叫嬛嬛的公主,唯一疑點是她的腳是天足,與帝國公主自幼守持的習俗不附。對此她的解釋是:千裏奔逃有時都光著腳,所以它回歸大自然了…


    這讓趙構的心更悲慟,為此,他加大了撫慰這位難得的妹妹的力度。她被封為南宋的福國長公主,每年都大加賞賜,近十年間累計達到40多萬貫…直到第二次紹興和議達成,趙構的生母韋太後從金國被放回,這一切才變成了一場家庭倫理大悲劇…


    完顏宗弼與完顏昌決定夾擊楚州城,定要滅了趙立!於是真、揚宣撫使郭仲威約承州、天長軍鎮撫使薛慶共同去支援趙立。8日,薛慶出兵,9日到達揚州,可郭仲威卻無出兵之意,隻是置酒高會。10日,薛慶大怒“現在是喝酒的時候嗎?我做先鋒,你隨後跟上”說完騎馬就出了揚州城西門,結果被金軍圍攻,可郭仲威的部隊就遲遲不到!薛慶不得已,隻能率軍邊戰邊退,轉戰十餘裏,又來到揚州城下。郭仲威閉門不納,薛慶就此被金軍所擒。而郭仲威則棄揚州逃興化,金軍大舉進攻淮南東路的高郵軍承州城。兵馬衿轄王林出城迎戰,不勝而逃。承州城破、薛慶被殺。


    這樣一來,趙立就不得不繼續南拒完顏宗弼、北擋完顏昌,繼續堅守楚州城!做南宋朝的張巡、許遠!


    薛慶被殺的同一天10日,孟太後從江南西路的虔州返回兩浙路越州紹興府的趙構行宮,趙構親率百官出迎。


    川陝宣撫張浚派張彬往渭州去見曲端,說現在建製統一、財用充足,與金軍相比,西軍大占上風,應舉行一次會戰,一舉消滅完顏婁室的西路金軍!


    說這些時。前景是多麽的美妙,張浚相信是凡一漢人、一大宋軍人,都會為之熱血沸騰,立即宣誓在他的英明領導下堅決完成任務!卻不料曲端的老毛病又犯了…


    這是會戰、是集團軍決戰!分出勝負後通常是一方死亡、一方昏倒。換句話說就是:無論輸贏都會損失巨大實力!而損失實力。是曲端最受不了的事!


    威武大將軍再一次拒絕,他說盡管有了錢。兵還是從前那些兵。與金軍正麵決戰,沒必勝把握。現在應分兵據守,派兵騷擾金軍糧道、自己則搞屯田,幾年後。才有獲勝希望…


    張浚氣得頭暈,國家危亡,刻不容緩,等幾年後再決戰?那時還有沒有宋朝都兩說了,何況還隻是有所謂的戰勝“希望”但張浚仍沒發作,他知道曲端的價值,這是大宋西軍的旗幟性人物。臨決戰而廢主將,是再愚蠢不過的事了。決戰臨近,隻要曲端能配合他,打贏這關乎國家命運的一戰。其它的都是細枝末節!


    13日,吳玠收複永興軍!接著張浚召開軍事會議,在會上,曲端講了這樣一番話“決戰必敗,西軍應臥薪嚐膽,厲兵秣馬,十年後才能考慮反攻”10年…上次不是說隻要幾年的嗎?


    到這時,張浚終於對曲端徹底失望!他找不出半點理由再忍這個人。張相公不是沒殺過人,隻不過是還沒在西北見過血而已!曲端卻一點都沒在乎,他沉浸在每個人都對他讓步、對他無奈討好的夢境裏,以至於幾天後,他犯下了這輩子最嚴重的錯誤!


    幾天後,張浚命所有西軍向關中平原、鄜延路耀州的富平縣一帶集結。稍懂軍事的人看一眼地圖就會知道這裏有多重要“富平,石,溫周匝,荊,浮翼衛。南限沮,漆,北依頻山,群峰險峻,環繞如城郭…水陸之險皆備,有主客勞逸之殊,據險以固,擇利而進,設有犯者,可使片甲不還”張浚正是看中“主客勞逸之殊”這一點,他要搶先占領這塊戰略要地,以逸待勞,以主欺客,壓服完顏婁室的西路金軍!


    命令下達,西軍中的永興帥吳玠(因收複永興軍後剛被晉升為一路主帥),環慶帥趙哲、熙河帥劉錫、秦鳳帥孫渥都迅速趕往集結地點,與此同時,宋軍後勤部隊從四川至陝西,綿延數千裏之長,糧草錢帛堆積如山,由數量龐大的轉運民夫運送,這些民夫在西軍軍寨旁邊另立營寨…


    一切如火如荼的進行,卻唯獨看不到威武大將軍曲端和他的涇原軍的身影。如此大決戰,他居然還敢不聽話?


    張浚找上門去,問他搞什麽。曲端的回答居然是“你必敗”


    …這是一軍人該說的話嗎?感覺必敗就可不聽命令、不上戰場?張浚氣樂了,簡直是怒極而笑,暈了一樣的地問“如不敗呢”曲端很冷靜“你若不敗,我割頭給你”


    張浚“敢立軍令狀嗎”曲端提筆就寫,沒半點含糊。張浚仔細地收起軍令狀,告訴他“很好!如我敗了,我也割頭給你”


    直到這一刻,曲端仍認為自己是安全的,張浚不敢把他怎樣。可惜的是張浚以彭原店不救部下吳玠的罪名直接解除了他的兵權,把他一貶到底,去萬州“閑居”


    曲端徹底成了一無業平民!而他一直保存實力、倚為靠山的涇原軍,並沒誰搞出兵變之類的事來為他護駕。怎麽說呢?他為什麽就不睜眼看一下呢?


    吳玠已成張浚的親信、孫渥是張浚一手提拔的、趙哲是第一時向張浚靠攏的、劉錫更不用說,他同弟弟劉錡一起,是張浚欽定的富平大戰的主帥!放眼望去,西軍除他曲端之外,都已在張浚之手,為什麽就不敢動他呢?甚至貶他、殺他立威,更有助於提高士氣。曆史拋棄了他,涇原軍轉到了劉錡的名下。


    劉錡,將門之子,其父劉仲武於宋神宗時代積功為涇原路第一將、熙河路兵馬都監,曾隨王贍征戰吐蕃、收複河湟,是一代名將。劉錡驍勇善戰、果敢頑強,是南宋第一代戰將中赫赫有名的孤膽英雄。簡單說:宋軍戰史中的最危險時段,都閃耀著他的名字!哪怕麵對金國皇帝完顏亮的傾國之兵,當時已年過花甲、重病纏身的他依然列陣長江,阻擋百萬鐵騎!


    富平,集結了宋朝最後最精銳的主戰軍團,透支了最後一塊天府之國的錢糧(張浚為了這場富平大決戰,事先向川中百姓借貸了整整5年的稅賦)按當時說法是“半天下之責”其實已真切影響到宋金兩國的命運走向!


    對此,張浚本人卻認識不清。他從始至終都認定自己敵人隻是完顏婁室,卻不知金國已動員了能調用的全部力量,悄悄運兵增援西路!金太宗完顏吳乞買親自下旨給完顏宗弼和完顏訛裏朵:不要再打什麽楚州了,趙立交給完顏昌去對付!你馬上率軍入關去和完顏婁室會合!


    這些張浚都不知道,他命西軍加快速度,搶先進占富平,他自己也親往富平縣之西、鄜延路的邠州督戰!


    19日,宋廷下令楚州周邊所有軍鎮全力赴援,結果命令下達,張俊不動、韓世忠不動、劉光世本人不動,仍是派出他的第一大將王德,慢慢地向楚州動…隻有嶽飛迅速向楚州靠攏。


    有一副傳世名畫《南宋中興四大將圖卷》。在那副畫裏,張俊身著紅袍、麵目舒朗,再沒早年窘迫壓抑的神色。嶽飛、韓世忠兩人身著黑袍,端疑沉鬱,兩位戰績最飛揚的人,反而最低調。看大衙內劉光世,他身著青褐袍、軒目揚眉、趾高氣揚,其餘3人都微微俯低著身姿,雙手交叉握於胸前,態度恭謹,唯獨他雙手插在腰帶裏,挺胸抬頭,不可一世…這太傳神了,這幾年裏劉光世就是這麽生活的…奇妙的是,劉光世每次的不聽話換來的都是——加官進爵!


    沒別的原因,他有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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