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越長,丁秋楠的脾氣愈發的古怪起來。


    尤其是孩子們都開學之後,她一個人更是除了上班,就是窩在家裏。


    李琴和丁媽輪流過來陪她,就連婁曉娥都跑過來,在這邊住了一個月,就為了陪她。


    三個孩子也是一到周末絕對會回家。


    大家為她做的,丁秋楠怎麽能不知道,她也打心底感謝這麽長時間,大家對她的遷就,她也想做出一些改變,可是沒辦法,她不管做什麽就是一點興趣都提不起來。


    秋去冬來,八零年很快就過去了,時間已經來到了八一年的二月一日,再過三天就要過年了。


    而李楚已經去西南馬上十個月了。


    也不能說音訊全無吧,去年十一月的時候,終於有一封信寄回來,信的內容很簡單,就是報了一個平安。


    就這樣一封信,讓丁秋楠抱著哭了一晚上。


    不過也終於能放下點心,最起碼她知道自己男人還活著。


    今天是星期天,昨晚下了整夜的雪,早上起來後雪已經停了,她和三個孩子一起開始掃雪,院子裏的,還有屋頂的。


    掃完雪之後,灶台上熱的包子也已經好了。


    丁秋楠把包子全部撿到盆子裏,端到院子裏,她和孩子們一邊吃著,一邊給幾隻狗喂著。


    忽然,大聖剛接住一個包子,還沒吃就吐了出來,衝著前院“汪汪汪”的就開始叫起來。


    其它幾隻狗也是一樣,要麽吐出嘴裏的東西,要麽咽下去之後,都開始叫起來,叫了幾聲還都一起跑到前院去了。


    丁秋楠和孩子們在這兒叫都不過來。


    眼前發生的這一幕,讓丁秋楠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很快她就反應過來了,那是七六年,他丈夫在震災支援回來的時候,當時的幾隻狗也是這樣。


    “哐當”一聲,她抱在懷裏的盆掉到了地上,站起來就往前院跑。


    隻剩下三個孩子麵麵相窺。


    “蕙姐姐,秋楠媽媽怎麽啦?”


    “不知道啊,我們過去看看!”


    此時的丁秋楠已經跑到前院,而幾隻狗已經在大門那裏,爭先恐後的站起來拉門栓了。


    她沒有耽誤時間,跑過去就把門栓拉開,然後打開大門衝了出去。


    大門打開的聲音,狗叫的聲音,讓西邊胡同口,剛從車上下來的人,回頭看了過來。


    已經跑出來站在路上的丁秋楠再也忍不住了,她顧不得車上又下來了一個人,急匆匆的跑過去撲進了第一個下車的人的懷裏,放聲大哭。


    田軍看著領導和愛人抱在一起,臉上微微泛紅,急忙把頭扭到一邊,幫李楚把放在車後邊的行李,取了下來。


    這時候院兒裏的三個孩子也跑了出來,剛出來就看到爸爸回來了,媽媽正在爸爸的懷裏大哭。


    李楚緊緊的摟著自己媳婦兒,他也沒想到,這次竟然會去這麽長時間,而且如果不是療養院那位首長的身體,出了點狀況,其他幾位大夫有點不好處理,他可能還回不來。


    “好了親愛的,咱們回去再說,孩子們還在門口站著呢。”他低下頭,在媳婦兒的耳邊輕聲說道。


    丁秋楠在他懷裏點了點頭,又在衣服上擦了一下自己的淚水,這才抬起頭來,仔細的打量了一下自己丈夫。


    黑了,夏天怎麽曬都曬不黑,這次終於黑了,胡子拉碴的,而且……


    她抬手就把丈夫頭上戴的帽子摘了下來,果然她沒看錯,成光頭了。


    丈夫光頭的造型,讓本來還在流淚的丁秋楠“噗嗤”一下,就笑出了聲。


    幾隻狗的叫聲,同樣也把隔壁李琴和王子文吸引了出來,再東邊的丁爸和丁媽,也隱隱約約聽到了狗叫聲,這條胡同除了女兒家養的有狗,就連流浪狗都沒有,所以有狗叫聲肯定是那邊有事,老兩口抱著孫子也跑了出來。


    看到胡同口發生的一幕,幾個人都欣慰的笑著。


    十個月了,丁秋楠終於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再那樣憋下去,會把人憋壞的,這下好了,絕對不會再有事兒了。


    看到姐姐姐夫,老丈人丈母娘都出來了,李楚高興的和他們打著招呼,大家都知道人家兩口子這麽長時間沒見了,肯定有說不完的話,都隻是打了個招呼就各回各家了,丁媽還貼心的把文蕙她們三個,也拉到自己家去了。


    回到自家屋子裏,讓小田把行李放在地上,就打發他先回醫院了。


    關大門,插門栓的事兒就交給幾隻狗了,丁秋楠從後邊又緊緊的抱住了自己男人,生怕一放手,這個人又不見了。


    李楚笑著把身後的媳婦兒抱到前邊,然後抱著她坐到沙發上。


    “放心吧媳婦兒,這次不會再走了。”


    “真的不用再去了嗎?”


    “不去了,真的不用去了!”


    說著就捧起她的臉,親吻了下去。


    十個月了,這是自打結婚以來,倆人分開時間最長的一次。


    或者說這麽長時間,倆人都一樣,差點忘了肉味啦。


    而李楚的這一吻,就如同天雷勾動地火一般,一發不可收拾。


    也得虧文蕙她們三個,被姥姥叫過去了。


    等李楚再次出現在客廳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的事兒了。


    光頭就是好打理,或者說根本就不用打理,跟洗臉沒什麽兩樣,穿著線衣線褲從洗浴間走了出來。


    沒多大會兒,丁秋楠拿毛巾擦著頭發也走了出來,臉上紅撲撲的。


    李楚很自然的接過媳婦兒手上的毛巾,幫她把擦頭發。


    兩個人都很默契的,沒有說這十個月的事兒。


    一個是不敢問,另一個是不敢說。


    李楚的內心裏還是有些害怕的,他不知道身上的那幾處疤痕,媳婦兒剛才注意到沒有,如果問了,自己該怎麽說。


    告訴她自己強烈要求的,參與到最前線搶救傷員?


    告訴她自己那一刻把什麽都忘了,就隻想著去救人?


    有些話,好說不好聽啊!


    那麽大的傷疤,丁秋楠隻要不是瞎子怎麽可能看不到。


    就算看不到,憑她對自己丈夫身體的了解程度,隨便摸一下,就能知道哪裏有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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