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達隻覺得自己大大的灌了三口酒,都沒有將自己怦怦亂跳的內心給平靜下來,他大馬金刀的坐在自己的屋子裏麵,腦子裏麵亂糟糟的隻是不停的在想著剛剛的那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的話。


    一會兒,他覺得這個少年實在是太可疑了,一定要殺掉,可是又一會兒,他又覺得這個少年千萬不能殺,殺了的話自己肯定會後悔。


    就這樣翻來覆去的情緒在內心中翻騰著,讓他根本就拿不定最後的主意,就在此時,外麵有人來報說,這個叫做亞哈的少年要見他。、


    說實在的,他在此時此刻一點點都不想見這個少年,實在是這個少年給他一種什麽都看穿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覺得一點都不愉悅。


    不過,他還是沒有猶豫,讓人將這個叫做亞哈的少年給帶了起來。


    屋子裏顯然比外麵舒服多了。


    夜色中,屋子裏燒著暖和的柴火,讓丁燭已經被凍僵的身體也跟著活泛了起來,她扭了扭自己的手腕,舒服的坐在了火邊。


    剛剛博達讓人將捆住他的繩子給取下來了,終於恢複了自由的丁燭心情越發的好了起來,於是她也不跟博達兜圈子,直接了當的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博達覺得現在的情況實在是太詭異了,他順手給提溜回來的一個奴隸,不但身手出奇的好,並且還洞悉自己全部的秘密,最重要的是她還想要加入自己隊伍?他到底想要幹什麽?


    是皇帝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蹤跡嗎?所以設下了一個圈套給他們跳?如果是這樣的話,不應該讓一個角鬥士來,要知道角鬥士大部分都不是自願成為角鬥士的,畢竟沒有人願意把生死係在一場貴族的娛樂中,如果放一個明顯對於貴族有憤恨的角鬥士來,不是太愚蠢了嗎?


    可是,如果這不是圈套,為什麽這個少年的一步一步都好像是精心設計過的,讓他連一點紕漏都找不到。


    博達從來都沒有像是這樣過渴望知道一件事的謎底,可是,無論他怎麽想,得到的卻是更多的茫然。


    “為什麽要來加入我們?”


    “很簡單,你們的目標跟我的目標是一樣的。”丁燭並不介意將自己的目的說出來:“你們想要馬庫斯死,我也是這樣的,不管我們的原因是什麽,也不管我們的身份是什麽,隻要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那麽我們就應該是朋友。”


    “我可以問為什麽你想要馬庫斯死嗎?”火光再將博達的臉上鍍上了一層橘色的光芒,這讓他身上的殺氣顯得淡了不少。


    “原因很簡單,他殺了我全家,所以我打算報仇。”


    博達還是在看丁燭,看了許久之後,他忽然就說:“你的家原來是貴族嗎?”


    對此,丁燭卻沒有再回答,她沉默了下去。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傻子,丁燭可以看穿博達的秘密,自然而然博達也能從丁燭的隻言片語中找到近乎正確的答案。


    有時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當丁燭陷入沉默的時候博達知道自己猜對了。


    馬庫斯是一個疑心病非常重的君王,大概是自己在爭奪皇位的時候吃了太多的虧,他其實對於任何人都沒有完全的信任,這種多疑,讓他在登基的十年之後殺掉了大量的老牌貴族,又興起了很多對他忠誠的新興貴族,可以這麽說,在十年之內,帝國中的位於頂端的大貴族們基本都已經被大換血。


    貴族們跟底層的老百姓是不一樣的,他們盤根錯節,就算看起來殺了全家,你永遠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裏還殘留著苟延殘喘,蟄伏等待的複仇者。


    麵前的這個少年,無論從談吐和是心性,再到身手都不是普通的底層百姓可以做到的,但是如果將他的身份換成了已經被馬庫斯給殺害的貴族留下的後裔的話,那麽一切都說得通了。


    “我並不能完全信任你。”慎重的考慮了一會兒之後,博達也敞開了話說:“你的出現太過於意外,也太過於巧合,我從來不相信這個是世界上有巧合,在我看來,所有的巧合不過是有意為之,所以,盡管你說得非常有道理,我還是不能對於信任。”


    這是正常的,如果將兩人的位置調換一下,丁燭覺得自己也不可能相信一個這樣來路不明的人。


    “但是,我也不可能讓你走。”博達摸著濃密的胡須中的下巴,看起來有些詭異:“不過,也不能讓你加入我們。”、


    嗬嗬,大哥,你逗我玩吧,什麽話都讓你說完了,還要我幹嘛?


    翻了翻白眼,丁燭扯著嘴角問:“你是不是有什麽條件。”


    對於丁燭的聰明和上道博達顯得很愉悅,看起來跟一個這樣的人說話,遠遠要比跟那些不上道的人要輕鬆多了。


    “你是祭酒亞弗的奴隸,那麽你應該對於亞弗很熟悉,你去殺了他,將他的頭顱帶回來,我就讓你加入我們的組織。”


    對於博達來說,祭酒亞弗不是什麽要緊的人物,殺和不殺都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但是如果能以此來證明麵前這個少年的決心的話,殺了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丁燭點點頭表示同意,順便又多了一句嘴:“你打算讓誰跟我一起去?”


    博達哈哈的笑了起來,他就說他喜歡跟聰明人一起說話,自己還沒有開口,對方就已經將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的事情都想到了。


    他打了一個響指,隨後從帳子的外麵走進來了一個年輕人,雖然他穿著普通的衣服,但是丁燭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他的身份,這就是那個早上想要殺掉自己的弓箭手。


    “你跟他一起去。”博達對著那個弓箭手說:“看著他,殺掉祭酒亞弗,然後將亞弗的頭顱和他都帶回來,如果他有任何的狀況,那麽不要問原因,直接殺了他。”


    弓箭手細長的眼睛在丁燭的身上滑過,他的嘴唇勾了起來,而後,她聽到了那個弓箭手的聲音,冰粼粼的如同冬夜裏利落的泉水:“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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