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大廳中。


    趙昱隨意坐著,手中拿著酒樽,正飲酒欣賞歌舞。


    這段時間的趙昱,頗為誌得意滿,很是輕鬆。原因無他,如今的齊王府,折了戶部尚書穆瑾,又有葉永臨等人的事情,可謂是焦頭爛額。


    隻要趙治沒了戶部,就得元氣大傷。


    趙昱即便搶奪不到戶部尚書,至少他不虧。尤其近段時間,齊王府的聲勢,因為王奇一挫再挫。諸多的情況下,此消彼長,東宮徹底壓製了齊王府。


    即便在兩派最高層的力量較量上,暫時沒有分出勝負,至少趙治的麻煩,趙昱很歡喜。


    大殿中,靡靡之音響起。


    一個個歌姬,賣力的扭動著腰肢,臉上堆滿了笑容,都意圖展露自己最好的一麵。


    趙昱更聽得入迷。


    甚至有些心神搖曳,心底漸漸滋生出各種念頭。


    “踏!踏!”


    就在此時,有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一名內侍神色緊張,急匆匆的進入。內侍來到了趙昱的身旁,躬身站立,就遞上了一封書信,稟報道:“太子殿下,這是剛從宮中送出來的。”


    趙昱接過來,打開書信。


    當他看完書信中的內容,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書信中的內容很簡單,是戶部掌控著的人選已經定下。原本的戶部郎中曹九霄,一躍成為戶部侍郎,代戶部尚書行事。


    雖說曹九霄眼下隻是戶部侍郎,和李正、趙紹的品階一樣。實際上,曹九霄的權勢明顯更大的,畢竟是代戶部尚書行事。


    這是未來的戶部尚書。


    趙昱雖說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他或許拿不到戶部尚書人選。可是,真到了這一步,依舊是憤怒。趙昱一下把書信捏成一團,扔在了地上,顯得有些憤怒。


    這一刻,一個個跳舞的歌姬,都打起精神。


    不敢有半點出錯。


    生怕被牽連。


    趙昱神色不斷的變化,他這段時間為了扶持李正為戶部尚書,投入了大量的資源,就是為了讓李正成為戶部尚書,使得他能掌握大周的錢袋子。


    到時候,他能運作很多事。


    趙昱沒想到,竟發生了這般的事情。曹九霄一介郎中,竟然突然崛起,這是趙昱根本就沒有想到的事情。


    太出乎預料。


    雖說曹九霄其人,既不屬於東宮,也不屬於齊王府,更是世家大族出身。可這樣的結果,等於最終失敗,所以趙昱的內心很不舒服。


    “來人!”


    趙昱當即吩咐一聲。


    有內侍進入,趙昱吩咐道:“去通知魏洗馬來。”


    “是!”


    內侍立刻去通知。


    時間不長,內侍又再度回來,稟報道:“啟稟太子殿下,魏洗馬還不曾到東宮。奴才詢問了一番,包括昨天一天,魏洗馬都不曾到東宮點卯的。”


    趙昱仔細一想。


    昨天魏元禮還真的不曾出現。


    因為昨天沒有遇到事情,所以趙昱就沒有放在心上,也沒去管。畢竟魏元禮作為趙昱的心腹,主持政務,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未必是時時刻刻都在東宮。


    趙昱吩咐道:“安排人,去魏洗馬的家中看一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是!”


    內侍轉身去安排。


    在內侍轉身離去後,趙昱心下卻有些擔心,甚至心頭總是有些驚悸不定,似乎是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一樣。


    趙昱這時候,也沒了看歌舞的心思,擺手讓大廳中的一眾歌姬退下。一個人枯坐在大廳中,靜靜的等待著。


    趙昱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直到外麵再度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趙昱一下回過神來,渺渺思緒回到現實,趙昱的臉上也有了期待神情。隻是下一刻,隻有侍從進入,不見魏元禮的身影。


    趙昱頓時心下一突。


    侍從急匆匆的進入,稟報道:“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魏洗馬突然發瘋了。他已經是人事不知,瘋瘋癲癲的,說話很糊塗。”


    “怎麽可能?”


    趙昱的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他怎麽都覺得不可能。


    魏元禮的身體,一項是極好的,怎麽會突然就身體崩了,然後徹底瘋癲。


    這裏透著諸多的疑雲。


    內侍眼神銳利,繼續道:“殿下,魏洗馬是真的瘋了。去找魏洗馬的人,親眼見到魏洗馬瘋瘋癲癲的說話,連詢問他的名字等,他都全然不知,宛如三歲孩童一樣。”


    趙昱心頭一沉。


    魏元禮是他絕對的心腹,如果魏元禮患病,趙昱麾下很多事情,都會陷入停頓。


    趙昱道:“準備馬車,我親自去探望魏先生。”


    “是!”


    侍從立刻去安排。


    趙昱換了一身常服,乘坐馬車往魏元禮的宅子去。當他抵達魏元禮的宅院外,便直接上前去敲門,不多時,房門嘎吱一聲打開。


    打開門的,是魏元禮的正妻周氏。


    周氏一直深居簡出,很是賢惠,她不曾見過趙昱,問道:“您找誰?”


    趙昱問道:“本宮來看看魏洗馬。”


    周氏一聽到趙昱的自稱,一下就明白了過來,忙不迭的把趙昱帶到院子中。此刻魏元禮,正蹲在院子角落,看著地上螞蟻搬家。


    魏元禮口中,還振振有詞的念叨著,說著奇奇怪怪的話語。


    趙昱走過去,接連喊了幾聲。


    魏元禮沒有半點反應,仿佛不認識趙昱似的。


    趙昱看到後,很是驚訝。


    怎麽會這樣?


    這些日子他比較忙,事情也比較順遂,不曾關注魏元禮,沒想到魏元禮忽然就這樣。


    趙昱看向周氏,問道:“魏元禮的病情,是怎麽一回事?”


    周氏道:“回稟太子殿下,已經請醫師診治,醫師診斷後,也是束手無策,不知原因。眼下隻能是先吃藥,觀察一段時間。”


    頓了頓,周氏又道:“他很多時候,都不回家的。所以具體情況,妾身也不清楚。隻是忽然間,就犯病了。”


    趙昱皺起眉頭。


    感覺到了事情的棘手。


    趙昱一時間,也問不出什麽情況,隻能寬慰周氏一番,說後續會安排禦醫來診斷,又讓隨行的人留下探望的禮品和錢財,便轉身離去。


    回到東宮的趙昱,麵色顯得有些凝重。


    魏元禮是他的心腹。


    是他真正的謀士。


    如今魏元禮出了問題,對他東宮事務的運轉,也會很麻煩。他如今,隻能是寄希望於禦醫能治好,但這估計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治好的。


    趙昱思慮一番後,吩咐道:“來人,召李通覲見。”


    “是!”


    內侍立刻去傳令。


    李通,東宮太子詹事。


    太子詹事一職,掌管東宮諸多的事宜,是東宮極為重要的官職。不過擔任太子詹事的李通,年近五十,性格頗為剛強,行事也頗為古板。


    李通雖說也為趙昱謀劃,可更多的建議,是讓趙昱規規矩矩的做事,要樹立德行,要為天下表率,要孝順皇帝。


    這些建議,太過迂腐。


    所以很多時候,趙昱根本不搭理李通。李通這裏也很有趣,趙昱不搭理他,他就得過且過,自顧忙自己的事情。


    隻是如今,趙昱身邊的心腹謀士魏元禮出了問題。趙昱有事情,隻能是把李通喊來。


    時間不長,李通進入。


    李通神情肅然,一舉一動極為嚴謹,行禮道:“臣李通,拜見太子殿下。”


    趙昱點頭道:“李師傅,魏元禮突然患病。眼下正值對付齊王府的關鍵時候,李師傅認為,該如何繼續對付齊王?尤其曹九霄執掌戶部,對朝的局影響很大,我們也需要作出應對。”


    李通年近五十,發虛斑白。


    他上了年紀,可自己的精氣神卻極好,眼睛明亮。


    一聽到趙昱的話,李通直接道:“太子殿下,為什麽要繼續出手對付齊王呢?老臣認為,不需要的。另外,曹九霄執掌戶部,對我們也沒有什麽影響。”


    “太子殿下如今,應該全力以赴的修德政,讓所有人知曉太子殿下的德行,讓所有人知道太子殿下孝順天子,對兄弟仁義。”


    “這,才是根本。”


    李通說道:“所以老臣建議,太子殿下應行王道,讓所有人看到太子殿下的德行。”


    一說起來,李通激動了起來,大有侃侃而談的趨勢。


    趙昱聽得腦殼疼。


    他以手撫額,歎息道:“哎,本宮頭疼。李師傅且下去,容本宮休息一二。”


    李通見狀皺起眉頭。


    隻是趙昱低著頭,一副頭疼欲裂的樣子,李通隻能點頭躬身告退。等李通走出了大廳,趙昱這才恢複了原樣,心下卻是歎息一聲。


    李通是太子詹事,行事極為古板,而且李通也是清流名士,他不好處理李通。


    也就隻能是這般。


    趙昱等李通退下,心思一轉,吩咐道:“來人!”


    內侍再度進入行禮。


    趙昱吩咐道:“傳令,召東宮眾學士來議事。”


    在東宮內,不止有朝廷設置的官職,實際上,還有招募的諸多學士。所謂的學士,實際上就是幕僚,是為趙昱出謀劃策的人。


    內侍去傳令,不多時,約莫二十餘人,齊齊進入大廳。


    一眾人,紛紛向趙昱行禮。


    這些人的神情,一派肅然,眼神中隱隱有著激動和興奮。趙昱平日裏,偶爾也會召見這些人,和眾人坐而論道,商討治國之道。


    隻是他們少有人,能進入趙昱眼界,畢竟東宮魏元禮是趙昱絕對的心腹。


    趙昱輕咳兩聲,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一眾人,目光肅穆。


    趙昱沒有兜圈子,開門見山道:“本宮今天把你們召集起來,是為了曹九霄執掌戶部一事。穆瑾被下獄處置,曹九霄擔任戶部侍郎,代戶部尚書執掌戶部。”


    “此事,影響很大。”


    “對我們來說,東宮如今,該怎麽進行下一步呢?”


    趙昱說道:“本宮原來的打算,是推戶部侍郎李正上位。隻是如今曹九霄上位,我們如何應對。另外,又該如何對付齊王府?諸位有什麽建議,盡管各抒己見。”


    “殿下,卑職有一策。”


    就在此時,有一個中年文士站出來。


    中年文士名叫曹騰。


    他是投效東宮的幕僚,一直以來,都想飛黃騰達。可惜,他一直不曾得到趙昱的賞識,所以始終,都隻是一個普通的幕僚。


    趙昱問道:“你有什麽策略?”


    曹騰眼神激動,快速的說道:“太子殿下,要對付齊王府,唯一的策略,那就是釜底抽薪。侍中司翼,是門下省長官,三省宰相之一。”


    “除此外,司翼又是齊王的舅舅,是端貴妃的兄長。”


    “隻要拿下了司翼,齊王便不足為懼。屆時,整個齊王一脈的力量,就隻剩下兵部、工部,要拿捏這兩個尚書,輕而易舉。”


    曹騰顯得極為自信。


    事實上,這是他一貫的主張,就是釜底抽薪,把最重要的司翼扳倒。


    趙昱搖了搖頭,沉聲說道:“要對付侍中司翼,等於和齊王一脈全麵開戰。這一事情,可不是那麽容易能完成的。”


    曹騰卻是自信,開口道:“太子殿下,齊王沒了戶部,我們東宮明顯占據了上風。既如此,還不趁熱打鐵對付齊王,難道等齊王府發力,再扳回局勢嗎?”


    趙昱的臉上,有思索神情。


    曹騰繼續道:“我們如今,就是要和齊王全麵開戰,徹底奠定太子殿下一家獨大的局麵,使得太子殿下,執掌六部,掌握朝局。”


    “據說,麗妃娘娘的兒子晉王趙乾,拜了王奇為師。不管王奇的態度如何,至少麗妃這一舉動,是值得回味的。”


    “一旦您還不出手對付齊王,恐怕漸漸的,幾年後晉王長大,又是一股力量。所以眼下要一鼓作氣,滅掉齊王府的力量。”


    “從而,掌握朝局。”


    曹騰說道:“到時候,即便是有其餘的親王成年,也影響不到太子的地位。”


    趙昱的臉上有意動神色。


    這番話,倒是不錯。


    曹騰又說道:“司翼其人,不僅是門下省宰相,更是國舅,是朝廷的外戚。對付這樣的人,隻需要大規模宣揚他外戚幹政,且外戚實力大,影響國本。”


    “這是最直接的辦法。”


    “輿論之下,再把司翼本身的諸多問題掀出來,必定能拿下司翼。隻要是司翼無法再掌握權勢,到時候,以閻相執掌中書省的力量,他協助太子殿下,掌握朝局易如反掌。”


    “反正陛下如今,不怎麽管政務。值此之際,應該是東宮一鼓作氣,徹底取得勝利。”


    曹騰激動道:“太子殿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請太子殿下,三思。”


    趙昱聽到後雖說有些意動,卻沒有急著表態。他看向了其餘的人,問道:“諸位,你們是什麽意見呢?”


    “太子殿下,在下讚同曹騰的建議。他的建議,是最適合的建議。”


    當即,有人開始附和。


    “太子殿下,我們東宮占據優勢,自當一鼓作氣,拿下齊王。齊王這些年,一直仗著司翼撐腰,處處和太子殿下做對,該拿下齊王了。”


    “太子殿下該出手了。”


    “不能再任由齊王囂張,朝堂上,隻能有一種聲音,那就是太子殿下的聲音。”


    “我東宮,應該正本清源。”


    一個個東宮幕僚,不斷開口說話。所有人都持相同的意見,都是和曹騰的意見一致,要直接掀起戰事。


    趙昱聽完後眉頭稍稍皺起,他剛才有些意動。可是所有人的意見相同,他又覺得不妥。尤其他仔細想了想,也有一些問題。


    原因很簡單,一旦真正和齊王開戰,後果就不堪設想。


    這是難以再挽回的局麵。


    趙昱看著一個個氣勢洶洶,甚至激動的樣子,他很清楚這些人的意圖,就是要一鼓作氣滅掉齊王府,然後他們也能立功。


    問題是,齊王府好滅嗎?


    趙昱仔細的想了想,吩咐道:“容本宮考慮一二,且都下去吧。”


    曹騰有些失望。


    因為趙昱不曾立刻給答複。


    其餘人,也盡皆如此,一個個有些不情願,但最終又隻能不情不願的轉身離去。


    趙昱枯坐著思考。


    許久後,趙昱忽然想到王奇。王奇的年紀雖說不大,但不論是謀略,亦或是武藝,都是極佳的。對付穆瑾的事情,王奇就是出了大力氣的。


    趙昱吩咐道:“來人!”


    內侍又再度進入。


    趙昱道:“派人去王家,通知王奇來東宮議事。”


    “是!”


    內侍立刻又去傳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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