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慶之問道:“什麽消息?”


    聶封道:“關於袁煒派遣到廣陵縣軍隊的消息,這一次領兵的人名叫韓鬆,人在廣陵縣城內。韓鬆帶來的三萬精兵,卻是在縣城附近埋伏起來。”


    肖慶之有些驚訝,說道:“竟是在外麵,確定嗎?”


    聶封篤定道:“我們抓到的人,是石崇的謀士,消息必然不錯。袁煒大軍的意圖,是準備在我們攻城失利,士氣削弱時,雙方夾擊,一鼓作氣擊敗我們。這是對方的大方向計劃。”


    肖慶之聽到後有些意外,沒想到韓鬆的布置是這般。他看向一旁的周子山,說道:“軍師,這事你怎麽看?”


    周子山說道:“其實這就給了我們機會,破敵的機會出現了。”


    肖慶之道:“軍師的意思是,先針對揚州的軍隊?”


    “是!”


    周子山點頭回答。


    肖慶之道:“隻是眼下,我們無法確定對方的位置。畢竟韓鬆的三萬軍隊,全部藏起來。既然是藏起來的,不好找尋。”


    周子山笑說道:“我們不熟悉地形,的確不好找。可是,卻有人能幫我們找。”


    肖慶之快速思考。


    隻是一時間,跟不上周子山的思路。


    他們如今進入廣陵縣境內,隻有靠自己的大軍,哪裏還有暗樁?齊國的情報網,也是剛剛建立起來,時間太短,在當下根本不具備搜尋的條件。


    肖慶之思索一番,沒有思路,說道:“軍師,你就別賣關子。我一時間也想不出緣由,你打算如何讓人幫我們找?”


    周子山說道:“很簡單,發動地方上的百姓。”


    肖慶之心中琢磨著,他說道:“百姓不好安排,即便百姓願意幫我們,可這是相當危險的事,百姓未必願意。”


    周子山說道:“有的人,求穩為主,肯定不願意冒險。有的人,卻心甘情願的,因為我們的到來,給了廣陵郡百姓重新生活的機會。”


    “這兩三天內,因為聶封帶著人,在各地宣傳免除糧食賦稅的消息,整個縣城內,一片沸騰。無數的百姓,為之欣喜,為之歡呼。”


    “咱們這一路走來,碰到諸多的百姓,都是歡迎我們的。單憑這一點,足見我們的影響力,已經深入到百姓當中。”


    周子山說道:“所以在當下,發動百姓搜尋陳國的軍隊行蹤,我們有十足基礎。”


    “聶封!”


    周子山立刻吩咐一聲。


    “在!”


    聶封又立刻回答。


    周子山吩咐道:“你帶上三百士兵,把麾下的士兵分散開,讓所有人各自去行動。所有士兵的任務,便是走家串戶,到各鄉村去,告知百姓關於陳國的軍隊,藏在廣陵縣縣城附近的消息,請當地的百姓幫助我們。”


    “這一次發動百姓,打探地方上的情況,但凡事給予了重要有用的線索,我們重重有賞。另外,也要告誡百姓,務必注意安全。”


    周子山說道:“這事情,你立刻去辦,一天之內,我要你把事情辦完。而我們抵達了縣城後,暫時圍而不攻,拖延時間。”


    聶封道:“卑職,保證完成任務。”


    周子山說道:“去吧!”


    “是!”


    聶封轉身就去執行任務。


    在聶封離去後,肖慶之、周子山帶兵繼續趕路。


    眼下距離縣城,越來越近。


    肖慶之說道:“軍師,等抵達了縣城,要拖延時間,就得靠你來喊話。此前殿下喊話,那是真的厲害。一張嘴,能抵得了一支大軍。”


    周子山笑了笑,說道:“肖都尉,我盡力而為。”


    肖慶之道:“殿下是讀書人,隻是殿下文武雙全。軍師,你也是讀書人。這讀書人吧,都有一個特點,一張嘴厲害無比。”


    周子山道:“也不一定都是這樣,拖延時間,倒是沒問題的。”


    兩人聊著天,繼續趕路。


    距離縣城,越來越近。


    抵近下午申時,大軍抵達了縣城,軍隊駐紮列陣。


    肖慶之、周子山策馬立在陣前,周子山一抖馬韁,便往前走,到了城外約莫六十步左右的距離停下。在周子山的身邊,還有士兵護衛著,確保周子山的安全。


    周子山高呼道:“石崇何在?”


    石崇此前得了消息,就已經和韓鬆一起,來到城樓上列陣。他眼神冷肅,說道:“本官就在這裏,你是肖慶之?”


    周子山道:“我乃周子山,是肖都尉的軍師。對付你石崇,不需要肖都尉親自喊話。”


    “猖狂!”


    石崇一聽到後,很是憤怒。


    一臉的怒意。


    周子山繼續道:“石崇,如今的你,想憑借廣陵縣城鎮守,不過是負隅頑抗。即便你歸順了陳國袁煒,甚至袁煒已經派兵進入城內,要助你鎮守,那也沒有任何的用處。如今的廣陵縣百姓,怨聲載道,百姓都不支持你,你守不住的。”


    石崇雖說很憤怒,卻還在可控的範圍。如今一聽到周子山說,百姓不支持,那怒火頓時就升起三丈高,已經是怒火衝霄。


    該死的賤民!


    該死的肖慶之!


    煽動城內的百姓作亂,甚至於連他的謀士劉喜,都直接被殺了。


    這都是肖慶之安排人做的。


    偏偏石崇抓不到人。


    石崇眼神森冷,冷冰冰道:“肖慶之,實話告訴你,我廣陵城內,不僅有充足的糧食和器械,還有五萬陳國大軍,加上我廣陵郡的三萬精兵。足足八萬大軍,你想打破廣陵郡,那是不可能的。”


    周子山明知道,韓鬆的軍隊在城外,卻故意說,韓鬆的軍隊在城內。


    石崇也知道在城外,也順著說在城內。


    雙方都故意為之。


    都想蒙蔽對方。


    周子山聽到石崇的話,心頭冷笑,繼續道:“既然你的軍隊,足足八萬大軍。而我麾下的軍隊,才不過四萬人。你石崇的軍隊,是我們齊國大軍的兩倍。石崇,可敢出城一戰?”


    石崇頓時語塞。


    一下愣住。


    他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話,竟是被對方抓住了漏洞攻擊。


    反倒讓自己陷入困境。


    石崇旋即恢複過來,擲地有聲道:“周子山,我明明有更好的方式鎮守,為什麽要出城呢?隻要我鎮守城池,你的軍隊最終難以持久,隻能落敗。屆時,你的大軍不攻自破。我,何必要出城呢?”


    周子山道:“你就是怕了,就是慫了,所以不敢出兵。”


    石崇道:“這是用兵之道。”


    周子山道:“這不是用兵之道,這是認慫之道。你如今認慫了,沒關係,反正你都已經向陳國袁煒認慫,舔袁煒的屁股,還有什麽好害臊的呢?”


    刷!


    石崇的麵色頓時鐵青。


    眼中盡是殺意。


    該死的周子山!


    石崇的內心,甚至有一刹那,想立刻就下令殺出去。隻是轉眼間,又壓下了內心的怒意,因為他城內的軍隊,實際上隻有兩萬人不到。


    別說八萬人,就算三萬人都沒有,真要出城一戰,那就隻有找死的份兒。


    石崇哼了聲道:“周子山,要戰就戰,何必廢話?”


    周子山搖了搖頭,說道:“急什麽?廝殺之前,好歹,也得讓所有人,知道你的底細,知道你是什麽樣子。否則,你蒙蔽麾下的將士,蒙蔽了所有廣陵縣的百姓,豈不是騙人嗎?”


    說到這裏,周子山稍稍一頓,便鼓足力量,高呼道:“城樓上的士兵們,你們都是廣陵縣的百姓出身,都是廣陵縣的人。”


    “石崇擔任廣陵縣的郡守,征收各種苛捐雜稅,以及征發無數徭役,使得整個廣陵縣的百姓,生活艱難,民不聊生。”


    周子山說道:“這些百姓中,有你們的家人,有你們的親人。你們就真的甘願,自己的家人,自己的親人,遭到這般的作踐嗎?”


    “我主齊王,自執掌齊國,下轄青州和徐州以來,青州、徐州境內,都暫時免除了百姓的農稅,甚至給百姓田地耕種,讓百姓耕者有其田,讓所有人能吃飽不餓肚子。”


    “你們的家人,在廣陵縣難以生存,甚至生活艱難。”


    “可是,在我主齊王的治下,都能好好的生活。追隨石崇,那就是任由自己的家人親人被盤剝,而追隨齊王,你們的生活,會越來越好,不必被饑餓威脅,不必擔心遇到苛捐雜稅。”


    周子山說道:“但凡願意歸順的人,齊王都願意接納。”


    嘩!!!


    城樓上,許多士兵竟是議論起來。


    議論聲此起彼伏。


    周子山的話,的確是事實,齊王治下的區域,百姓耕者有其田,不是虛假的。而且人人都知道,在齊國的生活很好。


    “閉嘴!”


    石崇一看到後,頓時就怒了,嗬斥道:“全部噤聲,誰敢擅自議論,殺無赦。”


    命令下達,所有人噤聲。


    再也沒有人敢說話。


    石崇又看向城外的周子山,他下令擂鼓,鼓聲隆隆,聲音頓時就壓下了周子山的話語。即便是周子山高呼呐喊,暫時也沒有聲音傳到城樓上來。


    周子山見狀,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策馬返回,道:“肖都尉,事成了,已經激怒了石崇。眼下隻需要撤退紮營,靜靜等待就是。剛才的一番話,足以麻痹石崇,讓他誤認為,我們是要先策反將士,然後再考慮其他了。”


    肖慶之道:“撤軍!”


    他下了撤退的命令,大軍猶如潮水般退走,而城樓上的石崇,臉上多了一抹怒容。他算是明白了,周子山故意來喊話,實際上,就是要動搖他的軍心,讓他的軍心動搖。


    韓鬆站在一旁,看著暴怒的石崇,笑道:“石太守,其實你大可不必動怒。”


    石崇道:“什麽意思?”


    韓鬆說道:“周子山剛才的一番話,看似是強勢,看似是要動搖我們的軍心,實際上,卻是暴露了一件事情。”


    石崇道:“什麽事情?”


    韓鬆回答道:“肖慶之和周子山率領的四萬大軍,沒有把握攻克縣城,更沒有實力奪取廣陵縣。所以,隻能是先這般喊話。”


    “這是肖慶之心虛。”


    “我們當下,不需要擔心什麽,你也不必惱怒。”


    韓鬆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說道:“我們就暫時拖延時間,等肖慶之主動來進攻。然後,等我們擊敗肖慶之、周子山,拿下兩人後。你要怎麽殺對方,那都沒有任何的問題。”


    石崇心中仔細的一琢磨,似乎真的是這個道理。


    如果肖慶之和周子山有破城的把握,焉能廢話?早就直接攻城了。


    這就是心虛。


    石崇又笑了起來,道:“韓將軍不愧是沙場宿將,一番話,便道出當下的具體情況。有韓將軍的一番話,我就再無憂慮。”


    韓鬆笑道:“石太守謬讚,不過是一點小建議罷了。”


    兩人聊著天,便轉身離開。


    畢竟戰事暫時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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