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認戰蜥族獸人實在是一個強悍的種族,拋開他們暴躁易怒狂妄噬殺的性格不談,光以力量和實力而論的話,這些戰蜥人實在堪稱天生的戰士種族。


    至於他們的樣貌,作為幾乎堪比活化石的最初那些個獸人種族中的一員,用醜陋形容他們的形象並不準確,畢竟在當初一切為了戰鬥和生存的上古時代,根本就沒有太多美醜概念不說,就算有恐怕也與如今的評價標準大不相同。


    越強大越美麗,或者也可以認為越強大越震撼,無論美醜。否則的話為什麽在那些流傳下來的珍貴上古文獻之中總是將巨龍形容為強大而美麗的生物呢?


    不過這一切都結束了,張楊已經做到了幫助泰爾米什擊敗那個戰蜥人,至於那家夥最後的死活,張楊並不想去參與。


    相比之下當他回到破了一個大洞的奴隸市場的時候,包括奴隸以及奴隸販子在內的所有人,看到他都是一臉的尊敬或者恐懼,而對於張楊提出的要求,更是沒人敢於違背。


    於是令無數人吃驚的一幕便出現了,走在前麵的張楊,身後竟然老老實實地跟著四十幾個完全沒有被鎖鏈銬住的狐族獸人奴隸!更令人嘖嘖稱奇的是,即便從始至終張楊連頭都沒有回一下,但這些一看就是奴隸的狐族人,卻沒有哪怕一個有想要逃跑的意思。


    更為詭異的是,張楊就這樣大搖大擺地領著一群剛買來的狐族奴隸去了早上那家名為紅色火炬的小酒館,以至於直到很久之後,酒館裏的侍者還記得他那位平素極有眼力見的老板娘當時目瞪口呆的樣子。


    再然後……此刻那位領頭進門身披一件深灰色鬥篷的家夥,竟是扭頭看了一眼身邊跟來的那些畏畏縮縮的狐族奴隸,然後簡潔有力地說道:


    “都坐下。”


    這不過是一個簡單的短句,可是如今卻好像最為晦澀的魔咒一般讓人聽不明白,至少對於所有的狐族奴隸而言,他們並不清楚自己這位強大的主人是什麽意思。畢竟從未聽說過有誰在買來一群萌族奴隸之後的第一件事不是立威而是帶他們下館子的。


    於是麵對前方已然自顧自坐下衝侍者擺手的主人,這四十多個狐族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竟有些不知所措。這位主人是讓他們坐凳子上呢?還是讓他們坐地上呢?如果萬一做錯了,是不是就會借機懲罰立威?


    要知道他們被關在奴隸市場中的這幾天可沒少聽周圍奴隸說話,據說依慣例而言大多數主人第一次懲罰自己的新奴隸的時候,都是無比血腥恐怖的!他們這些普通狐族人的小身板兒,真的能承受得起嗎?


    而就在這四十多人嘚嘚瑟瑟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的時候,一個看起來或許剛十一二歲明顯還未成年的狐族女孩,忽然掙脫開身後那個狐族老者的懷抱,強忍著顫抖上前兩步用她那略帶稚嫩卻依舊甜美的聲音咬牙問道:


    “這位大人,請問您到底想怎樣!?如果您隻是想找個理由懲罰我們的話,那麽大可不必了!我知道我們根本無法反抗您那強大的力量,但我也懇請您不要肆意愚弄羞辱我們!”


    這個狐族小女孩剛說到這裏,她身後那個狐族老人已然嚇得臉色蒼白渾身哆嗦了。隻見這個頭發已然花白的狐族老頭兒不知從哪裏得來的勇氣,竟是上前一把捂住了這小女孩的嘴直接扯到自己身後,而後臉上閃過一絲決絕地開口道:


    “真是對不起!強大而仁慈的主人,請原諒她的魯莽和無知,畢竟她現在還沒成年隻是個沒什麽見識的小孩子啊!如果我孫女的行為冒犯了您,那麽一切後果我願意獨自承擔,隻求您放過她吧!”


    說到這裏強裝堅強的狐族老人嘴唇終是忍不住開始顫抖起來,而這時候那個被他拽到身後去滿臉髒泥的小女孩,竟是再次掙脫了她爺爺的束縛擠上前來喊道:


    “話是我說的,有什麽衝我來好了!不關村長爺爺的事情!隻要你放過其他人,要我做什麽都聽你的!”


    “愛琳你瘋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孩子?你、你會毀了你自己的!”


    “不!隻要能拯救大家、能讓大家不受苦,我什麽都願意!所以不要再攔我了!”


    “愛琳啊……你……哎!”


    幸好此時酒館裏除了張楊和身後那四十幾個狐族奴隸之外,隻有五個老客在一旁喝酒消閑,此刻這仿佛苦情小說一般的情景直讓他們看得目瞪口呆甚至忘記了喝酒。


    而這時候張楊隻是淡淡看了看那勇敢而倔強的狐族小女孩以及旁邊滿臉愁容的狐族老人,之後便衝吧台這邊招了招手,同時用一種極為平淡的聲音開口道:


    “把你這裏最烈的酒給我抬一桶過來,此外再來六個杯子。”


    “明、明白了!大人您稍等!還愣著幹什麽,快去給大人拿酒!順便再叫麗薩起來弄些吃的!”


    此刻這位雖然青春不再卻依舊有幾分姿色的羊族老板娘一邊說著心中一邊卻是暗暗叫苦,她今早可是見過那兩位王族強者對麵前這個不起眼的家夥是如何恭敬。而且紅石城又不大,作為消息最為靈通的酒館老板,她怎麽可能不清楚眼前這個疑似混血獸人的家夥到底有多麽強大恐怖?


    即便紅色火炬酒館距離奴隸市場那邊還有一裏多的距離,可早些時候那巨大的震響與腳下隱隱的晃動,無不令人心驚膽戰。


    此刻這名身材豐滿姿色猶存的羊族老板娘隻希望她用以為生的這間酒館,不會像貝克將軍大人的紅色經典酒館一般被麵前這人弄塌掉就好……雖然聽說那隻是戰鬥的餘波而已……


    正是因為清楚張楊那強大的實力,以至於當他不說話的時候,一股莫名的壓力竟是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敢繼續開口。即便是方才那個膽子很大的小姑娘,此刻想說的話說完之後,也仿佛耗盡了所有勇氣一般,隻是倔強地站在人群前方,等待著自己最終的命運。


    (會是什麽樣的懲罰呢?耳光?鞭打?還是……或者砍斷手腳?那還不如直接死掉的好呢,不過隻要能保護大家應該都沒關係了……)


    想到數十天之前自己和同村人剛被捕奴隊抓住時看到的殘酷景象,即便愛琳多次告訴自己要勇敢,卻依然覺得雙腿發軟。


    那些鮮血和屍體,那些皮鞭與利刃……愛琳已經失去了自己的全部親人,她不想再看到自己同村的人們受苦了,如果真的會死,為保護其他人而死愛琳也覺得值。


    然而就在愛琳滿腦子胡思亂想的時候,張楊要的酒來了。


    這可真的是一大桶酒啊!若非酒館這位當值的侍者是個強壯的成年馬族男性,換成每晚那兩個性感高挑的馬族侍女的話,隻怕還未必能夠一個人抱來這麽一桶烈酒呢。


    雖然沒有具體稱量過,但張楊一打眼就能估計出這一桶烈酒至少也有四十帕克裏那麽多。而隨著那名馬族侍者咣地一聲將懷裏的大木桶放在桌子上,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幾乎都集中了過來。


    “就是你挺身而出想要替他們承受一切?”


    沒有理會周圍那些人的目光,張楊打開木桶上的木塞,隨意地單手拎起這個比他整個人還要粗的木桶,微微傾斜間便極其精準地倒滿了桌上的六個杯子。


    見到自己名義上的主人終於和自己說話,狐族女孩愛琳顯得有些緊張,雖然她並沒有像自己身後那位村長爺爺一般渾身顫抖,但蒼白的臉色還是顯示出了她的真實感情。


    “沒錯!你想要幹什麽都衝我一個人來好了!隻要你不為難我的親人,從今天起你就能得到一個最聽話的奴隸,或、或者女奴!”


    愛琳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原本蒼白的臉上終是浮起一抹悲哀而羞怒的紅暈,雖然她還沒有成年,但是早在被抓為奴隸之前,她對於自身的價值就已經有了明確的認識。然而前方不遠處坐在桌邊的那家夥明顯看不到她臉色的變化,畢竟她臉上塗抹的那些黑泥,完美地掩蓋住了她的相貌。於是雖然害羞,但愛琳還是有些自信的。


    然而對此張楊卻隻是報以一抹淡淡的微笑,可本來很平常的微笑,這時看在愛琳眼中卻好似帶有強烈的諷刺意味。就好像在無聲地嘲笑她‘一個髒兮兮的小破孩有什麽值得重視的’一般。


    “怎麽,難道你覺得我沒有資格提條件嗎?如果你能夠看見……”


    愛琳很想馬上找點水洗一把臉好讓自己的臉展現在那位‘高傲’的‘主人’麵前,不過在這種最普通、為低級冒險者準備的酒館大廳之中,哪裏有什麽洗手盆或者水池之類的東西呢?


    算起來眼前倒是有一大桶液體,但愛琳可不會認為自己能用烈酒來洗臉,要知道以她狐族獸人敏銳的嗅覺而言,即便隔著好幾米,她依舊能夠聞到那木桶裏散發出的辛辣刺鼻味道。


    恰巧此時張楊的回答卻是令愛琳聽得一愣。


    “讓你做什麽都可以?那好,先過來把這杯酒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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