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村,是象州的土著村落。


    長平村的名字,是齊國設立戒日郡後,地方上更名,所以有了長平村的名字。


    村子中,有三百餘人。


    村子中的百姓,老少青壯皆有。事實上早些時候的長平村,隻有十餘戶四十餘人,是一個極為小的村子。因為齊國來了,對百姓的政策改變,許多人脫離了奴隸的身份,被安置到了這裏,也有許多百姓漸漸匯聚在此居住下來,才有了如今的規模。


    昔年,白象國以奴隸主為主,所有百姓都是奴隸,都是為奴隸主做事的。百姓雖說有自己的生活,但人卻是身不自由,沒有自己的財產,所有一切都是奴隸主的。


    如今,才改變了這一切。


    這些事情,象州的土著百姓,都是極為讚許。


    隻是人皆有私心,尤其原本白象國的百姓,變成了齊國的百姓,他們雖說認可了齊國,但對於齊國移民來的百姓,卻有些抵觸。


    甚至這些人為了自己的利益,也更為自私。恰恰是如此,今年春旱後,長平村的人,擅自截斷水源的緣故。


    長平村的村正,名叫趙來福。


    趙來福的本名叫阿伯那,在白象國是奴隸出身。齊國拿下白象國後,趙來福不再是奴隸,因為他有語言天賦,最快熟悉齊國官話,所以成了村正,更是改名為趙來福。


    趙來福沒什麽大智慧,他對於所謂的升官,根本就沒有奢望。他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把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經營好。


    趙來福管的,就是長平村百姓。


    恰是趙來福很是為村民打算和考慮,長平村內,百姓對趙來福也是頗為尊敬。


    趙來福如今枯坐在自己的房間中,臉上更是多了一抹憂愁。這一次與永和村的衝突,已經使得官府介入,甚至自己長平村方麵也打死了人。


    如果衝突不大,官府不曾介入,這一事情,趙來福倒也不怎麽擔心。


    可是如今,情況不一樣。


    趙來福很清楚一點,這事情他們不怎麽占理。畢竟,他們在上遊截斷水源,導致下遊的永和村缺水。唯一的優勢,不是他們率先動手,他們死的人也更多。


    趙來福的內心,卻仍是擔心。


    畢竟惹到的是齊國人。


    他們雖說也是齊國人,可他們身份不一樣,歸根結底,他們還是賤民出身。


    這是趙來福的擔心。


    趙來福在思考著時,他的女人進入,道:“夫君,趙旺求見。”


    “讓他進來。”


    趙來福吩咐了一聲。


    趙旺,是昔年白象國的土著百姓,和趙來福是好友。在趙來福發跡後,趙來福也就給趙旺改了名字,取名為趙旺,也讓趙旺學習齊國的官話。


    兩兄弟在村子,頗為齊心。所以兩家的家底,也是最為豐厚的。


    不多時,趙旺進入。


    趙旺三十出頭的年紀,比趙來福小一點,他眼珠子極為靈動,頗為聰明。他站定後行了一禮,然後才坐下,說道:“大哥,關於咱們和永和村的衝突。我打聽了一下,這事情似乎是鬧大了,郡守方麵不曾處置,據說都層層上報。”


    “至於具體,已經到了哪個階段,暫時還不清楚。咱們村子,也沒有認識的人,不知道如今,到底是什麽情況。”


    趙旺的語氣中,也多了一抹憂慮。


    趙來福道:“你小子,一向鬼點子多,你說一說,該怎麽辦?”


    趙旺身子稍稍前傾,正色道:“大哥,依我看這事兒得走動走動。咱們與永和村的衝突,說大也大,說不大也不大,全憑裏正說了算。”


    “所以,幹脆直接找孫尚。這個人,是齊國人出身。他擔任裏正,據說頗為貪婪。隻要孫尚願意給咱們說話,那麽這一事情,也就好辦了。”


    趙來福道:“這倒是一個辦法,隻是我也知道孫尚,這個人貪財。你這找他辦事兒,可就不是一星半點錢財能解決的。”


    趙旺說道:“咱們村子的人,如今還被羈押在牢獄中,所有村民都在等結果。誠然,這一事情,實際上我們可以不管,頂多您就是被申斥一番。”


    “可是,如果不管他們的死活,以後還怎麽號令村子的人?還怎麽動員村子的百姓。所以這一事情,不可能不管。”


    “更何況,咱們村子中,您就是長平村百姓的族長,是所有人的領頭羊主心骨。您要是不管,表麵上,下麵的人不會說什麽,可是背地裏,肯定會埋汰的。”


    “這事兒不管成不成,必須辦好這一事情。”


    “否則,會丟失人心的。”


    “這一事情,即便付出再多的錢,付出再多的代價,那都是值得的。一輩子的事兒,用一點家底去換,大哥,我認為值了。”


    趙旺顯得很是睿智,道:“大哥,切莫擔心一點點錢,咱們在村子還長久得很。付出了錢,但是收買了人心,讓所有人都支持大哥,那是最重要的。”


    趙來福沉吟片刻,便下了決定,道:“你說得對,那我現在,直接去孫尚的府上拜訪。”


    “不,不,不!”


    趙旺忙不迭的搖頭。


    趙來福道:“什麽意思呢?”


    趙旺道:“如今這一情況,不可能直接去找孫尚,得避嫌啊。所以,我親自走一趟,悄然請孫尚來大哥的府上,您負責設宴款待。酒桌上先喝酒拉近關係,再給與金銀珠寶,最後打探情況。隻要錢財到位,一切不就簡單了嗎?”


    趙來福道:“這倒是不錯的打算,就依你的安排。”


    趙旺興奮道:“我這就去安排。”


    “去吧!”


    趙來福點了點頭。


    趙旺轉身就離開,趙來福便在自己的府上等著。時間一點點流逝,約莫小半個時辰,趙旺和孫尚聯袂來了。


    孫尚的年紀,不到三十歲,生得很是肥胖。他走路時,身體都一顛一顛的,仿佛渾身的贅肉,都要掉下來一樣。


    孫尚一進入院子,趙來福就把孫尚請到大廳中主位上坐下,然後讓人拿來酒肉,趙來福端起酒樽,道:“孫大人,說起來,我能擔任村正,都仰賴孫大人的提攜。”


    “這一杯酒,我敬您,請!”


    “客氣了,客氣了。”


    孫尚口中道:“雖說有我的提攜,也有你的能力。”


    說著話時,孫尚飲下了杯中酒。


    趙來福、趙旺輪番敬酒,孫尚都來者不拒,很快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這個時候的氣氛,已經是頗為熱絡。


    趙來福擱下手中的酒樽,歎息道:“孫大人,這一次因為水源鬥毆的事情。咱們長平村,也有些錯謬的,不該截斷水源。這事情,還望孫大人能指點一二。”


    “好說,好說。”


    孫尚笑著回答,沒有半點的拘謹,很是放得開。


    趙來福見狀,心中喝罵孫尚貪得無厭,喝了酒吃了肉,沒有半點的表態。隻是這一事情,趙來福也沒有辦法,不給點好處,孫尚不可能有表示。


    趙來福直接站起身,在大廳旁側拉出一口箱子,便擱在孫尚的麵前,他開口道:“孫大人,這是我們整個長平村,所有人湊起來的一點點敬意,感謝孫大人的幫忙。”


    孫尚這才伸手打開箱蓋,他眉頭上揚,有些意外。


    箱子中有許多的銅錢,有少數的銀子,還有兩根金條,錢財其實不算多。但是在戒日郡這裏,也不是小數目。


    畢竟在白象國這樣的小地方,孫尚還是頭一遭,見到這麽多錢。他管轄的幾個村,都是一窮二白,油水需要他自己一點點克扣起來。


    如今,可是賺多了。


    孫尚不著痕跡的關上箱子的蓋子,他臉上掛著笑容,道:“趙來福,你們這樣,就有些見外了。這樣的錢,我不能收。”


    趙來福道:“我們長平村,之所以能有今日,仰賴孫大人的照拂。如果您不收,我怎麽向村子裏的人交代呢?孫大人,這是我和長平村的村民們一點心意,您千萬要收下。”


    孫尚這才鬆口,笑道:“既然這樣,我就笑納了。”


    趙來福又道:“這是孫大人應得的。”


    “我再敬孫大人一杯酒。”


    趙來福再度拿起酒樽,又向孫尚敬酒,道:“我家裏的酒水,實在是一般,請大人海涵。”


    說著話,趙來福端起酒樽,仰頭一飲而盡。


    孫尚笑道:“我不講究這些。”


    他也是喝了酒。


    這時候,孫尚輕咳兩聲,趙來福、趙旺頓時打起精神,兩人又是陪酒又是給錢,就是為了讓孫尚透露消息,幫忙一二。


    如今,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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