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伯掩下眸中神色,躬身行禮道:“太師大人息怒,草民妄言卻也是由衷之言,於太師而言,輔佐當今聖上的心同草民的心是一樣的。”


    高淵冷笑一聲道:“爾等不過為亂臣賊子!”


    仲伯渾身一僵,眼眸深了深,緩緩說道:“當今聖上在登上大寶之前,太師大人可曾被人視作亂臣賊子?”


    “當今聖上乃是順應民心!”


    仲伯眼眸更深道:“太師大人又怎知三皇子不是順應民心?”


    高淵冷笑一聲,威嚴肅穆的眼中滿是嘲諷,幽幽說道:“可惜,他並未入主東宮!”


    仲伯身體緊繃,吸了口氣緩緩說道:“那若是東宮易主呢?”


    高淵眸子縮了縮,盯著仲伯的目光愈加深沉:“仲先生,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仲伯渾身一淩,方才他不過一時激動之下,口不擇言,如今他和三皇子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即使他們的目的昭然若揭,但如他這般直白的說出來,卻不合時宜。


    仲伯知道,若不是此時他們手中有著張秀娥和白錦,就單憑他方才的幾句話,足以死上一千次了。


    畢竟,高淵可是手握聖上私兵,一心隻衷於當今聖上的肱骨大臣!


    然,若不是因為高淵位高權重,又忠心耿耿,隻要能得到高淵的支持,那他們的計劃便可易如反掌,仲伯也不會如此費盡心機的對付太師府!


    這些年來,太師府如鐵桶一般不可攻破,而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口子,他當然要迎擊而上!


    “天色已晚,草民便不叨擾太師大人了,關於草民方才所言,草民還望太師大人考慮,草民靜候太師大人佳音。”


    說完,仲伯躬身行禮轉身離開。


    高淵身形挺拔的站在原地,手中握著那支金簪,眉宇緊蹙,神色沉沉。


    “姨父。”暮雲深走至高淵身邊,冷峻神色亦是深沉恐怖。


    高淵握緊了手中的金簪,轉眼看向暮雲深,低歎了口氣,幽幽說道:“雲深,你姨母和阿錦怕是真的遇到危險了。”


    暮雲深渾身緊繃,周身散發著冷冽氣息,竟是有些滲人。


    “我和你姨母曾有過約定,不到極危險的情況,她不會將這金簪交給他人,更不會將金簪的秘密告訴旁人,如今……”


    想到仲伯的話,高淵神色更沉,緩緩說道:“你姨母將金簪拿出來,怕是……


    太師府的暗衛能在短時間內尋到白錦和張秀娥所關押的地方,已是厲害,可誰知這一切不過是三皇子的一個局。


    如今,仲伯敢公然前來,將金簪拿出,便是在警告高淵,若是他不盡快做選擇,那麽白錦和張秀娥便會危險!


    “姨父……大人您會同意麽?”暮雲深低聲問道。


    高淵神色肅穆,麵上神色複雜難辨,聞言,隻見高淵精銳的眸子似是變的有些渾濁。


    他幽幽說道:“高淵此生隻衷於當今聖上,隻衷於大周朝的黎民百姓,萬不會因自己之失讓百姓深陷水深火熱之中!”


    三皇子周淩雲嗜殺成性,他高淵怎能助紂為虐?


    暮雲深知道,此時站在他麵前的不止是他的大姨父,亦是大周朝的太師大人,太師大人隻衷於皇上,隻衷於大周朝的黎民百姓,這份衷心任何人都無法撼動!


    暮雲深眼眸微垂,看不清眸中神色。


    高淵忽然抬手拍了拍暮雲深的肩膀,目光沉沉,緩緩說道:“雲深,我知你憂心阿錦,你放心,太師府的人可不是他們想抓就能抓的,你且等著,我一定會將她們救出,亦會讓他們百倍奉還!”


    ……


    金禪寺內的高空出現的信號彈,逃往山上的白錦和張秀娥自然也看到了。


    金禪寺內出現異動,必然不是好兆頭,張秀娥心中自是極為緊張,她連忙站起身,對白錦道:“阿錦,美娥咱們快走!”


    趙美娥看到寺廟上空的信號彈,嘴角卻是露出一絲詭異笑容。


    她轉眸看向張秀娥,仿若關心的說道:“夫人,在往上便沒路了,不如咱們就先躲在這林中,這林子隱秘,想來那些人一時間是追不到這裏的。”


    經過趙美娥這樣一說,張秀娥心底更為擔心。


    若往山下走怕被那些人半路攔截,往這山上逃,可前方無路可走,他們躲在這林中著實是危險。


    “白錦姐姐,這天寒地凍的,咱們快些去為夫人找一些禦寒的東西吧,不然夫人若是病了,暮大哥一定會擔心的!”


    趙美娥這話裏話外聽著倒是在為張秀娥擔心,白錦站在張秀娥身旁,夜色下的林子內沉暗,她看不清趙美娥臉上表情,可她心頭的那廝怪異和警覺卻愈加大了起來。


    不待白錦說話,就聽張秀娥忽然道:“不必找什麽禦寒的東西,咱們就這樣挨著坐下,隻要堅持到明日一早,我相信府中的人一定能尋到咱們!”


    趙美娥垂眸看了一眼張秀娥,眯了眯眼睛,她自然是不能等到明日一早的。


    隻見趙美娥往前走了一步,垂眸目光沉沉的望著坐在地下歇息的張秀娥,幽幽說道:“夫人,還是讓我們去給您找一些禦寒的東西吧,畢竟,這一夜很是很漫長的!您的身子金貴又怎能熬得住?”


    趙美娥這話音他聽著便有些詭異,張秀娥也敏銳的察覺出趙美娥有些不對。


    就在趙美娥要接近張秀娥時,白錦上前一步擋在張秀娥麵前,同趙美娥對視著,忽然出聲說道:“趙美娥,那兩個守門的人根本不是被迷暈的吧。”


    夜色暗沉,這山林內更是幽冷的可怕。


    白錦的聲音沉穩冷靜,卻像是平地一聲驚雷,讓在場幾人都變了臉色。


    尤其是趙美娥,夜色雖暗沉,然她們的視線已然習慣了黑夜的光線,此時幾人站的極近,趙美娥便可清楚的看到白錦神色間的冷沉和銳利。


    張秀娥心中雖有些懷疑趙美娥,可聽了趙美娥的話,張秀娥還是忍不住的起身,麵上露出震驚之色。


    趙美娥呆了呆,好在她反應也算快。


    她幹巴巴的說道:“白錦你究竟在說什麽?你,你這是又想誣陷我?夫人!我為了救你們可是費了不少功夫!白錦她憑啥如此誣陷我?!”


    趙美娥這話說的,好似她之前做的事情都是白錦誣陷她而已!


    “哦?是我誣陷你麽?那你告訴我,那兩名守門侍衛兩個時辰一換崗,他們行動極為嚴密,為何你不費吹灰之力便讓他們喝了你的酒水?”


    在被關在那件屋內時,白錦曾試圖勸解趙美娥幫助他們逃離那裏,而最後她們也的確得到了趙美娥的幫助。


    可是就是因為行動太過順利了,那些換崗守門的人,如此嚴密,又怎會如此輕率的就喝下白錦拿來的酒水?


    當然這一切都是白錦猜測,此時,白錦說這些都是在試探趙美娥。


    畢竟她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萬不可在落入陷阱!


    趙美娥見白錦神色冷沉,目光銳利。


    “……白錦!你放屁!我是真心要救夫人!不然我也不會冒這麽大的風險招來迷藥給那守門的人喝下!如今我將你們救出來!白錦你卻如此誣陷我!你說,你是不是嫉妒夫人賞賜於我!想害我?!”


    趙美娥說的理直氣壯,這倒打一耙的本事可謂是見長。


    “哦?那美娥你告訴我,你的迷藥是如何得來的?那兩名守門侍衛又是如何喝下迷酒的?還有,咱們從寺廟內逃出來時,為何寺廟內一個把守的人都沒有?!”


    是的,這便是白錦和張秀娥跟著趙美娥逃出來時,心頭浮現的疑惑!


    她們逃出來的實在太過順利!順利都有些反常!


    更重要的是,既然那守門的人兩個時辰一換崗,如此嚴密,那為何她們逃出來時,寺廟內竟是一個把守的人沒有,就好似有人故意將寺廟內把守的人撤走,為的就是讓她們順利逃走!


    趙美娥聽到白錦的話後,麵色一白,顯是沒有想到白錦竟然觀察如此仔細!


    而張秀娥也不是個傻的,聽了白錦的話,此時細細想一想,張修業也覺出這之中有些不對的地方!


    趙美娥雙目緊緊盯著白錦,目中見見露出一絲狠毒的恨意!


    她忽然冷笑一聲道:“白錦,你果然是有些頭腦的!不錯!那兩名侍衛當然不會輕而易舉的將那迷酒喝下!可若是有了先生的指示,他們當然得喝下!”


    到了此時,趙美娥倒是也不裝了,她知道白錦已然發現不對,就不會再信任自己!


    可那又如何?如今自己已經按照先生的吩咐,將她們帶到這山中,那來營救張秀娥的人想必已然被中伯給抓住了吧?!


    白錦冷眸緊緊盯著趙美娥,緩緩說道:“為什麽?”


    趙美娥仿若是聽到了極好笑的事情,她咯咯笑著道;“為什麽?白錦你盡然問我為什麽?因為我想你死啊!我恨透了你!恨不得你碎屍萬段!”


    白錦知道趙美娥恨自己,可沒有想到趙美娥竟然如此恨自己,她擰眉,看著趙美娥冷聲道:“因為恨我,連自己的性命也不要了嗎?”


    “哈哈!我當然要活著!我不僅要活著,還要看你痛苦的死去!”趙美娥恨聲道。  白錦冷聲道:“趙美娥,你以為你幫了他們你就能活嗎?你如今不過是他們隨意擺弄的棋子!若是無用便會棄了!趙美娥!你難道還不清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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