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奇倒是沒有耽擱多長的時間,起身就往大廳去。他一進入大廳,武田勝雄、鬆下龍崖等人,都齊刷刷看過來,一個個臉上神情緊張。


    此前不知道王奇的身份,不知者無畏。如今知道王奇的身份,一個個哪裏還能鎮定,心下很是忐忑,畢竟他們今天是來道歉的。


    萬一王奇不接受呢?


    所以都是心中擔憂。


    武田勝雄連忙欠身,行禮道:“倭國使臣武田勝雄,見過王侍郎。”


    王奇徑直落座,打量著眼前的武田勝雄,明知故問道:“你是武田勝雄?”


    “是!”


    武田勝雄連忙回答。


    王奇點了點頭,道:“說起來,你好歹是一國的使臣。作為倭國的使臣,在大周生活,自當約束倭國的人,讓他們尊奉大周的律法,更要謹慎行事。”


    “可是你看看,福田三郎和安倍長明等人,在國子學內幹的那些事兒。”


    “是人幹的嗎?”


    “故意挑釁,肆意打斷士子的手腳,肆意的羞辱士子。這些一樁樁一件件的惡行,都是拜福田三郎、安倍長明等人所賜。”


    王奇說道:“如果你們在國子學遵守規矩,倒也就罷了。問題是不遵守規矩,還要逞凶。武田勝雄,你說有沒有這樣的道理呢?”


    武田勝雄立刻道:“沒有,絕對沒有這樣的道理。”


    他如今是道歉求和。


    肯定先服軟。


    王奇繼續道:“既然你明白這個道理,死去的安倍長明和福田三郎,這事兒怎麽說?”


    武田勝雄說道:“他們是罪有應得。”


    王奇道:“倒是識趣。”


    武田勝雄道:“王侍郎所言,都是屬實,所以安倍長明、福田三郎該死。”


    王奇道:“既然認可我說的話,就立下字據。字據的內容,不需要多麽複雜,就說福田三郎和安倍長明的死亡,是自己找死,是他們在國子學尋釁滋事造成。一切的責任,自行承擔,怪不得任何人。”


    刷!


    武田勝雄頓時麵色微變。


    王奇太奸詐了。


    一開口,就讓他立下字據。如果不立下字據,武田勝雄隨時都可以改口,隨時都可以換一個說法。立下了字據,情況也就不一樣,少了轉圜的餘地。


    武田勝雄有些不樂意,道:“王侍郎,您看我們一方,都已經承認自己的錯誤。並且,我們都願意認錯,字據就不必了吧?”


    王奇擺手指著門口,不發一言。


    武田勝雄道:“王侍郎,您是什麽意思呢?”


    王奇道:“不願意,那就出門,別站在我麵前礙眼。一群人來認錯,卻沒有認錯的態度。還端著架子,還存著僥幸心理,對嗎?”


    武田勝雄道:“沒有,絕對沒有!”


    王奇說道:“既然沒有任何的僥幸心理,為什麽不願意立下字據?”


    “我立!”


    武田勝雄心中歎息。


    武田勝雄的年紀,已經四十開外。他在國內,一向是以臨機應變著稱,所以被派遣到大周來負責事情。可是在王奇這裏,武田勝雄是真的沒辦法,處處被王奇拿捏著。


    王奇吩咐一聲,就有侍從拿來紙筆,擱在武田勝雄的麵前。


    武田勝雄能到大周來出使,作為大周的使臣,他也是精通大周語言和文字的。且他的字很有風格,自成一家。武田勝雄沒有什麽取巧的心思,老老實實的寫下字據。


    然後,把字據交給王奇看。


    王奇看了一遍,確認沒什麽問題,就又讓武田勝雄摁下手印,才算作數。


    武田勝雄道:“王侍郎,現在可以了嗎?”


    王奇輕輕一笑,道:“你該不會是認為,立下了字據,就可以求得原諒,讓我息事寧人,不再針對你們了吧?”


    武田勝雄頓時心下嗚呼哀哉,完了,被算計了。


    字據立下。


    這對他是極為不利的。


    王奇卻是不滿足,顯然還需要更多的條件。


    武田勝雄內心很不喜,卻不敢爆發,深吸一口氣,壓下了內心的怒火,臉上再度堆滿了笑容,問道:“王侍郎,您要怎麽樣,才願意原諒我們呢?”


    王奇眼神銳利,沉聲道:“此前在國子學時,除了安倍長明、福田三郎外,還有一個人,當著我的麵放狠話,一副倭國不會善罷甘休的樣子。這個人,和安倍長明、福田三郎是一夥的。”


    這時候王奇的目光,落在鬆下龍崖的身上。


    鬆下龍崖的臉紅腫,額頭上還有剛剛幹涸的疤痕,一副淒慘模樣。


    武田勝雄瞪了鬆下龍崖一眼,頃刻間,鬆下龍崖便站出來,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以頭叩地道:“王侍郎,鬆下龍崖以下犯上,冒犯大人,懇請大人責罰。”


    武田勝雄道:“王侍郎,人就在這裏,任由您處置。”


    王奇道:“那就殺了他。”


    “啊!”


    武田勝雄和鬆下龍崖都齊齊開口。


    兩人很是震驚。


    王奇好大的殺性,一開口就又要殺人。


    武田勝雄願意把人交給王奇處置,卻不是讓鬆下龍崖赴死,他連忙道:“王侍郎,念在他年少無知的份上,懇請王侍郎網開一麵。鬆下龍崖在國內,不算是大家族出身。可他也是倭國天皇看好的人,一旦殺了他,我是無法交代。懇請王侍郎,高抬貴手。”


    鬆下龍崖忙不迭道:“懇請王侍郎,饒了我這一遭。我知道錯了,懇請王侍郎留我一命,鬆下龍崖感激不盡。隻要不殺我,什麽我都願意。”


    王奇打量著鬆下龍崖。


    殺人!


    是立威的好辦法。


    不過卻也有比殺人更好的辦法,那就是誅心。


    王奇眼眸眯了起來,沉聲道:“不殺你,你真的什麽都願意?”


    “願意!”


    鬆下龍崖立刻回答。


    王奇道:“武田勝雄,你怎麽說?”


    武田勝雄心想,隻要人不死,即便遭受屈辱,也是可以承受的,所以他開口道:“王侍郎,隻要是不殺他,一切都好說。”


    王奇道:“想清楚了嗎?一旦選定,就不能反悔。否則,你們今天一個人都走不出去。我王奇,可不在乎什麽倭國。區區倭國,我巴不得有機會帶兵,蕩平整個倭國,為大周開疆拓土。”


    武田勝雄眼中瞳孔一縮,他好歹是混跡官場的人,能聽出王奇話語中的真假。


    這不是威脅。


    王奇是真想要帶兵出戰,直接蕩平倭國。


    武田勝雄道:“王侍郎,隻要人不死,一切都好說。所以,您有什麽條件,盡管說出來,我們一切都服從。”


    王奇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道:“很好,我就喜歡爽快人。你們的這個態度,我很是讚許,更是欣賞。”


    武田勝雄道:“王侍郎讚繆。”


    王奇道:“我的條件很簡單,這次鬧事的鬆下龍崖,從我的府上出去後,跪著回到驛館。同時,還得舉著一塊牌子,上書‘我錯了’三個字。隻要鬆下龍崖完成了任務,今天的事情,也就一筆勾銷。”


    刷!


    武田勝雄麵色大變。


    這是極為丟臉的事情,甚至這麽做,倭國的顏麵就丟盡,這可比殺了鬆下龍崖狠多了。


    不殺人,卻是誅心。


    誅一眾倭國人的心,讓人徹底顏麵無存,抬不起頭做人。


    怎麽辦?


    是答應王奇,亦或是讓鬆下龍崖拒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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