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搖搖頭,不想搭理卓秦風這樣的一個兒子。


    他不認為突然的熱情,就是對母親的孝順。


    但是,醫生要一下,畢竟,眼前的這個小夥子,他是病人的家屬,他是病人的兒子,不能就這樣置之不理。


    至少,醫生覺得,應該給眼前這個病人的家屬,一個滿意的答複。


    “卓總裁,我告訴你,你的母親非常得好,她的身體一點問題也沒有,隻是皮外傷不有點擦傷。如果休息一陣,有人好好照顧她的話,那很快就會痊愈。如果說,姚佳麗老師接著走台,接著登台演出,然後畫濃妝,你知道那些化妝品非常的不好。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麽他的外傷,很有可能留下疤痕,所以這段時間,在三巴衛浴之前,不要讓她當舞台演出。不管什麽情況下,你都要勸她,不要登上舞台了。”


    卓秦風認真地聽著,他覺得醫生講的很有道理。


    如今的化妝品,確實不是好東西。


    如果母親執意要當舞台的話,她想,一定會阻止她登上舞台。


    他覺得,這一段時間,他應該會聽醫生的話,好好的照顧自己的母親。


    但是,一想到這裏,一想到要和母親見麵,一想到要和母親天天說話,他就覺得很奇怪。


    從小到大,都沒有和母親好好的說,過話,從小到大都沒有和母親認真地交談過,也從來沒有關心過自己的母親,如今要做一個孝子,這突然之間的事情,卓秦風還是覺得挺別扭的。


    不過醫生說的話他不得不聽,他還是相信醫學,醫生說不讓姚佳麗老師登舞台,那麽他一定不會讓母親在等舞台在化妝,但是,卓秦風他還是不聽不清,不願地走進了病房。


    當卓秦風第一眼看到母親的時候,他不敢睜開眼睛,不敢用正眼看自己的母親,他覺得他沒有臉見她。


    實際上,他並不是沒有臉見他,而是他不知道如何麵對眼前,這位母親,眼前這位從小到大沒有關心過他的母親。


    卓秦風,覺得他做人很失敗,明明是母親對不起自己,而如今,卻要裝作自己做錯的事一樣,這個世界根本就不公平。


    為什麽人也受傷了,就要佔上風?這不是卓秦風所要的結果。


    他所要的結果是:“母親不怪罪,他,母親不會埋怨,他,當然,他也可以理所當然地講一句母親。”


    也就是說,兩個人和平相處,就像正常的母子關係一樣,他高高興興地叫一聲媽媽,而媽媽高高興興地摟著兒子,和兒子一起平平常常的平平淡淡的吃一頓飯,或者母子倆個人依偎在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或者兩個人肩並肩,在黃昏的某一個時段,在一片綠c油油的樹林裏,或者是在一片美麗的油菜花之間,兩人散散步,兩人一起打鬧嬉笑。


    如此美景,如此光景,卓秦風從來沒有和母親相聚過,也從來沒有享受過母親此種待遇,他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和他的表弟姚之航,有沒有過這樣的風景,至少,他和母親從來沒有有過這樣的回憶。


    卓秦風覺得很可悲,他仰起頭,歎了一口氣。


    看著天花板,他在想,如果有如果,如果有後悔藥,如果這個世界上存在後會這麽一回事,那麽他一定後悔,他一定會用盡全力地留住當初離家的母親。


    不管母親怎麽樣想走開,他都要拚命地留住他,把母親留在家裏,和母親相依為命。


    不不不!怎麽能說,相依為命呢?


    那時候父親對他也很好呀?


    如果不是當年的父親對自己如此的照顧,卓秦風不知道沒有母親的日子是怎樣過來的。


    想到這裏,卓秦風的心裏又一陣的,不高興,他的心情突然之間悲涼的起來,他的心情突然之間,一下子不好起來。


    他不知道這種傷感,來自於哪裏,但是他知道,和眼前的這位女人有關。


    從骨子裏,他並不討厭眼前的這位女人,他覺得女人要奮鬥,女人要成就一番事業,必須做出一定的犧牲。


    但是站在私人的角度講,參雜了私人的感情,卓秦風認為,他不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他無法接受從小母親就離開了他的身邊。


    讓他在學校裏被人罵做沒有媽的孩子,他想起這些過往,心裏非常的不高興。


    於是,卓秦風低下了頭,看了看腳下,好啊,這種地板,非常的光滑,很容易摔跤,他想到這裏不可能有這點想法,他很想推母親尾巴,很想讓他摔跤,很想報複,他當年離開他的決心。


    卓秦風很想狠狠的報複母親。


    但是他是我的母親呀!


    我怎麽可以對他做這樣的事情?


    卓秦風心裏矛盾的鬥爭非常的激烈。


    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置,這份感情,這份複雜而又簡單的感情,擺在他的麵前,他不知道如何的回應。


    他不知道如何處理他和他母親之間的關係。


    是該恨母親嗎?


    還是該愛母親?


    兩者都不可能吧!


    如果是恨母親,母親10月懷胎他不累嗎?


    母親辛辛苦苦生下他,她不辛苦嗎?


    當然她很累, 10月懷胎,作為女人,她要不停的嘔吐,嘔吐10個月, 10個月沒有胃口。


    這是一件多麽折磨人的事情。


    母親肯定很累,因為她10月懷胎之後,還需要教育他,還需要撫養他長大,還需要每天晚上哄著他睡覺,但是這一切的一切。卓秦風,認為,都是做母親的應該的。


    卓秦風想到這裏,他的心裏又矛盾的起來。


    他覺得他理解母親的同時,他關心母親的同時,他覺得母親辛苦的同時,他的心裏又非常的糾葛,他非常的痛苦。他覺得即使母親辛苦,即使母親很累,即使母親懷胎10月非常的危險,也不能作為母親離開他的理由。


    是吧?卓秦風想想也對。不能就這樣原諒了這個女人,這個拋夫棄子的母親,這個拋棄自己丈夫拋棄自己兒子的母親。他應該是罪有應得!我應該弄死她!


    不不不!怎麽可能做這樣的事情?我是他的兒子,他是我的母親。


    我怎麽可以弄死他?


    不能這樣做,不能這樣一點也不孝順。


    但是,他想到這裏,什麽叫孝順,為什麽要跟他孝順?他小時候不撫養我,長大了,如今的我,父親把我養大了,我要倒過來孝順他們?這一切都講不過去這一切都不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他想到這裏,痛苦地又睜開了眼睛,看著坐在病床上的母親。


    姚佳麗現在裝得很可憐的樣子,偽裝給誰看呢?


    這個女人,是不是天生就是演戲的料,所以他麵對家人的時候,也是很會裝的樣子。


    無論怎樣,他跟我沒有關係,這個女人,跟我半毛錢關係也沒有。他走他的陽光大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小時候,不需要他的照顧,那麽他現在變了,為什麽還需要我這個兒子的關心。


    卓秦風想到這裏,轉身,大步地走向了病房的門口。


    他要離開這個女人,就像當初這個女人毅然決然地離開作家的時候一樣。


    卓秦風還記得,當初他站在二樓,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女人,這個是什麽的女人,這個無情無義的女人,毅然決然地離開的作家。這個女人,當初的這個女人,他的心裏是怎麽想的?


    卓秦風很想知道!


    但是他又不想麵對這個女人的!


    他要快速地離開這個病房,離開這個可惡的女人,離開這個讓他可愛又可恨的女人。卓秦風想也不想了,卓秦風往前麵走去,他不想再回憶和這個女人的從前,他不想記起以前一些不愉快的事情,那倒沒有母親的日子,在學校裏也好,在鄰居眼裏也好,他都沒有好的記憶……


    “秦風!等一下!你這就要走了嗎?你剛剛進來,是來看母親的嗎?為什麽突然一下子就要離開了呢?兒子,你不能這樣狠心,你不能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母親躺在病床上一點也不管!你是來看我的對不對?你特意從家裏趕來醫院裏,一隻手在外麵,醫生都告訴我了,你早就來到了醫院裏。我也聽見你和護士的吵架,你心裏是有我這個媽媽的對不對?如果你是特意來看我的,不過兒子你就是特意來看我的?是不是?你如果是來看我的,那你就應該給媽媽說一下話,你能原諒媽媽?”


    姚佳麗看見兒子從病房門口走了進來,他的心裏非常的激動,但是當這個女人看到自己的兒子又匆匆地離開病房,看了她一眼,一種複雜的眼神,兒子又要離開的時候,這個女人的心裏非常的難受。


    不知道兒子到底是怎麽想的,兒子到底有沒有把它當作親生母親,這個女人非常的想見一見兒子,非常的想和兒子說說話,但是兒子近在咫尺,他又要離開?


    為什麽會是這樣子?不可以這樣的,這個女孩子,永遠也想不通,不知道為什麽?親生兒子,作為十月懷胎剩下來的,怎麽可以這樣冷漠?


    難道年輕時候種下的惡果, 28年了,還沒有原諒這個母親吧?作為兒子,應該這樣嗎?


    姚佳麗想到這裏,依然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這個女人想留住自己的兒子,但是又放不下麵子。


    她不想要自己的麵子了,但是也可能還是留不住兒子。


    那怎麽辦呢?


    這個女人沒有辦法了,決定放下自己的麵子放下自己的自尊,放下一切的不愉快,放下心中的鬱悶,放下心中的不解,放下所有的怨言,隻為了贏得兒子的一回眸。


    隻為了得到兒子的心,這個女人願意顛倒,整個世界就為了擺正兒子的倒影。


    她希望得到親子親兒子的認可,她習慣和兒子聊天……


    “秦風,請你原諒媽媽!你要是不原諒媽媽,媽媽今天就不活了。媽媽說到做到,你也知道媽媽的脾氣。當初媽媽離開的時候,說離開就離開。如今媽媽,如果見不到你,媽媽如果不能和你心平氣和地說話,如果你不原諒我這個媽媽。那麽我就死給你看!兒子,我要看你的決心,我要看你是不是重視我這個母親。我要看你是不是關心我?如果你不關心我,如果你不在乎我的生生死死,那麽你就走吧!如果你什麽也不在意,你不在乎這個親情,你不在乎我們母子之間的感情,那麽你就離開吧!”


    卓秦風聽到母親的這一番話,聽到這個可惡的女人的這一句話。做清風,快速走動的腳步,大步邁開的步伐,又停止了。他猛烈地回頭。轉身,眼睜睜地看著母親,瞪圓了眼睛用白眼看著母親。他很想殺了眼前。


    這個女人,這個可惡的女人!


    她明明是自己離開了家裏,她一點也不後悔嗎?


    她如今還把那個拿出來做擋箭牌?


    她覺得當初他離開還有理由了嗎?


    她如今用當初的離開那種堅決的意誌,來威脅,她現在不要離開嗎?


    “姚佳麗!我告訴你!我現在就是要離開,你是好了!你在這裏弄死自己好了!反正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當初你的離開,並不是我的錯。而是你自己沒有把我這個兒子放在心上,沒有把我們那個家庭放在心上,同樣你眼睛裏也沒有你的丈夫,我的爸爸。是不是?所以今天,你不要拿當初你的離開,作為自己驕傲的理由。你如果把當初你的錯誤,作為一種榮耀的話,那麽你就錯了。你這個可惡的女人,如果你在說些這件事情,如果你再度讓我傷心的話,如果你再接下這個傷疤的話,我立刻弄死你!”


    卓秦風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他覺得這個女人不可思議。為什麽他善良的心,總是遭到母親的傷害。


    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聽從了女朋友的話,來到這個醫院裏,深更半夜,自己也不休息了,專程趕來這個醫院離開自己的母親,就是因為聽從了銅像前的一句話,應該孝順自己的父母。


    但是現在,這個女人,他給了我孝順他的理由嗎,完全沒有!


    他幾乎是在糟蹋自己兒子的善良的一顆心。


    為什麽要這樣做?


    這個女人為什麽一點也不懂得珍惜兒子的感情。


    她真的不配作為一個好的母親!


    聽著兒子的話,姚佳麗老師也有一點懼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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