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佩裏斯真正擔心的那些問題,此刻發生在赤紅商隊後方零散商人中的爭吵,在現在的他看來根本就不算什麽事兒。


    說出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還不是因為之前商隊受到紅巾強盜襲擊的時候,赤紅商隊本部愣是沒死一個人,而他們那些零散行商卻死了二三十號人這事兒麽。


    於是當佩裏斯帶著幾名商隊護衛過去的時候,那些零散商人卻是已經爭論結束、在利益的驅使下全都聯合在了一起,正喧嘩著準備找他理論呢。如此好了,不用他們找過去佩裏斯自己來了,這倒是正合了這群零散商人的心思。


    “佩裏斯你來的正好!有件事情如果不說,一直憋在我們心裏不痛快,現在既然你來了,咱們也就敞開天窗說亮話,之前遭受強盜襲擊的時候我們平白死了幾十號人,而你們作為這次行動的組織者卻連句安慰的話都沒有,這讓我們回去怎麽和那些死去朋友的家人交代?”


    說到這裏,周圍聚集到一起的剩餘六七十名零散商人頓時紛紛附和起來,不過與這些人不同的是,那十幾名傭兵卻是躲他們遠遠的,完全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因此看到這裏佩裏斯便多少有些明白了,如果自己所猜沒錯的話,這次事件中可能存在的兩名‘奸細’,不出意外的話其中屬於‘紅巾’強盜團一方的那個,此刻就隱藏在這些 零散商人之中!


    其實這也是很好理解的事情,相比於赤紅商隊中這些最短也跟隨了佩裏斯近乎一年的商人以及護衛戰士而言,這些一沒根底二沒名望的零散商人,才是最容易被混入的地方。


    畢竟隻要稍微準備一些不怎麽值錢的貨物,然後在化化妝,強盜偽裝成商人那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或者反過來說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很可能有某些立場不夠堅定、或者貪圖不義之財的商人,自己加入了強盜團之後,再反過來打入商隊內部為那些強盜通風報信的。


    要知道就算是強盜們也需要一些‘專門’的人才為其銷贓或者打理日常生活起居方麵的事情啊,所以有部分商人為其服務一點兒都不會讓人感到意外。


    再者如果這所謂的‘紅巾’強盜團其實根本就是一個傭兵團假扮的呢?以那位足有五階黃金中級以上級別的強盜首領的實力來看,隨便去哪個傭兵團都能輕鬆混出個人模人樣來,何至於跑去當一個臭名昭著的強盜團體的首領呢?


    因此想到這些的佩裏斯便明白,眼前這個替全體零散商人討說法的家夥就算不是那個奸細本人,恐怕也是被其蠱惑而當槍使的傻蛋。


    不然的話像這種‘為同僚請願’從而‘聚眾鬧事兒’的事情,對於大多數商人而言根本就幹不出來,畢竟商人出門在外就是求財的,再者互相之間都是潛在的競爭對手,就算有些‘物傷其類’的心理作祟,恐怕也沒膽子和理由做出眼下這種事。


    最重要的是無論強盜那方的‘奸細’也好,還是剩餘那些零散商人也罷,他們並不清楚這次將要麵對的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情況!


    畢竟隻要隨便想想就能明白,價值百萬金幣的買賣,一個強盜團的老大會輕易告知手下嗎?能獨吞的話誰願意分薄成幾百份啊!


    再說就馬車裏那位豈是在場這些人能惹得起的?紅巾強盜團中那位火係魔法師首領夠強大了吧?到頭來還不是被人一劍劈開火焰、再一劍就直接給了結了!


    所以對於眼前這些零散商人說出的話,佩裏斯真是一點兒都不在意,畢竟這些零散商人當初跟隨商隊一起出發之前,在交了一點小錢入夥的時候可是在一個‘權責契約’上簽過字的!


    如果商隊遇險的時候佩裏斯和赤紅商隊拋棄這些零散商人不管,或許對方這種說法還能站得住腳。但在遭遇不可抗拒的敵人和外力時,大家都自顧不暇並且同樣蒙受損失的情況下,則誰都怨不得誰了。


    因此即便對方跑去商人聯合會去告他,佩裏斯也是不怕的,更何況此時在那‘價值百萬獅蠍蛋’的威脅下,說句不好聽的佩裏斯和赤紅商隊已經自顧不暇,哪有多餘的心思和這些零散商人扯皮?


    所以一向給人以溫和好說話印象的佩裏斯,卻是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交代?什麽交代?無論是你們也好還是我們赤紅商隊,既然選擇幹了這行,自然需要承擔起與利益相等的風險。而且你們也看到了,我們赤紅商隊有拋棄你們不管不顧嗎?隻要眼睛不瞎就都能看出我們赤紅商隊此次遭受的損失才是最大的一個吧?”


    說道這裏佩裏斯語氣驟然轉冷,同時目光從眼前所有零散商人臉上逐一掃過之後,這才繼續道:


    “作為一名商人,相信大家都清楚我們這次損失的貨物對於一個商隊而言意味著什麽。而且我不怕告訴你們,這次之所以會被那強盜團堵在這裏,是因為商隊中混入了對方奸細的關係!所以對於出發前簽訂了契約的我來說,絕對有底氣說出問心無愧這句話,相比於此大家還是仔細想想誰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又是誰鼓動你們過來找我麻煩的!”


    說道這裏,佩裏斯發現即便對麵那些零散商人並沒有開口,但許多人的目光還是下意識的集中到了一名長相並不出眾的年輕人身上。


    此刻他正站在帶頭那人身後一個身位的人群之中,如果不是其身後那些人的目光不經意間將他‘出賣’,隻怕任誰都不會想到這個看起來頗有點瘦弱的年輕人,竟然是鼓動一眾零散商人鬧事兒的‘奸細’!


    然而即便佩裏斯已然找出了那個疑似‘奸細’的人是誰,但他終究沒有當場發作,而是在繼續說了幾句場麵話、並承諾將這次的事件原原本本地上報商業聯合會之後,便雷聲大雨點小般直接帶著商隊護衛離開了。


    當然這一切都是為了穩住那奸細,畢竟想抓人什麽的根本不必急於一時,況且如果無憑無據就說誰誰是強盜派來的奸細,這反而容易落人口實。再者佩裏斯相信,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不用他繼續操心了,如果這些零散商人真的有所謂‘血性’和‘義氣’的話,那麽甚至不需要他動手,這些人就會自己把其中的奸細給揪出來!


    因此與其為一個翻不起多大浪花的奸細費神,還不如琢磨一下該如何挽回損失來的實在……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當佩裏斯這邊正和那群零散商人打口水仗的時候,安基魯卡卻是終於鼓起勇氣來到了隊伍中張楊棲身的那輛馬車跟前,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以平複一下自己略顯緊張的心情之後,這才開口恭敬地道:


    “四階白銀高級水係劍士安基魯卡在此求見特洛伊大人!”


    語畢,哪怕安基魯卡並不能確定對方到底能不能看到他此刻的動作,卻依舊恭恭敬敬地撫胸彎腰行了一個標準的劍士禮,甚至大有張楊不回話他就不起身的架勢。


    好在不過兩次呼吸的功夫,馬車之中便傳出了一個平淡如水的聲音。


    “你好安基魯卡,找我有什麽事嗎?”


    說起來張楊這話根本就是明知故問,以他現在正處於完全狀態的實力而言,感知完全可以覆蓋住整個赤紅商隊所在的範圍,因此雖然因為精力並沒有完全集中在監聽方麵,所以並不會巨細無靡地得知所有人說話的內容,但任何有關他自己的事情,卻絕對不會給漏下的。


    所以之前安基魯卡和佩裏斯的對話即便聲音很小,但張楊依舊聽得清清楚楚,甚至毫不誇張的說,就是商隊後方隱藏在零散商人中的那名奸細如何鼓動別人,張楊心裏同樣有數。


    隻不過他一方麵並非佩裏斯的‘保姆’另一方麵也是懶得再管這些閑事,所以隻要對方做出什麽極端的舉動,張楊就懶得管他。再說以佩裏斯在這行摸爬滾打這麽多年的經驗,若是連一個實力與普通人無異的奸細都對付不了,根本不可能混到現在了。


    至於此時這個安基魯卡,張楊倒是多少有些興趣。隻不過既然此刻既然已經漏了強者的身份,自然得端著點屬於‘強者’的架子。畢竟忘了到底是誰說過來著,沒有‘派頭’的強者,再強也不過是個高級打手而已。


    於是在聽到張楊不鹹不淡的答話之後,安基魯卡反倒覺得這一切是應該的。於是他並沒有依言起身,而是就那麽保持著行禮的姿勢繼續恭敬地開口說道:


    “是的,打擾到大人您休息在下也是惶恐,隻不過像大人您這樣的超級強者,如果錯過這次機會在下真的不知道以後還能否遇到。因此在下雖然明白這個請求或許有些過分,但依舊按耐不住心中的衝動,隻好鬥膽前來向大人請教!”


    “安基魯卡先生真是說笑了,我又沒達到七階傳奇級別,怎麽當得起‘超級強者’這個稱呼。”


    雖然張楊的回答與安基魯卡心中的猜測有些出入,但既然沒有直接出言拒絕,安基魯卡便覺得這事兒似乎有門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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