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康主簿抬手拍了拍沈大虎的肩膀,說道:“沈捕頭,作為同僚和朋友,我奉勸你一句,凡事都要識時務,不止你我,還有其他人。”


    說著,康主簿給了沈大虎一個略有深意的眼神,而後轉身離開。


    沈大虎神色沉沉,身側雙手緊握成拳。


    他倒真是小看了那郭常義,沒想到縣太爺和這康主簿竟是如此明目張膽的維護郭常義。


    而康主簿方才的話,明顯就是要告訴沈大虎,讓他勸白高忠要識時務將鋪子賣掉!


    沈大虎深吸幾口氣,沉思片刻,他還是朝著縣太爺歇息的屋子走去,誰知他在外麵等了半天,依舊是未曾見到縣太爺。


    見不到人,他便無法為白家三房求情,想到白高忠對他說的話,沈大虎心中憂心白家三房,當天下午,沈大虎便去了大邱村。


    這兩日,白錦一家人也在想辦法。


    要讓白高忠將釀醋方子賣給那郭常義,白高忠就是死也不願意的。


    待得知了縣裏鋪子的事情後,沈氏心中又是憤怒,又是憂心。


    那郭常義明顯就是有恃無恐,沈氏怕他們不答應將釀醋方子賣給他,他定是不會放過他們一家人的。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沈氏就苦著一張臉,氣怒道:“早知如此,我們便不該去縣裏開醋坊。”


    縣裏開了醋坊,他們一家人都極為高興,本以為白老三醋坊的招牌在縣裏會越來越火,生意也會越來越好,誰知竟惹了別人的眼。


    白錦坐在沈氏身邊,溫聲道;“娘,但凡是做生意的,隻要生意好,總是會惹人眼的,現在最重要的便是解決此事。”


    “這可如何解決?賈掌櫃不是說那個郭大商人在縣裏是什麽商人堂會的堂主嗎?縣裏一大半的商人都得聽他的,咱們家無權無勢的咋跟他講道理?”


    白錦斂眉沉思,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白高忠去開了門,不一會兒,白高忠同沈大虎進了屋。


    見到沈大虎,白錦知道沈大虎這邊定是有了啥消息。


    沈大虎神色沉沉,白錦心底也跟著一沉。


    一旁白高忠忙問道:“大哥,縣太爺可願意為我們做主?”


    沈氏也焦急追問道。


    沈大虎歎了聲,低聲道:“妹妹,妹夫,是大哥沒用……”


    白高忠和沈氏聽後臉色一白,他們沒有想到縣太爺都會對那郭常義禮讓三分,也難怪郭常義敢這麽肆無忌憚的成立什麽商人堂會,還威逼那些不順從他的商人。


    白高忠臉色頹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臉色難看至極,咬牙道:“這可咋辦?讓我賣掉釀醋的方子!絕對不行!”


    沈大虎神色雖沉,卻安撫道;“妹妹,妹夫,你們先別急,待我回衙門後,會再去求縣太爺,我就不相信,那郭常義可以隻手遮天!”


    在沈大虎心中,縣太爺這人雖有些耳根軟,但是還算公正廉明!


    他便不相信,若縣太爺知道郭常義做的這些事情,還能放過郭常義!


    然,事實上,縣太爺竟真的不追究郭常義,他竟真的聽信了那康主簿的話。


    沈大虎沉著臉色,見白高忠和沈氏一臉愁容,沈大虎擰眉,緩緩說道:“妹妹,妹夫你們先莫要著急,大哥既然是衙門的捕頭,總是能見到縣太爺的,你們放心,待大哥回去定要將此時稟明縣太爺!”


    一旁的白錦神色微沉,郭常義不過一個商人,在羅商縣竟能隻手遮天,絲毫無所顧及的打壓縣裏的商人,還能買通衙門的人,可見他的勢力並隻是買通縣太爺這麽不簡單。


    “他爹,明日那郭常義就會來醋坊,咱們可咋辦?”沈氏憂心道。


    白高忠麵容沉沉又堅定,他咬牙道:“我們不做虧心事,就不怕那些人鬧事!他想要買我手中的釀醋方子,休想!”


    白錦沉思一會兒,抬眼看向沈大虎,出聲道:“大舅舅,您可查過這郭常義?”


    賈掌櫃雖知道這郭常義,但對他必是不了解的,郭常義在羅商縣如此明目張膽的圈錢打壓商人,想來他背後勢力絕不容小覷。


    所謂知己知彼,他們若是要對付這郭常義,必要將他查清楚。


    沈大虎也是個聰明的,白錦說了幾句後,他便明白過來。


    沈大虎道;“我這就去查一查這郭常義,晚些時候,大舅舅在過來。”


    待沈大虎離開後,沈氏還是甚為憂心。


    他們都是老實本分的人,如今在鎮上能開一間醋坊已經很好了,早知道鋪子開大會惹來禍事,他們就該守著這一間醋坊的。


    如此想著,就見沈氏一臉擔憂猶疑的說道;“他爹,錦兒,要不,咱們就將縣裏的那鋪子賣出去吧,咱不在縣裏開鋪子了,咱家鎮上的醋坊生意很好,咱們就守著鎮上這間鋪子就成。”


    “咱們躲他們遠遠的……”


    沈氏覺著,他們家能開一間鋪子就已經很滿足,既然現在縣裏的鋪子開不下去,又得罪不了那人,那就賣掉鋪子吧。


    隻是……  沈氏麵上滿是愧疚之色,低聲道:“……若賣掉鋪子,英子她們就得回來住了,不過我已經打算好了,若她們回來就讓她們先住在咱們家,若她們願意去醋坊幫忙,咱們就還按著原先的月銀給她們,但


    終歸,是咱們對不起她們。”


    一旁坐著的白高忠眉宇沉凝,臉色難看,聞言,他歎了口氣,咬牙恨恨道:“什麽商人堂會的堂主,我看他就是個強盜頭子!


    為今之計,他們最好的辦法似乎隻有賣掉鋪子,搬回鎮上了。


    白錦搖了搖頭,她對沈氏和白高忠緩緩說道:“爹,娘,咱家所釀的辣子醋和蒜香醋,是其他醋坊不曾賣過的,如今咱家醋坊的這些醋賣的好,自然就會招人眼,所謂懷璧其罪,正是這個道理吧。”


    “即使咱們不在縣裏開鋪子,但那人已經對釀醋方子起了歹意,即使咱們回到鎮上,那人也不會輕易放棄的。”


    沈氏和白高忠一聽,麵色更為難看。


    尤其是沈氏,她臉色蒼白,神色擔憂,焦急道;“那可咋辦?要不,要不咱們就別那辣子醋和蒜香醋了?”


    白錦沉眸搖了搖頭,低聲道;“那人既然知道咱家會釀這種醋,即使咱們不賣,也隻是掩耳盜鈴,他還是不會放棄的。”


    “這,這可咋辦?”沈氏更為憂愁,她知道那些做生意的人,若生意好了,自是會招人妒嫉,被人發難,但是他們不過一家小小的醋坊,她是怎麽也沒有想到那釀醋方子也會遭人覬覦。


    白錦安撫道:“娘,咱們先等等大舅舅的消息。”


    沈氏點點頭,現在他們也想不出啥的法子,隻能等沈大虎的消息了。


    同一時間,大邱村的村口有一人蓬頭垢麵的疾步跑來,隻見她身上穿著一件打著補丁的衣裳,蒼白憔悴的麵上滿是慌張和焦急,腳下步子極快的走進了大邱村。


    前麵有兩名女子相攜著走來,同這神色急匆匆的人撞了一下,不待二人反應,就見這人頭也不抬的快步離去。


    “誒!你撞了人咋不道歉?!”其中一名女子瞪著那人的背影,叫嚷一聲,麵上滿是憤怒。


    而她身邊那名女子則眯著眼睛看著那人急匆匆的背影,遲疑道;“杏花,那人看著咋那麽麵熟?”


    “啊?”名為杏花的女子也探頭看了幾眼,點了點頭道;“看著是有點麵熟啊……”


    杏花想著方才那人撞在自己身上,還神色匆匆的看了自己一眼,突然杏花眼睛一亮道:“想起來了,那不就是嫁給劉秀才的白妙嗎?!”


    “對,就是她,她咋這個樣子回來了?”


    杏花撇撇嘴,瞪著白妙離開的背影啐了口道;“嘖,她那會兒不是很得意嗎?一直在咱們麵前說她日後就是秀才夫人,看她如今這樣子,哪裏像個秀才夫人?我看她倒像個叫花子!”


    顯然,這杏花跟白妙有些過節。  也是,當初喜歡劉言郎的人多了去了,而最後嫁給劉言郎的卻是白妙,最重要的是,當初白妙還沒有嫁給劉言郎時,就一副眼高於頂的模樣,一雙眼睛在頭頂看人,隻覺得自己比村上的這些女子高人


    一等,這才得罪了不少人。


    除卻這些,當初還有不少人喜歡劉言郎,就因為白妙嫁給劉言郎,這些女子心中自然是不舒服的。


    “哼!以前是個騷狐狸,現在我咋看著她像個叫花子啊,還秀才夫人呢!呸!果然賤人還是賤命!”杏花滿麵幸災樂禍,嘴裏嚷嚷著罵道。


    “行了,行了,反正你現在也不喜歡劉秀才,就別說了。”同行的女子拉著杏花就走。


    杏花得意的仰頭,道:“那當然,現在誰喜歡那個瘸腿秀才啊,唉,春兒,幸虧當初我沒有嫁給那個劉秀才,不然現在倒黴的人就是我了!”杏花一臉嫌棄有心有餘悸的說道。


    想當初多少人喜歡那翩翩公子的秀才郎啊,誰知劉秀才和白妙暗中苟且被人抓了個正著,隻有劉秀才被打斷腿,還傳出一些不好的名聲,有不少女子都慶幸當初沒有嫁給那劉言郎。


    白妙腳步匆匆的回了白家大房,一進院子,正巧看見張氏黑著臉從屋內走出來。


    張氏一抬頭就看見白妙,她黑著臉,張口就要罵:“你個喪門星咋回……”  “娘!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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