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田龍光一路急趕,他趕路時很謹慎小心。也得虧他本身,是一流高手,耳聰目明,所以一路悄然急趕,晚上又回到營地內。


    這時候已經抵近淩晨,營地內周遭漆黑一片。河田龍光徑直來到上杉星秀的營帳外求見,士兵通報後,不多時,就傳河田龍光進入。


    上杉星秀坐在榻上,披著一件衣袍,急忙問道:“河田君,此去出使,情況怎麽樣?”


    河田龍光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道:“太子殿下,臣出使失敗,請您降罪。”


    上杉星秀一下皺起了眉頭。


    情況不妙啊!


    按照上杉星秀和赤羽綱顯預料的,他們主動歸順齊國,主動為齊國對付海西帝國,按理說,王奇該直接答應的,還應該給予倭國一些好處才是。


    這是正常的推斷。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他們怎麽謀算,都沒有起到作用,反倒是失敗。


    上杉星秀穩住自己浮躁的情緒,擺手讓河田龍光起身,詢問道:“河田君,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們這一次,是幫助王奇的,為什麽他直接拒絕了?”


    河田龍光道:“王奇說,他要接受我們的幫助,倭國必須在稱臣納貢的基礎上,讓齊國的大軍,駐軍在咱們倭國,這是王奇的條件。”


    “他這是癡人做夢。”


    上杉星秀聽到後,一下就怒了,蹭的站起身,渾然不顧肩膀上落下的衣衫,來回踱步,一邊走一邊憤怒道:“王奇這是什麽,是不知好歹。我們倭國十萬之眾,是幫助他對付菲利普,可是他卻要駐軍在倭國,豈有此理。”


    河田龍光繼續道:“王奇還說,這次我們不接受,齊國和海西帝國的交戰,咱們的大軍就是炮灰,會全部葬送在戰場上。”


    “要損失,也是我們損失,不是王奇損失,所以王奇一副吃定了我們的樣子。王奇說,海西帝國都駐軍了,憑什麽他不能駐軍?”


    “總之王奇的要求,就是要進一步從我們倭國得到利益。”


    河田龍光說話時,也是內心憤懣。


    終究,是國力不足。


    所以處處受製,處處被人欺負。


    “該死,該死的王奇。”


    上杉星秀暴怒,他背負著雙手,在營帳繼續來回走動。他思考好半響後,腦子反倒是漿糊,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


    上杉星秀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吩咐道:“來人,通知赤羽綱顯來議事。”


    “是!”


    營帳外的士兵得令,立刻去通知。


    上杉星秀繼續道:“河田君,王奇還說了什麽?”


    河田龍光搖頭道:“其他方麵,倒是沒有再說什麽。總之一句話,王奇就是認為,我們這一次幫助他對付海西帝國,是幫我們自己,不是幫助他。”


    上杉星秀咬著牙道:“王奇,他一定會後悔今天所做出的決定。我們倭國雖小,卻一定有翻身的機會。將來,我一定會報複回來的。”


    河田龍光卻不曾接話。


    一想到齊國的實力,再想到海西帝國的實力,不論是哪一國,都遠超倭國的。在這些大國的威風震懾下,倭國近乎難以喘息。


    上杉星秀想扭轉局勢,想要翻身,近乎是不可能。


    河田龍光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靜靜的站在一旁。時間不長,營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旋即營帳門簾撩起,就見赤羽綱顯大步進入。


    赤羽綱顯看到河田龍光,他就知道是出使的事情。赤羽綱顯向上杉星秀揖了一禮後,連忙說道:“殿下,出使有結果了嗎?”


    上杉星秀道:“河田君,你說給老師聽。”


    河田龍光便快速說了出使的大體情況,待一切說完後,河田龍光道:“王奇的態度很堅決,就是要駐軍咱們倭國,否則,不願意接受我們的幫助。”


    上杉星秀道:“老師,王奇過於刁鑽可惡。這一次,是我們幫助他,反而他討要好處。”


    赤羽綱顯道:“太子殿下,如今的情況,其實已經很清楚。”


    上杉星秀道:“老師是什麽意思?”


    赤羽綱顯道:“太子殿下認為,海西帝國和齊國方麵,誰待我們倭國,更為友好一些呢?”


    上杉星秀道:“都不好,都是一丘之貉。”


    赤羽綱顯道:“總歸是要分出一個高下,看看誰更惡劣的。”


    上杉星秀略作遲疑,道:“真的要分一個高低,自然是海西帝國的人最為惡劣。他們的士兵在國都時,白天上街搶奪女子,肆意搗亂。晚上,直接闖入百姓家中,肆意為禍百姓。”


    “這些海西帝國的士兵,形如禽獸,完全不把我們當人。就拿這一次進攻齊國來說,我們的士兵前麵冒著炮彈,不斷進攻。可是菲利普,卻派人在後方開炮,要轟炸撤退的士兵。”


    “菲利普的所作所為,惡劣到了極點,我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


    “至於齊國,因為不曾有軍隊到國都去,不知道情況。但是,單看齊長生為人,還是管中窺豹,能知道一些齊國人的素質,那是天朝上國具備的氣度。”


    “誠然,王奇是陰險無比,而且是極為強勢的要占好處。可是,至少在品行方麵,還是有天朝上國的氣度。”


    上杉星秀恨王奇。


    可是對齊國,一向認為是天朝上國,仇恨中,又帶著敬佩,又帶著仰慕,還有著嫉妒。


    是無比複雜的情緒。


    赤羽綱顯頷首道:“要論品行,的確海西帝國這些西方人,宛如禽獸一樣。他們之所以取勝,也就是憑借堅船利炮罷了。實際上,他們都是野蠻人,是一群粗俗之人。”


    上杉星秀道:“老師,您到底是什麽意思?這樣一番話說下來,我倒是有些疑惑。誠然王奇是要好一些,可是王奇的做法,也太苛刻。”


    赤羽綱顯道:“太子殿下,臣想要說的是,王奇再怎麽苛刻,能比如今海西帝國所做的事情更為苛刻嗎?”


    上杉星秀一怔。


    是啊,顯然海西帝國更為惡劣。


    赤羽綱顯說道:“臣知道不論哪一種選擇,我們都是吃虧的。我們想獨立,我們想擁有自己的力量,甚至於,我們還想從齊國這裏撕下一塊肉來。”


    “可如今的局勢下,我們倭國沒有這個實力,也沒有這個機會。我們唯一能考慮的,就是兩害相權取其輕。”


    “在海西帝國、齊國之間,選擇對我們危害更小的,然後爭取穩住局勢,發展我們的國家,不至於在動亂中,使得國家被滅掉。”


    “其實想一想,當下的情況,就和昔年安倍清正在時,是一樣的。當初是在王奇、安倍清正之間選擇,如今則是在王奇和菲利普之間做出選擇。”


    “王奇是一個極為精明狡詐的人,我們想占他的便宜,雖說有想法,卻無法辦到。所以如今,王奇提出的條件,恰恰這也是菲利普在做的事。”


    “臣認為,我們隻能先答應。等對方駐軍後,我們有了自己的力量,再挑起爭端,找理由驅逐齊國駐紮在倭國的兵力。”


    “然後,一步步的使得咱們倭國能獨立起來。”


    赤羽綱顯說話時,也是無奈。


    心中很是悲涼。


    可是他卻沒有辦法,倭國的處境,注定了倭國隻能忍。


    上杉星秀聽完後,仔細的思索一番,說道:“老師的話,我已經明白。是我有些沉不住氣,有些暴躁了。”


    赤羽綱顯道:“涉及到倭國安危,涉及到倭國利益,太子殿下的反應,本就正常。我們如今,唯一能做的,其實就是爭取保存倭國。至於其他的,暫時就不考慮。”


    上杉星秀點頭道:“那麽如今,我們協助王奇反攻海西帝國的軍隊。我們怎麽和對方商議計劃呢?準備如何攻打海西帝國。”


    赤羽綱顯道:“這事情,交給王奇來定奪。如今還有時間,河田君武藝高強,請河田君再悄然離開一趟,你熟悉路段,連夜急趕過去,和王奇定下行動計劃,再回來告訴我們。等明天進攻時,就按照這一計劃行事。”


    “是!”


    河田龍光直接就回答。


    他本就是上杉星秀的心腹,對赤羽綱顯的安排,他是沒有任何意見的。


    上杉星秀道:“河田君,辛苦你了。”


    “不辛苦!”


    河田龍光道:“請殿下放心,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回來。”


    上杉星秀和赤羽綱顯都是同時點了點頭。


    河田龍光悄然離開營地,又急匆匆的離開。他這次拖著疲憊的身軀趕路,雖說疲憊,但卻也是鬥誌昂揚,因為他是為倭國效力的。


    河田龍光一路急趕,戰馬跑了十八裏路,再度來到雲浮山下。他直接登山求見,雖說王奇已經入夜休息,但聽到河田龍光來了,還是接見了河田龍光。


    王奇看著風塵仆仆的河田龍光,心中大體知道,倭國估計是又認慫了。


    準備順從齊國。


    倭國的意圖,大概是等齊國、海西帝國發生衝突時,再撈取好處。


    河田龍光見王奇不開口,心下有些惴惴不安,連忙道:“皇帝陛下,我回去請示了太子殿下,我倭國方麵,答應齊國的條件。等海西帝國的大軍落敗,倭國任由齊國的軍隊進駐,倭國方麵仍是繼續稱臣納貢。”


    王奇笑了起來道:“這才對嘛,你如果早些答應,何必跑這一個來回呢?”


    河田龍光道:“皇太子願意幫助皇帝陛下擊敗海西帝國,有我倭國的大軍在,不知道皇帝陛下,打算什麽時候突襲海西帝國大軍?”


    王奇說道:“具體涉及到作戰安排,朕要仔細的商議一番,再給你答複。你如今,且下去等一會兒。”


    河田龍光道:“時間緊迫,請皇帝陛下,盡早商議妥當。如此,我才能在今天晚上趕回去,告知太子殿下,以便於太子殿下做出安排。”


    王奇沒有回答河田龍光的話,直接就安排人帶著河田龍光下去,然後把距離指揮部不遠休息的周子山、諸葛豐都喊來了,直接說了河田龍光再來,以及上杉星秀答應條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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