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走在京城寬敞的街道上,想著他們在京城這段時日,又要找人,又要生活,怕是一時半會兒走不了。


    他們一行好幾人,總不能一直靠著暮雲深做苦力活來掙銀子,白錦走著走著,停在一處橋上,轉眼看著橋下的湖水,鼻尖卻忽然傳來一陣熟悉的香味。


    白錦愣了愣,轉身朝著傳來香味的地方看去,隻見前方不遠處正是有一處賣醋的小攤。


    這家的醋香味雖不濃鬱,卻也算正宗,看著那賣醋的攤販,白錦便想起釀醋師傅,繼而,她黑眸微微一亮,似是想到了什麽,嘴唇也彎了彎。


    “白姑娘,真巧,我們又見麵了。”


    白錦唇邊的笑容因這突然出現的人而僵在唇邊,繼而消失。


    現在正是初春時節,乍暖還寒的,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暖意,不過好在白錦穿的厚一些,可當白錦在看到麵前這突然出現的人,卻是打從心底裏發冷。


    白錦退後兩步,掩下眼眸,對著周淩玉行禮道:“民女見過王爺。”


    周淩玉看到白錦因自己而消失了唇邊的笑容,神色微變,唇角的微笑倒是沒怎麽變。


    他近前一步,邊道:“白姑娘,不必多禮……”說著,周淩玉就要伸手扶白錦起身。


    待感覺到周淩雲走近後,白錦腳下便往後退了兩步,緩緩站起身,躲過了周淩玉的觸碰。


    周淩玉看著麵前的人,神色複雜,他緩緩放下伸到半空中的人,溫聲道:“白姑娘,你何時避到了京城?住在哪間客棧,可還住的習慣?”


    周淩玉字字句句聽著都在關心白錦,白錦神色不動,聞言,她微微垂眸,倒是也都一一回答了。


    白錦知道,依周淩玉的能力,他們何時到京城,又住在什麽地方,周淩玉又怎會不知?現在周淩玉既然要發問,她便配合的回答他便好了,也沒有隱瞞。


    周淩玉神色溫和的看著白錦,眼中帶著關心,問道:“白姑娘到了京城幾日,想必是一直在找令弟吧?可有線索?”


    白錦抿著唇,搖了搖頭。


    周淩玉望著白錦,緩緩說道:“白姑娘,京城不比其他地方,若你們想要找個人,不是那麽容易的,若是你有需要,你盡可來找本王。”


    說完,周淩玉頓了頓,朝前走了一步,眸光柔和,溫聲道:“白錦,你知道的,隻要是你開口的,本王就一定會幫你。”


    感受到周淩玉的接近,白錦再次後退幾步,她也不抬眼看周淩玉,隻淡淡道:“多謝王爺好意,我們自有我們自己的辦法找人,便不勞煩王爺費心了。”


    說完,白錦福身行禮道:“民女還有事,先行告辭。”


    言罷,白錦直起身越過周淩玉徑直離開。


    周淩玉站在原地,神色淡淡的,也沒有出聲阻止。


    白錦走了幾步,忽然又停下來,她眼眸直視前方,而後吸了口氣,轉過身看向周淩玉道:“民女多謝王爺這一路上對民女們的諸多照拂,那銀子民女定會如數奉還。”


    聲音淡漠,細聽下去,言語中帶著一絲冷意。


    說完,白錦再也不看周淩玉,轉身緩步離開。


    周淩玉耳邊回蕩著白錦方才的話,他目光怔怔的看著白錦緩緩離去的背影,少時,便見周淩玉兀自低笑出聲。


    “嗬,白錦啊白錦,你可知,你越是如此,本王便越是想要得到你。”


    周淩玉近乎低喃的聲音隨著寒風飄散在空中,無聲無息,無波無瀾。


    白錦腳下的步子有些快,此時的她,卻是有些後悔方才自己的舉動了。


    方才她的一時氣話,倒是出了一口氣,可她要麵對是堂堂的二王爺,是那個暗中設局害的她和暮雲深險些分開又險些喪命的人!


    而她即使知道害他們的凶手是周淩玉,卻也無可奈何,因為他們隻是一個普通的百姓。


    袖中的雙手微微收緊,腳下的步子漸漸慢下來,而後停下。


    白錦微微歎了口氣,她隻望日後早也不要碰到這周淩玉!


    白錦停下才發覺自己站著的地方乃是一條極為熱鬧的商業街,若她記的沒錯,這條街名為朱雀大街,乃是京城內最火的商業街。


    街道兩旁熱鬧的店鋪,還有熱鬧吆喝的攤販,街內那擁擠的人群便可看出這條街的繁華。


    正是初春時節,京城內的百姓都開始脫下厚衫還上薄衫,所以街道內的成衣鋪子極為熱鬧。


    白錦倒是沒有去看成衣鋪子這些,她直接朝前走,不多時,白錦停在一家名為清源名醋坊的鋪子外。


    店鋪不大,在街上的位置也有些偏,卻因為占了個京城主街上位置,又因那醋香實在濃鬱,倒是有不少人來此打醋。


    而白錦站在醋坊門前,看著熟悉的門麵,雙目不禁微濕。


    她想起前世時自己在困難時期,釀醋師傅對她的幫助,還收她為徒,教她釀醋,可惜,他們師徒緣分太淺,她不過剛拜師幾日,自己便發生了不測,被劉家的人給趕出了劉家最後慘死。


    熱鬧的街道上,一個身著普通,氣質卻出眾的女子雙眼紅彤彤的站在醋坊門前,路過的人便多看了幾眼。


    而這時,醋坊內也有個小廝的人快步走出來,方正的臉上很是溫和的問道:“姑娘,你是來打醋的?”


    白錦回過神,看著麵前的小廝,神思微恍,搖了搖頭。


    那小廝還未見過這麽奇怪的女子,站在醋坊門前不打醋就哄著眼睛,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們醋坊做了啥壞事呢!


    “那姑娘是來做什麽的?”小廝心中雖然不滿,可這臉上依舊帶著笑容,態度極好。


    “我……”白錦回過神,這才發現自己方才一番回憶,竟是紅了眼睛流了淚,她忙抬手擦了擦眼角,而後眼睛一轉,想到啥,看向小廝,紅彤彤的眼睛散發著一絲光亮,小廝看的竟是有些恍神。


    “我來拜師!”白錦神色認真說道。


    “啊?!”


    小廝回過神,聽清楚白錦的話後,麵皮抽了抽,學釀醋的人他見過不少,可因為釀醋賣醋乃是賤業,這來學的都是家中困苦的人,可那也都是男子啊!


    他賣了幾年的醋,還從未見過有哪個女子上門來嚷著要學釀醋的。


    “小二哥,我想見見你們的掌櫃。”白錦神情激動,若是她沒有記錯,這個時候,她的師傅正在收徒呢。


    小廝嘴角抽了抽,打量著麵前的白錦,見她穿著雖不華貴,可氣質出眾,怎麽看也不像是能釀醋的人啊?恒何況她還是女子。


    “姑娘,您要找消遣便去其他地方,我們這裏可是賣醋的。”小廝說完,轉身就走,熙然不準備搭理白錦。


    白錦叫住小廝,朝前走了兩步,道:“我沒有來消遣,我是來見你們掌櫃的。我知道你們這裏最近在征收學徒。”


    店鋪小廝一愣,看著白錦的目光倒是待了一絲認真之色,他朝著白錦周身打量一圈,摸著下巴遲疑問道:“你倒是打聽的清楚?是真的要來學釀醋?”


    白錦點頭,笑著道:“是。”


    小廝以一種怪異的目光盯著白錦,嘴裏慢慢說道:“這學釀醋的都是男子,你一個女子來湊什麽熱鬧?”


    白錦秀眉微蹙,說道:“我來拜師學藝,怎麽是來湊熱鬧?”


    小廝嗤笑一聲道:“我們掌櫃的雖然在招收釀醋學徒,可不是什麽人都收的,更何況你還是女子,我勸你啊要是來打醋我給你打醋,若是想學釀醋還是算了吧,”


    說完,小廝嘴裏還嘟囔道:“一個女子來學釀醋,腦子是有問題吧。”


    白錦皺眉,看了一眼小廝,而後越過他直接進了醋坊內。


    小廝見到,忙轉身去追白錦。


    醋坊內並不大,一進去,鼻尖便問到了濃鬱的醋香味,而在眼前不遠處擺放著幾個一人高的大醋桶,醋桶上房則蓋著一方木製蓋子,蓋子上麵放著一個木瓢,乃是給人打醋用的。


    醋坊本就不大,這幾個大醋桶就占據了許多位置,而在左側,則是一個櫃台。  這個櫃台同其他店鋪內的櫃台不一樣,這櫃台比其他店鋪的櫃台要長出許多,也寬許多,櫃台從中間一分為二,且麵向外的櫃台旁放置著四五個木製凳子,而在櫃台上房則擺放著幾種不同種類的醋壺


    。


    醋壺同酒壺差不多大,上麵用紅紙貼著醋的種類,清源陳醋,清源香醋,清源辣醋……


    這些醋壺旁還放著幾個木製碗,顯是供人品醋用的。


    白錦知道,這是釀醋師傅獨有的一種規格,不過這些畢竟是醋而非酒,所以來品嚐醋的人少之又少,大多數人打醋後就會離開。


    對於大多數百姓來說,醋是酸是辣有啥關係,反正醋不過是調味中的一種。


    不過白錦記的清楚,師傅曾說過,人間百味,每一種味道都有它獨特的味道,若是你細細品嚐,就會發現屬於它自己的特性。


    而正是這些有著自己獨有的味道,才有了人世間的珍饈美味。


    美味雖珍貴,若沒了這些調味品,又怎能擁有誘人下口的味道?


    而這些人間百味中,她的師傅獨鍾愛這醋香味。  “哎!你這個女子怎地聽不懂我說話?”那小廝跑進鋪子內,指著白錦叫道:“姑娘,你就別再我們這裏搗亂了!我們這裏可是小本買賣,可經不起你的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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