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寶參昨晚已經說得很清楚,要買藥膏得先看到傷患的傷疤再說,現在看到來了這老夫人,心裏便想著,難道就是這老夫人有傷疤?


    可她臉上光潔正常,根本就沒有看到疤。


    莫非疤是在身上?


    “我是陳寶參。夫人請坐。是你要看診?”


    陳寶參也在他的位子上坐下。


    “不是我,是我的兒子。”老夫人道:“冒昧了,還未介紹,我夫家姓董,來自赫山盟。”


    那是個偏遠的地方,但並不是個貧窮落後的地方,反而是民風剽悍而且地大物博的區域。


    聽說,風景也極美。


    隻不過離京城極遠極遠。


    陳寶參聽到對方來自赫山盟都驚了一下。


    “董老夫人是千裏迢迢來了京城啊。”


    “可不是?嫁到赫山盟四十多年了,這是我第二次回京城來。”董老夫人輕歎一聲。


    四十多年第二次回來......


    也不奇怪,赫山盟的確是太遠太遠了。


    “是這樣的,我兒子當年入草原,遇上了狼群,僥幸奪回一命,但是臉卻是毀了。本來他堂堂一男兒,臉毀了便毀了,倒也不是什麽大事。”


    董老夫人說起這件事時,聲音隱隱聽得出來一點兒哽咽,但是她壓了下去。


    “隻是後來我兒媳有了孩子,孩子到了三歲,卻不能親近父親,每每看到她父親的臉便會被驚嚇到,哭得撕心裂肺,當晚還會惡夢不斷。現在我那孫女已經六歲,卻總不得見父親,父女倆幾乎沒有正式見過。”


    陳寶參聽得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天下事無奇不有,竟然還有這樣的事兒?


    不過,要真這樣,這對父女也是令人心酸。


    “不管我和兒媳婦如何跟孫女解釋,不管她如何想要與父親親近,卻總是在剛看到父親的臉時就控製不住受驚嚇。這事,我兒子也是傷了心,已經許久不曾回家。”


    陳寶參聽到這裏忍不住說道:“與小姑娘見麵時把臉蒙起來就可以了吧?”


    董老夫人搖了搖頭說道:“我兒子一臉都被狼抓傷啃傷,鼻頭,眉頭,眼周,全是傷疤,若是要把傷疤全蓋住那得包得隻剩下兩隻眼睛才行。我們也試過,但包成那般模樣,我那孫女還是害怕,隻要認出來是她父親,看著他包成那樣,她腦子裏便會想起他的臉是如何恐怖。”


    什麽方法他們都試過了,沒用。


    赫山盟那邊的大夫說,也許是孩子小的時候正好有一次看到父親最可怕的一個角度,當時又還幼小,所以留下了心理毛病了。


    她和媳婦想一想,倒是想到了一件事。


    孩子當時三歲左右,一夜雷暴,孩子父親正好在停電時進屋,閃電撕裂,慘白光亮正好照在父親恐怖的臉上,接著便是雷聲轟隆,像要震裂整個世界。


    那樣的場景,嚇到孩子了,直接給嚇出了心理陰影。


    也不奇怪,孩子現在一到打雷閃電就嚇得瑟瑟發抖,可能真跟那時有關係。


    自己的親閨女怕自己的父親怕成這個樣子,多令人傷心。


    “這一次我來京城,其實也抱了這麽一個心思,想找找名醫,看能不能治好我兒子臉上的疤。”董老夫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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