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淩玉手中拿著那方雙麵繡,他像是沒有看見趙美娥一樣,麵色溫和的坐在那裏,垂眸把玩著雙麵繡。


    周淩玉不說話,其他人自然也不敢說話,阿晴候在一旁,低垂著頭。


    寂靜的屋內,隻餘趙美娥緊張的求饒聲,還有抽噎聲。


    不多時,屋門打開,隻見傅溪快步走來,在周淩玉麵前拱手行禮,恭敬道:“王爺,他們已經乘船離開,屬下已經派人跟蹤過去。”


    周淩玉點了點頭,這時,才見他抬頭看向跪在地上哆嗦不已的趙美娥,麵目依舊溫潤。


    “趙姑娘,你千裏迢迢追來登州城,若是不能達成所願,本王都替你難過,如此,你便跟著本王走吧。”


    趙美娥呆愣在原地,緊接著,就見周淩玉起身朝屋外走去。


    待看著周淩玉和傅溪的身影離開屋子後,趙美娥才有了些反應。


    趙美娥哆哆嗦嗦回頭看向走來的阿晴,顫聲問道:“阿晴姑娘,王爺這是啥意思?”


    阿晴眉毛緊皺,如今,阿晴也是不懂周淩玉的心思了。


    若是周淩玉隻單純為了得到白錦,那直接將她抓到身邊,將暮雲深殺了變好,現如今……


    阿晴低頭目光沉沉的看著趙美娥淡淡道:“你沒有聽到嗎?王爺要將你帶到身邊,成全你和暮雲深。”


    說完,阿晴冷笑一聲,越過趙美娥走出了屋子。


    趙美娥整個人都癱坐在地上,姣好的麵容上滿是後怕和驚懼。


    二王爺要將她帶在身邊?他還要成全自己和暮雲深?


    此時的趙美娥心底對白錦和暮雲深除卻極致的怨恨,再無其他!


    都是他們才害的自己回不了家!如今還要被帶在周淩玉身邊。


    雖說……能待在天人一般的周淩玉身邊,趙美娥是求之不得,可想到他讓自己做的事情,趙美娥又怎會高興的起來?


    ……


    一望無際的河流,船隻緩緩劃過水麵,朝著前方行駛過去。


    彼時,隻見狹小的船艙內坐了七八個人,這些人大多都是中年男子,還有幾個婦人。


    而這些人中,坐在離船艙窗戶較近的人,正是白錦和暮雲深。


    自他們坐上船已經走了七八日,他們要去的是豐遠莊,再過幾日,船便可到達豐遠莊。


    坐在窗戶邊的白錦麵色有些蒼白,她很少坐船,如今一坐船便是十幾天,身體便有些受不了。


    這不,晌午白錦吃了一個餅子,不到一會兒,因為船劇烈晃動了一下,白錦胸口一陣惡心,便將之前吃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


    暮雲深一直在白錦身邊照顧,即使白錦吐得穢物,暮雲深也都細心收拾了,麵上未見一絲嫌棄之色,在看到白錦因進不了食而蒼白消瘦的麵頰,暮雲深眼中滿是心疼之色。


    本就是冬天,船又行駛在河流中,空氣中彌漫著鹹濕的氣味,還有深入骨髓的陰冷。


    暮雲深拿著披風將白錦包裹住,又討來了一些熱水,喂白錦喝了下去,緊接著便抱著頭腦有些暈的白錦坐在那裏休息。


    白錦坐船的反應是坐船的第二天才開始的,這一持續便持續了我七八天,又過了幾天,白錦的身體適應了坐船,身體這才好一些。


    等她的胃口驕傲了些,終於能吃得下東西,麵色也漸漸好轉,暮雲深這才鬆了口氣。


    這一日,白錦和暮雲深吃了一些幹糧,喝了一些水,便依偎坐在一起說話。


    船艙內本就不大,又因為船艙內還有其他人要歇息,白錦和暮雲深說話的聲音倒也不大。


    因著吃了晚飯,天色黑下來,可船艙內並未點油燈,所以船內有些黑暗。


    窗戶半開,白錦和暮雲深坐在窗戶邊,倒是可以透過窗戶看到外麵的水上夜景。


    鹹濕的冷風吹到二人身上,暮雲深怕白錦著涼,便要關窗戶,這時,白錦攔住暮雲深的動作,夜色下,透光窗戶照進來的亮光,白錦微仰著頭看著麵前的男子,緩緩伸手撫著暮雲深青黑的眼底。


    “這些時日照顧我,你都沒有歇息好吧?”白錦看著暮雲深眼底的青黑,白嫩的手撫摸著暮雲深的眼睛,低歎一聲,輕聲說著,聲音中帶著自責。


    暮雲深的神色看著極為疲憊,除卻眼底的青黑,下巴處的胡茬更是長出了不少,看著極為滄桑,疲憊。


    白錦白嫩的手摸到暮雲深略微有些紮人的胡茬,似是有些好奇,便多摸了幾下。


    暮雲深伸手握住白錦的手,聲音微啞,低聲道:“我很好。”


    暮雲深垂眸望著白錦,骨節分明的大手緊緊握著白錦的手,柔聲道:“很晚了,早些歇息。”


    船艙內空間小,每個人歇息的地方就隻有自己做著的一小塊地方。


    白錦點頭,卻道:“我還不困,你先睡。”


    這段時日,暮雲深照顧白錦,的確有些疲累,現在看著白錦已然恢複過來,暮雲深心底的擔憂卸下來,困意便極深。


    白錦握著暮雲深的手,溫聲道:“這段時日都是你在照顧我,現在你好好歇息,我來照顧你。”


    說著,白錦靠著倉壁坐好,讓暮雲深能枕著自己的腿歇息。


    這一次出來,白錦和暮雲深對外都稱是夫妻二人,所以他們二人如此,船內的其他人也隻是淡淡看了一眼,便各自顧著各自歇息了。


    暮雲深見白錦執意,微微歎息一聲,緩緩躺下。


    “還有幾日,我們便能到豐遠莊,到時候我們便能趕在守義他們之前到達中州,錦兒,別擔心。”


    暮雲深擔心白錦是因為想念白守義和蕭黎睡不著,怕她傷身體,低聲安撫道。


    白錦點頭,低聲道:“嗯,你說得對,守義是個有主意的,蕭黎也很聰明,他們一定會沒事的。”


    船艙內漸漸安靜下來,暮雲深說了幾句話便睡熟了。


    白錦垂眸看著睡下的男子,看著他因連日的忙碌和照顧,變的疲憊的神色,眼底閃過愧疚和心疼。


    夜色漸深,船搖搖晃晃的行駛在海上,耳邊除卻創艙內的呼吸呼嚕聲,還有船艙外的海水波浪聲。


    白錦和暮雲深雙手緊握,感受著彼此的溫暖,這一夜,二人睡得極為安穩。


    第二天一早,白錦早早醒來,她見暮雲深還睡著,便也沒有打擾他。


    “姑娘,你夫君對你可真好啊。”這時,一個年約四十左右的婦人看向白錦和暮雲深這邊,不由說道:“你們這小夫妻兩是去省親?”


    說話的婦人是跟著自家男人回去省親的,所以在看到白錦和暮雲深兩個年輕夫妻同行,以為他們也是回去省親。


    白錦點頭,未免吵醒睡著的暮雲深,輕聲道:“是啊。”


    婦人笑眯了眼睛,麵色慈愛,聲音也變下了許多,她歎道:“看到你們二人,我就想起我那待在老家的兒子兒媳婦兒,他們也同你們這般年紀,去年剛成了親……”


    這婦人見著白錦覺得極為親切,又想到老家的兒子兒子媳婦兒,便絮絮叨叨的說起了自家事。


    原來這名婦人是跟著夫君常年在外做生意的,他們二人一把年紀卻隻得一個兒子,因為常年在外做生意,所以兒子便放在老家讓家裏老人幫著照看。  婦人和婦人的夫君一年半載才回老家住那麽幾天,便要離開,他們的兒子在很小的時候便會哭著喊著不讓他們離開,之後兒子漸漸長大,對婦人和婦人的夫君也不像小時候那般親厚,每一年婦人和婦


    人的夫君回家探親時,他們的兒子也都是淡淡的,同他們之間竟像是沒有感情一般,一點也不親厚。


    婦人覺得愧對自己的兒子,這不,去年他們張羅著給兒子成了親,今年兒媳婦便有了身孕,婦人和婦人的夫君得知後,自是極為高興。


    而這次,婦人和婦人的夫君終於決定回老家常住。


    他們在外跑生意跑了二十幾年,錢是掙到了,可是卻愧對了家中的孩子和老人,沒有好好照顧他們。


    而今,他們年紀也到了,孩子也成了親,也該回家了。


    婦人感歎著道:“我在外這個二十幾年總算是明白一個道理,這人啊,掙錢掙多少是夠呢?隻要一家人在一起,開開心心的,少掙點錢,能維持一家人的生計就好。”


    婦人說了半天,眼角帶著淚水,她抬袖子抹了一把眼淚,又看向白錦不好意思的笑著道:“姑娘,這人年紀大了,話就多了,我嘮叨了半天自己的事情,讓你見笑了。”


    婦人的年紀同沈氏的年紀差不多,又都是為人母的,白錦怎會嫌婦人煩?


    她搖頭,輕聲道:“嬸子這次回去便不在出來了嗎?”  婦人點頭,說起這件事情,嘴角便帶了一絲笑容,她道:“不出來了,以前我出來那都是因為心疼家裏的男人,你說他一個大男人在外跑商,風裏來雨裏去的,沒人照顧,我待在家中心裏也不放心,後


    來,我不顧家人的反對,便跟著他出來跑商,這一跑便是二十幾年啊。”婦人感歎著。


    白錦聽後,笑著道:“想來嬸子和叔的感情極好的。”


    婦人聽後,微微聳拉的眉眼間帶了一絲幸福,啐了口道:“啥好不好的,我就是覺著他在外跑生意養活一家人太累,我既是他的娘子,自該好好的照顧他。”


    這時,隻見一名穿著繡暗紋長袍的男子,手中端著一碗熱湯,走到婦人麵前,坐在婦人身邊,溫聲道:“寶兒,快把這碗熱湯喝了,我剛跟船工買來的。”  婦人聽到男人喚她,想到一旁還坐著白錦,臉瞬間就紅了,她嗔了男人一眼,啐道:“啥寶兒,一大把年紀了,也不怕別人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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