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淵轉身沉眸看向暮雲深,低聲問道;“雲深,若你和錦兒將來的孩子也做此選擇,你會如何?”


    暮雲深愣了愣,冷峻神色微微凝,而後出聲回道:“孩子長大,總是有他自己要走的路。”


    高淵愣了愣,而後擰眉,似在琢磨暮雲深的話。


    不知過了多久,高淵抬眼看向暮雲深道;“我活了大半輩子,倒是沒有你這個小輩想的通透。”


    暮雲深神色恭敬,拱手道;“姨父,您隻是太過憂心江雲。”


    所謂當局者迷,正是如此吧。


    高淵歎息一聲,搖了搖頭,終是沒有進屋打擾白錦和張秀娥說話。


    待白錦回到屋內後,才知道暮雲深已然從宮內回來。


    二人自到京城後便分開,到現在還未見麵,待暮雲深從高淵處出來後,便直奔白錦住處。


    二人見了麵,白錦忙問暮雲深宮中複命如何,好在複命很是順利,如今就等著聖上審理了郭家的案子後,他們便可離開京城。


    他們二人許久不見,坐下後便有說不完的話要說。


    時間緩緩而過,很快天色暗沉下來,這一晚的席麵是太師府有史以來最為熱鬧,也是人最多的時候。  因高淵太師的身份,席間白高忠也不敢多說,隻跟著暮雲深一同敬酒,好在高淵平日裏麵色緊繃嚴肅,但今晚高淵麵帶笑容,沒有一點威勢,看著甚為慈愛,可親,如此倒是讓白高忠等人放鬆了許多


    。


    沈氏,白錦和張秀娥倒是有說不完的話。


    張秀娥同白錦和沈氏極為投緣,席間三人說說笑笑,其樂融融。


    待飯畢,一桌人又說了會兒話,白高忠還多喝了幾杯,膽子也變得大了一些,話也多了。


    直到夜色深沉,一桌人這才散了。


    白高忠和暮雲深都喝了酒,回了屋便睡了。


    沈氏為他們二人蓋好被子,回頭看著白錦笑著道;“今晚娘跟你睡。”


    白錦笑著點頭。


    她們母女二人許久不曾睡在一起,二人洗漱完,母女二人便並排躺著,說起了悄悄話。


    不知聊了多久,便聊到了太師府。


    沈氏歎息一聲道:“錦兒,娘以前隻以為高官貴族人家,必定極為快活,原來他也有數不盡的危險和麻煩。”


    他們隻是普通的百姓,如今有幸能在這太師府住下,已是三生有幸。


    這段日子,沈氏在太師府住著,除卻見到太師夫人,還了解了不少事情,隻覺這高官大戶人家過的也都是不盡如人意的。


    “錦兒,你聽說太師府二公子的事情了吧?”沈氏低聲問道。


    白錦猶豫一瞬道;“娘,他是女兒的師傅。”


    “啥?!”沈氏驚的坐起身,不可置信的看著白錦道;“太師府二公子是你師傅?”


    白錦點頭:“是啊,”頓了頓,白錦笑道;“娘您不知道吧,師傅的釀醋手藝很厲害,女兒學到的很多生意經,都是師傅所授。”


    沈氏雖知道一些,可卻不知道原來教授白錦的竟是高江雲,是太師府的二公子。


    “他,他可是……”


    “娘也知道了?”白錦問道、


    沈氏點頭:“這位二公子鬧得動靜大,前幾日我看太師夫人整日唉聲歎氣,便問了問,夫人便同娘說了幾句,她還問娘,若是我自己的兒子,會咋辦。”


    白錦眉心一跳,不知想到了什麽,抬眼看向沈氏問道:“娘,您是怎麽回夫人的?”


    沈氏歎了聲道:“娘能咋回答,這種事情不管出在誰身上,都是難過的吧,娘告訴夫人,若我兒子也會有如此驚世駭俗的想法總會勸阻的,若是勸阻不通……”


    白錦雙目直盯盯的看著沈氏,忍不住問道:“娘會怎麽做?”


    沈氏奇怪的看了一眼白錦道:“錦兒,你為何會如此緊張?”


    白錦神色微變,就聽沈氏兀自道:“若是勸阻不通,便隻能由著他。”


    白錦愣了愣,直直的望著沈氏道;“娘,您真的是這樣想的?”


    沈氏一臉好笑的望著白錦道:“娘也是在勸夫人啊,這種事情又不是誰家都會發生。”


    斷袖之癖畢竟是有違人倫,世上哪有那麽多斷袖?


    白錦抿唇,想了想忙,她低聲問道;“娘,如果發生呢?”


    沈氏望著白錦的目光更為奇怪,隻見她笑著道:“你這丫頭胡說啥呢?咱家咋會發生這種事情?守義和守信兩小子可是娘親自帶大的,他們啥樣,娘還能不了解?”  白錦一時語塞,隻聽司沈氏幽幽說道;“唉,說來太師夫人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但看著倒不如咱們開心自在,娘以前隻想著等咱家有錢了,就會過的更好,如今看來,還是要一家人高高興興,平平安


    安的在一起,那才叫好呢。”


    白錦笑著點點頭,眸低閃過一絲憂慮,屋內光線昏暗,沈氏倒是沒有注意到。


    ……


    第二日,白錦吃了早膳後,就見暮雲深前來,說是要帶白錦出去轉轉。


    白錦看向暮雲深,似乎已然明白他的用意,便笑了笑,同沈氏和張秀娥等人說了一聲,便同暮雲深出了太師府。


    府外停著一輛馬車,待白錦和暮雲深上了馬車後,就聽暮雲深道;“錦兒,我知道你擔心江雲,所以,我現在帶你去。”


    白錦笑著道:“知我者雲深也。”


    暮雲深滿眼柔意。


    很快便趕到高江雲所住的宅子,白錦和暮雲深下了馬車,看著麵前的宅子,正是當初白錦和暮雲深初來京城時,高江雲讓他們居住的宅子。  白錦和暮雲深攜手上前,敲了敲門,少時院門打開,門內是一位年輕俊美的男子,他身著一襲淺藍色粗布袍子,神情間似帶著一絲鬱色,在看到白錦和暮雲深後,這人皺眉,又多看了白錦幾眼,出聲


    問道:“你們有何事?”


    白錦是認得眼前男子的,當初她在師傅的醋坊,曾見過這男子,當時,白錦便覺這男子同師傅有些特別,原來,這位便是師傅喜歡的人,難怪師傅當時如此緊張。


    “先生。”白錦福身行禮,道;“我們是來找……高公子。”


    男子垂眸看向白錦,帶著鬱色的眼睛眸光深沉,淡淡道:“我識得你。”


    白錦點頭:“在醋坊時,我曾見過先生。”


    男子點頭,點頭道:“你們等等。”


    說完,男子便關了門。


    白錦和暮雲深對視一眼,便安心等在外麵。


    過了會兒,院門再次打開,就見高江雲快步走出來,看到白錦後,高江雲一臉激動道:“阿錦,你可算是回來了!”


    說著,高江雲將白錦和暮雲深迎進宅子內。


    宅子挺大,宅子內顯是經過精心的布置,院內四周都栽種了不少花草,空氣中飄散著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


    高江雲笑著道:“阿雪喜歡花草,我便種了不少。”


    阿雪自是方才那位男子。


    幾人到了前廳,高江雲招呼著二人坐下,這時那阿雪公子也端著茶盤走進來,為二人沏了茶,便轉身出去了。


    高江雲道:“阿錦,雲深你們莫要見怪,阿雪他性子悶一些,不願多見外人。”


    白錦和暮雲深自不會見怪,師徒二人見麵自是寒暄許久。


    隻聽高江雲感歎道:“阿錦,外麵對師傅傳言很是難聽,如今師傅更是被太師府給趕出來,沒想到你還能來看師傅,師傅很是欣慰。”


    白錦笑著道:“師傅不是早已猜到我心中所想了麽?”


    高江雲道;“不錯,師傅就知道你同這些古人不一樣!”


    “……”


    白錦和暮雲深顯是沒有聽懂高江雲的話。


    高江雲哈哈一笑,轉移了話題。


    如今高江雲雖離開太師府,但他醋坊依舊在經營,生意還不錯。


    知曉白錦和暮雲深是因為郭家的事情,高江雲忙關心的詢問幾句,如今三皇子已失敗,郭家的結局可想而知,所以白錦和暮雲深這一行必會成功。


    師徒二人說了會兒話,看到高江雲平安且同以前一般沒有差別,白錦也放了心,這才告辭離開。


    高江雲知曉他們還有事請要忙,倒是沒有多留。


    目送著他們二人離開,就聽到身後的腳步聲。


    “舍不得你的徒弟?”


    高江雲眉宇抽了抽,轉身走到阿雪身邊,道:“阿雪,那可是我徒弟,再者我可隻喜歡男的。”


    阿雪冷冷一哼,轉身離開。


    高江雲歎了一聲,心道阿雪為何如此愛吃醋呢?明明知曉自己對他的心思。


    ……


    過了兩日,宮中果然傳來消息,不過聖上召見的是高淵和暮雲深。


    待二人進宮後不多時,便又有一隊人馬趕來太師府,傳話的太監直言傳的人是白錦。


    張秀娥和沈氏等人得知宮內有人傳喚白錦,心頓時就提起來,張秀娥可是記的清楚,上一次白錦被傳入宮內,可是險些遇害。


    那傳話的太監隻道是十公主要召見白錦,說是回宮路上同白錦同行了得極為投緣,便召白錦進宮說說話。


    公主召見,作為平民的白錦自是不能拒絕。


    別人不知道,白錦卻清楚的知道,周淩思召她入宮,必沒有好事。


    張秀娥是知道這位十公主的,前段時日,宮中還傳來消息說是十公主對暮雲深有意,而這一次暮雲深去羅商縣十公主更是同暮雲深一起去的。  這兩日張秀娥並未問起十公主的事情,她知曉暮雲深對白錦的心意,並不擔心暮雲深會辜負白錦,而她也怕讓白錦多想,誰知這位十公主回宮還不消停,竟找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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