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拳頭落下來的時候,丁燭卻如同蛇一樣滑開了,如果陳子凡注意到的話,一定會驚詫石薇怎麽會如此的靈巧,又怎麽會有如此的膽量從他的手下逃脫。


    可惜,他沒有。


    因為,在他的拳頭落下來的那一瞬間,陳子凡聽見了一聲大叫!


    這是一聲氣沉丹田、中氣十足又充滿正義感的大喝,在這聲大喝之下,陳子凡那蓬勃的怒氣就如同一個被針紮破的氣球一樣,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猛地回頭,順著大喝之聲看過去,隻看見一個穿著醫院保潔製服的中年婦女,左手撐著拖把,右手指著他大喊:“你在幹什麽!”


    不等陳子凡回答,他的耳邊隻剩下了丁燭淒厲的尖叫聲:“我錯了,老公,我錯了!不要打我,求求你,不要打我!”


    “我沒有……”麵對保潔大媽的怒斥和丁燭那環繞立體聲的尖叫,陳子凡所有的冷靜自持似乎都在這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瞠目結舌的無法做出任何的應對,特別是在看見隨著保潔大媽越來越多湧進了樓梯間的各個年紀的婦女,他的臉變得慘白,隨後又漲得通紅。


    在眾多的各年齡婦女身後的樓梯間牆壁上,一個明顯的樓層指示牌露了出來——產科病房。


    產科中最多的可不就是女人嗎?生孩子的女人,懷孕的女人,做外婆的女人,做奶奶的女人,來看閨蜜的女人,或者不想做媽的女人。


    女人是一種視覺動物,女人是一種感性動物,同樣,女人更是一種極容易感同身受的動物。


    隻要是女人,都絕對不願意被打的,特別是遭受到家庭暴力,更是無法忍受的存在。不論剛才發生了什麽,眼前的這一幕——捏著拳頭的男人、抱頭縮在牆角穿著病號服尖叫的女人、挺身而出怒斥的保潔大媽,都能讓人想到一些呼之欲出的事情。


    恰恰這些事情是女人們最痛恨的。


    所以,就在那一瞬間,樓道裏的女人們已經全部站在了丁燭了一邊,對著陳子凡開始強烈的譴責,甚至有幾個熱心的女人快步走了下來,將還縮在牆角顫抖尖叫的丁燭扶了起來,好一通的安慰。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不過是半小時的功夫,這點事便已經傳得整棟住院樓都知道了,雖然骨科的人對於事件的主人翁是陳子凡都表示簡直不敢相信不可思議,可是,還是將輿論朝著風評並不是很好的石薇身上做出了傾斜。


    “子凡啊,小夫妻有什麽事情是過不去的?不要隨便動手啊,動手傷感情呢。”就連同病房把陳子凡當親兒子的王阿姨也如是說。


    在這樣的社會輿論下,陳子凡這一天走得特別早,也特別的狼狽。


    站在窗口雙手扶著窗台垂頭朝下看去的丁燭望著陳子凡那幾乎可以算得上倉皇逃竄的步子,唇角浮現出了一絲得意的笑意。


    看來,還是有一點效果的。


    陳子凡最喜歡的是什麽啊?當然不是石薇,而是名聲啊。


    隻要他走過的地方,就一定要給人留下溫柔、體貼、文質彬彬、愛老婆、顧家、大方……等等等等各種優良品質。


    要報複一個人最好的辦法是什麽,那就是毀掉他最在意的東西啊!這還用問嗎?


    好名聲這種東西,就像是建立在沙漠中的城堡,建造的過程其實驚心動魄又苦難重重,但是如果要毀掉它就相當的簡單了,有時候往往隻需要一個小小的破口,整座大廈就能霍然傾頹。


    麵對陳子凡在醫院經營的好名聲,想用正麵衝突的方式肯定是傻子。要知道現在整個骨科住院部基本上都已經把他當成好丈夫好男人的模範標杆了,跟他正麵對上,這根本就是送菜啊,隻會讓所有人對於陳子凡為大家塑造的原主那個作天作地渣女的形象更加的印象深刻,讓他陳子凡的形象更加偉岸高大之外,沒有任何卵用。


    正麵對抗不行,那就選別的地方輸出好了。


    陳子凡雖然這幾個月在醫院建立了良好的名聲,甚至拉攏了幾乎整個骨科的人做自己的眼線盯住自己,但是有一點他怎麽也比不上丁燭,那就是,丁燭可是一天二十四小時在這醫院裏呆著,她又沒傷著腿,自然沒事就到處溜達,這醫院裏那個犄角旮旯裏會發生什麽事,早就被她打聽得清清楚楚了。


    下午看似被撞破的那點子肮髒事情,其實每一步她都算過,從拍片子的時間,到上樓的路線,甚至是那個時間點一定會出現的保潔阿姨,全是丁燭仔細考察和精心算計過的,就連最後停留在五樓和六樓之間再撩撥著陳子凡發生衝突也是有意而為之。


    因為,五樓和六樓都是產科,產科女人最多,女人多的地方嘛……·


    事實證明,丁燭的判斷是正確的,一切都是按照她的計劃在進行,不得不承認,當下午看著陳子凡灰頭土臉的滾出醫院時候,她是相當的快樂的。丁燭眯著眼睛望著天花板,沒心沒肺的哼起了歌。要是真白在這裏,她真的要將今天的結果拍在那肥貓的臉上!


    看看!誰說她不會動腦子!


    她平時隻是大智若愚,隻要她願意動腦子,那也是相當聰明和犀利的!


    丁燭的好心情並沒有持續多久,準確說,第二天下午她的好心情就已經蕩然無存了。


    陳子凡很快平息了醫院裏這樣對他不利的流言,方法很惡心,卻又簡單粗暴,那就是“真心實意”的跪地求饒。


    尼瑪,丁燭翻著白眼,她感覺她活著這二十來年的人生中,就沒有見過這麽沒有底線的男人,要不是周圍一群人實在將她死死的按住,她真是想一腳踹死這個人渣。


    果不其然,女人啊,這些沒有立場的感性動物,很快又在陳子凡痛哭流涕的道歉以及他極有技巧的申辯中,再次將同情轉移到了陳子凡身上,不過一天而已,丁燭便變成了嫌棄自己老公,一心想要離婚出軌,見到一個男人就挪不動步子的賤*人。


    阿西吧!丁燭頭頂著牆壁,她真是快按不住自己的棺材板了。


    還有什麽比一個會打女人的人渣更讓人抓狂而且無從下手呢?那就是一個舍得下身段,丟得了臉皮,同時又能堆自己下得去狠手的打女人的人渣。


    果然,果然,她不該輕舉妄動,她就不該動什麽腦子!她是那種動腦子的人嗎?不是!這根本就不是她解決問題的人設好嗎?她根本就不該為了洗刷真白對於自己沒有腦子的評價而生生去動腦子!她就應該直接懟死這個人渣才是正途!


    看吧,報複來了吧,來得夠猛烈了吧!事到如今,後悔有個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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