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且不提阿薩姆這個吸血鬼如何在飛馬之王飛雲的注視下,緊張兮兮地指揮一堆二階、三階銀飛馬軍團戰士安排防禦崗哨。當奧菲利亞舉步順著木質樓梯上到‘橡木杯’酒館二樓的時候,在最裏麵那間臨街的房間裏,她見到了坐在窗前餐桌邊,正喝著麥酒凝視著窗外的萊特。


    哪怕她與萊特已經相處了很長時間,從從某種程度上說已經非常熟悉,但在奧菲利亞的印象中,萊特這個人的身上去依舊存在著無數的謎團。旁的不說,每當他獨處的時候,默默喝著酒的萊特,總讓她感覺到一種難言的孤獨感。


    每當這個時候,奧菲利亞都想問上一句:你在想什麽。你到底是誰。你又來自何方。


    然而奧菲利亞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問他這個問題,有些事情隻有當他自己想說的時候才行,如果她刨根問底的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和那絲特殊的感覺,恐怕就會煙消雲散了。這可不是奧菲利亞想要的結果。


    (也許有一天,他會自己告訴我吧。如果……)


    “萊特,我回來了。”


    “過來做吧,菲雅。剛才我已經看到了。”


    當張楊開口之後,環繞在他身邊的那種寂寞而疏離的感覺便瞬間消失了,就好像是畫中的人,瞬間回到了現實中一般,一下子就鮮活起來。


    “阿薩姆的身份如果被別人發現,會很麻煩的。”


    “應該沒問題的,他很特別,亡靈的氣息很淡,看起來也不像吸血鬼。而重點在於,麵對即將到來的戰鬥,他會是有用的戰力。”


    “戰鬥。長老會的計劃不是已經被咱們破壞掉了嗎。你說即將到來的戰鬥是什麽意思。”


    “我不認為長老會那邊輕易就會罷手,如今這事情既然已經牽扯到了法蘭帝國的三王子,那麽他們絕對會想盡辦法來將你這個不聽話的棋子鏟除。隻有這樣,他們才能完全掌控銀飛馬軍團,才能以之當做某種砝碼。”


    “……可是萊特,如今我已經將長老會的而行公之於眾,他們絕不敢再派手下來搞陰謀了,隻要他們敢攻擊我,那麽我就能以叛國的罪名,號召所有銀飛馬騎士將其鏟除。”


    “是啊,你覺得長老會的人可能這麽傻,將如此明顯的把柄留給你麽。”


    “……不可能,那他們會怎麽做。難道……”


    “應該就像你猜想的那樣,他們會通過黑暗渠道,發布高額的懸賞,而目標你,恐怕就是你的腦袋和你手下這些銀飛馬戰士了。”


    聽到這裏,奧菲利亞氣得眼眉幾乎都豎了起來。想要她的命這點奧菲利亞理解,可是她卻不明白,為了權利和欲望,那些該死的長老會成員,竟然會對她身邊這些銀飛馬軍團的普通戰士下手。。


    要知道這樣做,弄不好會動搖銀飛馬軍團的根基啊。


    “萊特……這……”


    一時間奧菲利亞忽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一想到為了保護她,而使得身邊這些忠誠勇敢的銀飛馬軍團戰士白白送命,奧菲利亞頓時心頭不忍起來。為了她一個人活著走上權利的巔峰,卻讓那麽多無辜的戰士犧牲,這真的是她想要的結果嗎。。


    這時或許幸好張楊能夠大致猜到奧菲利亞的心態,一將功成萬骨枯,有些事情是人們無法避免的。想要不犧牲就獲得勝利,那種事情恐怕隻存在於童話之中。想到這裏,張楊忽然拉過奧菲利亞眼前的空酒杯,為她滿上了一杯麥酒放到奧菲利亞眼前,而後緩緩說道:


    “你是否在懷疑自己所選擇的道路呢。”


    “我……”


    下意識接過萊特遞來的酒杯,奧菲利亞看著酒杯內不住起伏的乳白色泡沫,一時間竟有些語塞。想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就得取得銀飛馬軍團的控製權,這就是權利。


    而在達成這個目的的過程中,恐怕會死許多無辜的人,可是如今奧菲利亞既然已經通過了上古試煉,並取得了飛雲的認可,那麽,她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想到這些,奧菲利亞忽然感覺有些頭痛,正巧她手中正有一大杯清涼的麥酒,是以她少有地以一種極其豪爽的姿態,仰頭將其一口喝下。


    呼~。


    平日裏奧菲利亞喝得大多都是名貴的‘法蘭之戀’,如今一大杯麥酒下肚,她忽然感覺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爽快。而就在她努力壓製著,不讓自己打出酒嗝的時候,張楊平靜的聲音已經繼續傳來。


    “事實上無論到什麽時候,人,都是有選擇的權利和機會的,比如現在的你,如果繼續走下去,或許會達成掌控自己命運的目的;而如果你厭倦了這一切的話,同樣可以選擇讓飛雲帶你回到魔獸之森,回到那片與世無爭的小山穀之中安享餘生。”


    說到這裏,張楊也仰頭將酒杯中的麥酒一飲而盡,而這個時候,他才繼續說道:


    “你應該明白,如果你真的放棄爭奪銀飛馬軍團的權利,那麽在如今的情勢下,銀飛馬軍團很可能會在長老會的控製下,參與到那些王子對於法蘭帝國皇位的爭奪之中,到那時,無數銀飛馬戰士一樣會死,隻不過他們沒有死在保衛親人和家園的事業上,而是死在了人類貴族間的內部消耗的戰鬥中,死的毫無價值,沒有一絲榮譽。你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嗎。到那時,你的心,真的能視而不見嗎。”


    “我……”


    張楊此時說話語調雖然平淡,但是其內容卻是無比尖銳的。聽到這裏,在奧菲利亞眼中,木桌對麵的萊特仿佛變回了當初在約坦城中指揮若定的樣子。這時候的萊特,幾乎完全顛覆了之前戰職者的印象,仿佛一下子化身為學者,其言語犀利程度,簡直讓奧菲利亞咋舌。


    (當初讓萊特去當說客,果然是個明智的選擇呢……)


    奧菲利亞的腦中忽然冒出來這麽一個詭異的想法,然而張楊接下來說話之前忽然打了一個酒嗝,之後的話,隻能用‘直白’二字形容……


    “很多時候,我們做的事情就像在喝麥酒,既然已經喝下去了,那麽該打酒嗝的時候,就得順勢響亮的打出來。不然的話,憋在肚子裏難受不說,最後還會轉換成別的方式排放,那時候就算無聲無息,卻也是臭的。”


    “呃……嗬哈哈哈~。嗝~。”


    聽到這裏,優雅如奧菲利亞再也忍不住了,不僅失聲笑了出來,就連一直憋著的酒嗝也一並打了上來。不過隨著這個酒嗝過後,奧菲利亞忽然覺得自己原本沉重的心情,瞬間輕鬆起來。


    (是啊。有些事情,既然決定了就要去做。也許會付出些代價,但是最終的結果,卻一定比放棄要好。最起碼,自己痛快的努力過。)


    “萊特……謝謝你。”


    “小事一樁,再來一杯吧。”


    “嗯。”


    ……


    午後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且不提張楊與奧菲利亞還有阿薩姆和一眾銀飛馬戰士如何在‘橡木杯’酒館裏折騰。在莫拉蒂斯城的城衛軍監牢裏,七名原本屬於冰藍傭兵團的傭兵戰士,正在緊張的等待著什麽。


    此時他們不僅武器鎧甲都被收走,而且就連身上的鬥氣也被奧菲利亞用‘禁閉藥劑’給暫時封閉了起來。沒有鬥氣的職業者隻比普通人強些有限,充其量也就是靠著肉體力量達到一階左右的實力程度。


    透過地牢上方的一隻不過拳頭大的氣窗,這幾名俘虜可以清晰的看到在他們的所處位置的對麵,幾個死囚犯正穿著他們脫下來的全套鎧甲,在被徹底塞住了嘴且渾身上下困得嚴嚴實實後,就那麽扔在了牢房裏。


    “隊長,你說那個奧菲利亞派人傳來的話,真的可信嗎。”


    “我真的不知道,不過自從德莫克大人死後,咱們就成了無根浮萍。雖然隻要能活著出去,以咱們兄弟的身手也能繼續在傭兵這個圈子裏混下去,可是……大家也知道,現在七位王子都在爭那把代表了皇權的椅子。因此我覺得就算繼續幹下去,咱們也隻能是四處打仗的命了,至於最後的結局……我不說大家也能想到。”


    “那依你的意思呢。咱們就不為德莫克大人報仇了嗎。”


    “|咱們是傭兵啊,拿錢戰鬥,本就不該把任務中的仇恨之類帶到平時生活裏。不過德莫克團長大人待咱們還不錯,因此就算豁出性命去報仇,也沒什麽不可,隻是……”


    “是啊……連全盛狀態下的德莫克大人都不是對手,咱們又能做的了什麽呢。。”


    “……”


    “算了,先不說這個了,安靜的看吧。像之前約好的,如果卡莫德家族長老團真的派人來殺咱們滅口的話,就說明真正害死德莫克大人的元凶就是卡莫德家族長老團。那麽咱們就算暫時幫助一下奧菲利亞又有什麽不可以的呢。。”


    “嗯。有道理,就這麽辦了。”


    “同意。”


    就在此時,一直趴在牆壁上對著氣窗望風的戰士忽然低聲喊道:


    “都閉嘴。有盜賊潛行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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