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進入哪一個行業,能夠做事的人才都是必不可少的一個大需求。森蘭想要進入實體製造業,自然也少不得使用人才,這在顧可蘭看來是天經地義的。但是對於什麽是人才,到底該如何分辨人才這個問題,李希盈卻有一番自己的見解,至少在她看來,有些時候,經驗十足的企業管理者也未必是人才。


    “其實對於貪心的人,我見過的也不少了。我並不特別在意別人是不是貪心,要是那些高管們隻是貪心,忍一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但是我擔心的是,他們那些人的愚蠢說不定會給我們造成更大的麻煩,甚至可能比他們的貪婪更可怕。”


    說起來那些企業的管理者,李希盈也是有些無奈,這件事情她和杜立鼎曾經說過,杜立鼎也非常讚同她的想法,而現在,她也把這話告訴了顧可蘭。


    “現在的很多企業的管理者,其實本身都是當年的國企領導人。他們雖然把企業私有化了,但是經營企業的方式還是當年國企的那一套思維模式。他們相信關係,相信自己建立起來的人際關係可以帶來很好的商業渠道;他們相信自己的那一套管理模式可以讓工人們下最大的力氣幹活,為公司服務——這樣的想法,是他們很多人一輩子的經驗,也是深信不疑的。”


    “這樣的想法錯了嗎?”


    “就他們那一代人來說,這個想法不算錯。”李希盈搖搖頭,還是馬上也做了回答,“但是如果就未來的時代來說,這套方法肯定就不行了。”


    “為什麽?”


    “時代變了。”李希盈的回答就是簡單的四個字,“現在和過去不一樣了,就這麽簡單。以前他們可以這麽賺錢,但是以後就不行了。”


    李希盈這話,簡直是在否定整個製造業的生產模式了,這種態度也讓顧可蘭有些摸不準她的想法了。


    “有什麽不行的?你說時代變了,可是時代再怎麽變化,製造業隻要能夠製造出來產品就可以賺錢,這難道不是最正常的運作模式麽?”


    “你要從宏觀角度去看這個問題才行。”對此,李希盈搖搖手指,解釋了起來,“咱們看待這個問題的角度不一樣,你要是站在我的角度上看待問題,你就明白了。”


    “什麽角度?”


    “跳出來單獨的企業運營,看整個工業的發展:八九十年代,中國的快速發展是建立在我們的工業體係相對完整,同時人工費用非常便宜,各種成本非常低廉的基礎上。一直到現在,我們的製造業還在吃著這個紅利,那些低端的加工產業外國人為什麽競爭不過我們?因為我們有最好的工業體係,配套設施,高素質工人,還有低廉的人力成本。我們可以用低價的優勢提供充足的優質服務,這自然就讓我們可以快速發展,我們的經濟發展速度也是靠這個支撐的。”


    “以後就不行麽了?”


    “當然不行了。”李希盈點點頭,“隨著國家的發展,這一切當然不可能和以前一樣。我們的生活成本要是還像以前那麽低,那才是真的要出大問題了。未來的日子裏麵,我們的生活水平肯定會提高,可是隨之而來的也就有問題了。”


    說到這裏,李希盈的神色也是有些喜憂參半,這其實已經超出了她能解決的範疇,她也想不出來好主意解決。


    “我國的經濟一直都在進步,人民的生活水平也在提高。這是一件好事,但是從壞的一方麵來說,這也意味著用工成本以後會越來越高,我國在這方麵的優勢將會被削弱不少。八九十年代我們賴以生存的優勢,會隨著我們的經濟進步而逐步消失,這不是嚴苛的管理製度就能夠改善的。”


    “你是說,我們的低端製造業將來成本也會上升,以後沒法再做下去了?”


    “很有這種可能:從全球的角度來看,資本總是在向著成本低的地方流動的。要是我們的製造成本高了,他們肯定會去成本更低的地方:甚至這裏麵也有可能包括我,要是我們真的做了製造業,我也會選擇製造成本低的地方。”


    說到這裏,李希盈倒是也不諱言自己的選擇,她對此也很誠實,“我們國內的製造業也許可以加班,也許可以加強管理。像是富士康那種做法,確實可以提高效率。但是當人工費用相差太過懸殊的時候,什麽樣的管理都無濟於事,這也是不可否認的。”


    “照你這麽說,以後再拚命加班,生產的產品可能也會成本過高,沒有競爭力?”


    “有這種可能性。”李希盈繼續說著,“不過這倒也還是需要看看的:因為照我看來,產業轉移就算是發生,也很難有地方可去:現在世界上生活成本低的地方不多了,最多也就是往南亞東南亞轉移。可是那些地方本身也不適合作為產業轉移的目的地:當年要是東南亞適合發展工業,rb人也不回來咱們國內投資。這些年過去,東南亞人還是沒有什麽太大的長進,想要讓他們生產產品隻怕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顧可蘭沒有說話,她總覺得寄希望於敵人的不爭氣太過冒險了。


    “當然,要我說,我還是覺得與其指望別人不爭氣,還是我們自己努力的好。何況就算不說這個,其實我們國內的這些製造業大佬們也還得麵對另外一個問題:現在的互聯網行業已經發展起來了,產品的銷售渠道和供求關係也在被互聯網行業潛移默化的改變著。能夠跟上這股潮流的,他們的企業將來就還會有發展的可能性,要是跟不上這股潮流,那也很有可能會被時代拋棄。”


    “你未免把自己的行當說的太高了吧?”


    聽了李希盈這話,顧可蘭也是啞然失笑。她怎麽也不覺得互聯網行業可以這麽深入的影響到商業運作,李希盈的話似乎也有幾分自吹自擂的意思在其中。


    “這可不是我把自己看高了——這是杜立鼎的看法。你要知道,他現在可是互聯網行業第一人,他的話有些時候上麵的一些專家都得當做參考意見的,事關互聯網,我相信他的判斷絕對正確——你最好也相信這一點。”


    李希盈的回答,讓顧可蘭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認識了杜立鼎那麽久,竟然還需要別人提醒自己杜立鼎說話分量很重。


    “杜立鼎認為,互聯網行業的出現本身就是對很多以往的社會關係的一種改變,忽視互聯網環境,是最愚蠢的做法。你別看現在互聯網行業似乎還沒有多麽了不起的地位,但是就在幾年之內,互聯網營銷將會成為商家們最看重的營銷方式之一,對某些行業來說,說不定會比電視廣告都更加重要。而電商的發展也肯定會壓縮製造廠商的利潤,一些小的廠商會失去崛起的可能性,大的廠商也會利潤降低。無所不在的互聯網說不定也會拓寬商業渠道,建立新的商業網絡,這些改變會使得整個商業模式都和現在不一樣,這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我說時代變了,絕對不是危言聳聽。按照杜立鼎的說法,時代變化之大是不可想象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李希盈的語氣沒有了剛才的低沉。她說得非常心平氣和,仿佛這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道理。可是她越是這樣說,顧可蘭也能感覺到這強烈的自信背後的底氣:對互聯網行業,杜立鼎的了解卻是非常深刻,這想法本來卻是不容置疑。


    “所以,你覺得以前的那些商人們,沒法適應以後的新時代嗎?”


    “能適應才有鬼——那些國企的管理者出身的人,把壓榨員工當做理所當然的事,也把和政府的交易當做自己最大的保證。你去看看連想為首的那些企業,他們那算是什麽經營理念?他們所謂的管理,其實就是奮力壓榨工人,他們所謂的市場,其實就是靠政府關係。這樣的手法,怎麽能夠適應未來的時代?至於營銷……那就更別提了。”


    對此,李希盈也是冷笑了兩聲,“他們那些人,巴結上司有一套,可太喜歡耍小聰明了。他們有些手段真是讓人惡心。我再給你說個例子吧,健力寶92年給奧運冠軍一批金罐,宣傳的很是厲害。可實際上最近有消息說,那全都是假的,壓根不是金的。這樣的小手段,他們玩起來得心應手,可這樣的手段我可容不下,要是想和我合作,他們也得學會了夾緊尾巴做人。”


    李希盈這話說得很狂,但是確實也無法反駁:森蘭本來就是互聯網巨頭,要是以後那些公司想要在網絡上做營銷,自然也少不得和她打交道。而她也見不得那些說大話使小錢的人,這個問題上她一準不會心慈手軟。


    工人的成本提高了,營銷的渠道也更加嚴苛了,顧可蘭想想這些,發現以後的製造業確實日子很不好過,李希盈說的一點錯都沒有。


    “麵對這種狀況,似乎真的不好辦啊”


    顧可蘭隨口說了一句,而對此,李希盈倒是馬上就回答了,“也沒什麽不好辦,就隻有一個出路,產業升級。想要改變自己產能低下,利潤不足的問題,產業升級,改變自己生產產品的技術含量,這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那些更落後的地區搶走我們的低端製造業,我們就去搶過來發達國家的高端製造業,這是唯一的出路。”


    “可是那些東西哪有那麽好搶啊。”


    “沒錯,確實不好搶。但是不好搶,不代表我們就可以不搶。這是我們唯一的出路,我們必須堅持走下去,他們不走,我們就替他們走下去。他們那些所謂的企業家們怕是做不來這事,那就換人來做——比起來他們那樣的人才,能夠促進工業發展,產業升級的人才,才是我們最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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