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忌咽了口唾沫,繼續說道:“即日起,團結軍更名為黑旗衛,下設三營,於存忠任都將,自隊正以下職位不變。爾等聽明白了嗎?”無忌聲音已經略顯嘶啞。


    “明白。”校場中這聲異口同聲地回答讓無忌心中一暖。


    回到縣衙後院,無忌把眾人召集在一起,六名親衛就任三營副校尉已經留在軍營。


    “從明日起,早晨阿義阿康隨我去軍營與兵士一起操練,晌午回衙門處理公務。阿仁與魏?留守縣衙,切記不能把後院之事泄露。”


    “是,大郎。”眾人同聲應下後告退。


    “阿仁,你留下。”


    “是。”


    無忌想了一想,道:“阿仁,黑旗衛始建,軍心未穩。我安排每日去軍營,是為攏住軍心不失。你每日在衙門內要多加小心,縣丞田知全是孫光憲的人,縣尉熊紀本是都指揮使高保融的人,主薄徐世銘至今未知背後之人是誰,但觀其言行,似乎對我等無害,且不去管他。後院種植事關重大,你要千萬謹慎。”


    無忌忍不住又叮囑了一番。


    “大郎放心,我必當盡力。”阿仁心中明白,大郎既然如此謹慎,自有他的道理。


    阿仁剛剛退出,阿義便衝進門來。


    “大郎,為何不讓我帶兵,你知道我最想帶兵了。這下可好,連個副校尉也沒混上。都便宜了那六個親衛了。”


    無忌看著阿義沮喪的臉,安慰道:“汝別心急,日後黑旗衛擴編之時,我一定給你留個校尉的位置。”


    百裏義半信半疑地問道:“真的?”


    無忌道:“當然。”


    打發走了百裏義,無忌沉思著。


    團結軍,不,起今日起應該叫黑旗衛了。想要將這支隊伍打造成一支種子部隊,自己便需要與這些士兵打成一片,讓他們與自己榮辱與共,朝夕相對是必不可少的。這也就是自己安排每天都去軍營與士兵一起參與操練的原因。


    於存忠是個好將才,但其忠心還有待觀察,這忠心不是指對大王的忠心,而是對無忌的忠心。


    矢已離弦,離目標還會遠嗎?


    次日。


    寅時剛過,無忌帶著百裏義二人直奔城北軍營。


    無忌自小隨父親軍營長大,練兵之事耳聞目染,又得雲揚、馬驥雲二人盡心指點,早已經深知其中三昧。


    無忌將練兵總結成幾句話:“練兵必練將,練兵必以勤,練兵必以真。練兵須練心膽,練兵須養骨幹,練兵須靈活,練兵須前瞻。”


    而對於一個主將來說,最重要的便是練將,練麾下的軍官。


    首先要練的便是於存忠,無忌知道,不與他較量過,於存忠的心裏不可能真正的服他,最多隻是服他的官職,無忌需要於存忠的死心塌地,因為手裏能用之人太少了。


    將全體黑旗衛官兵聚集之後,無忌邀於存忠一戰,美其名曰為眾人做示範。其實就是立威。


    於存忠雖明白百裏無忌的用意,但心中確實也想見識這個少年上官的真正武勇,再則多年未能打仗,軍中又已無對手,手中也發癢了,一聽無忌邀請,便欣然從命。


    雙方各自進帳披掛完畢。


    隻聽鼓聲一響,無忌左,於存忠右一起出陣,都穿一身獸麵吞頭連環鎧,手執丈八白蠟杆,杆頭皆包著厚厚的棉布。


    士卒各將一騎駿馬牽到二人麵前。


    鼓聲二響。


    二人各自飛身上馬,鸞鈴聲聲,緩步相對走近。


    鼓聲大震。


    二人持杆互一拱手,迅即分開,繞圈跑動起來。


    全軍士卒久未看見主將對陣,又都是些善武熱血之輩,此時呼喊助威聲大舉。


    百裏無忌率先發動。


    撥轉馬頭向於存忠衝去。


    雙手一前一後持著長杆直刺於存忠。


    於存忠自不甘示弱,調轉馬頭持杆相迎。


    二人你來我往相鬥甚酣。


    估摸著激戰了二三十回合,不分勝負。


    無忌正暗讚於存忠武勇非凡之時。


    於存忠突然架開無忌一記突刺,撥轉馬頭反向奔去。


    無忌自然不肯棄舍,直挺長杆尾追不舍。


    哪料於存忠急奔數十步之後,突然一記回馬槍。


    此時無忌正急速追趕,便象是迎著那刺來的長杆主動湊上去一般。


    四周士卒的高聲喝采一齊變成驚呼。


    說是遲,那時快。


    無忌怎麽會不知回馬槍的厲害,自小便在馬驥雲日日的錘練之下嚐盡了回馬槍的苦楚。


    今日一見於存忠撥馬反轉,心中便已防到了於存忠要使出這回馬槍。


    就在於存忠扭腰轉頭刺出回馬槍之時。


    隻見百裏無忌瞬間將本來持杆在前的左手迅速回撤。


    變成橫杆在胸前,待於存忠的長杆直刺到麵前的一霎那。


    無忌雙手猛地往上一架,上身順勢往後在馬上使出一記鐵板橋。


    險險地避過這一成名多時的馬戰絕招。


    而於存忠此時招勢將盡,前力出盡,新力未生,遭遇無忌大力往上一架,長杆忽地斜指天空,而此時雙方的駿馬還在一直同向狂奔。


    說是遲,那時快。無忌借鐵板橋之勢使勁往後一靠,再借助馬匹奔跑馬背上下顛簸的力度,瞬間挺腰而起。


    無忌口中大喝一聲,挾勢使盡全力一招力劈華山,將長杆化為刀勢,猛地劈向於存忠。


    此時於存忠苦於長杆刺向天空,忙右手使力盡量回拖。


    等無忌長杆劈止麵門之前,堪堪架住。


    但於存忠卻沒想到無忌的力氣大到了他無法預料的程度。


    兩根長杆相架,一根劈下,一根上架。


    方一遇上,就聽“啪”地一聲。


    於存忠上架的長杆斷為兩截。


    此時無忌的下劈之勢未絕。


    眼見便要劈中於存忠的頭顱,千鈞一發之際,但見無忌猛地往左一扭,長杆打在於存忠的左肩膀上,大力及至,於存忠身體往左一歪,收勢不住掉下馬去。


    而這邊百裏無忌也因臨時大力變招身體右傾,控製不住平衡,也摔落下馬。


    圍觀近千士卒再一次從驚呼變成歡呼。


    歡呼聲如天摧地塌,嶽撼山崩。


    於存忠落馬之後,憑借其多年的經驗,順勢一滾化解了危險。但由於左肩受到無忌大力一擊,雖然有長杆卸去大部分的勁,但也已受傷不輕,已是不能正常伸縮。


    無忌因為猝不及防,臨時變招,跌下時雖然也有滾動,但亦摔得七葷八素。


    二人勉強起身相互攙扶,對視一笑。


    雖然兩方皆落馬受傷,但無忌的用意已經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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