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沈氏早早收拾完,便準備回娘家。


    沈氏的娘家在小邱村,雖然小邱村臨近大邱村,但是也需早起去趕車,當天,沈氏還要回到娘家,這來來回回,也需個把時辰。


    沈氏剛出門,就見白錦早已穿戴好等在屋外。


    沈氏有些驚訝:“錦兒,你咋起這麽早?”


    白錦走過去攬著沈氏的胳膊,笑著道:“娘,您這是去哪啊?”


    沈氏嗔了白錦一眼道:“娘回一趟娘家。”


    白錦心底暗道果然如此。


    “娘,我許久不曾見外婆和大舅舅了,您也帶我去吧?”


    沈氏最是疼愛白錦,一般她的要求,都答應,這會兒,沈氏卻猶豫了:“錦兒,你的身體剛好一些,就出去對身子不好。”


    白錦早已料到沈氏會這麽好,她撒嬌道;“娘,出去轉轉對身子才好呢,我總待在家裏,怪悶的。”


    沈氏搖頭歎了聲,憐愛的摸了摸白錦的黑發,道:“你啊,成,那你跟娘一起回去。”


    母女二人離開家,走到大邱村的土道上等著來往送人的板車,半個時辰後,終於見著一輛驢子拉著板車緩緩行來。


    板車上已經坐了四五個人,待板車停下後,沈氏母女上了板車,報了村名。


    富哦了半個時辰後,小邱村到了,沈氏給了錢,拉著白錦朝著沈家走去。


    沈家在小邱村的村東頭,這一路上,沈氏碰見好幾個小邱村的熟人,彼此都熱情了打了招呼,沒過一會兒,就到了沈家門外。


    沈家的房子建的大,不是土房,而是青磚大瓦房,院牆極高,這種大瓦房在村裏那算是有錢人家了,在小邱村也就那麽幾家能住大瓦房。


    沈氏先是敲了敲門,過了會兒聽到屋內傳來一道蒼老沙啞的聲音,過了會兒,院門打開,一個身穿灰黑色粗布對襟衣,下著同色係的馬麵裙的老婦人走出來。


    她頭發黑白參半,全都攏在後麵梳了個平滑的纂,見著門外的沈氏和白錦,老婦人滿是褶子的臉上立時染滿了慈愛的笑容,這人正是沈氏的母親,陳氏。


    “阿阮,錦丫頭,你們咋突然來了,來之前也不先讓人跟我說一聲,娘好去接你們。”


    沈氏笑著道:“娘,我又不是不認識家裏的路,幹啥還要讓你去接?”


    一旁的白錦也乖巧的走過去,望著陳氏,笑眯眯的道:“外婆,錦兒好想你。”


    陳氏的心立馬就軟了,她將爆錦抱在懷裏摸了摸,慈愛的道;“呦,我怎麽覺得錦丫頭又瘦了,還是這麽瘦?”


    白錦笑著道:“哪有嘛,我天天在家待著,都養胖了不少呢。”


    三人邊說這話,邊朝著正屋走去,誰知剛走到門前,就聽到右側邊的屋門打開,出來一個婦人,婦人身邊還跟著一個六歲的小男孩,長得倒是眉清目秀,隻眼神有些呆滯,還吃著指頭。


    “我當是誰來了,原來是阮妹子啊,今兒個咋這麽一大早就來了,吃早飯了嗎?”


    見到這婦人,陳氏和沈氏的麵色都有些不太好。


    “吃過了,多謝大嫂關心。”沈氏淡淡道。


    這夫人正是陳家的大媳婦兒,蘇氏。


    蘇氏皮膚略黑,身材不像其他女子一般柔弱,而極為高壯,眉毛極濃,看人的眼神也有些犀利,為人有些摳門,是個不會討喜的性子。


    白錦看著這個大舅母,麵色倒是沒怎麽變,甚至,在她的眼中還能看到一絲欽佩之色。


    記得上一世,劉言郎的爹又去賭博,且惹上了厲害的人物,險些將劉家給拆了殺人滅口,最後是白錦求了大舅舅擺平那件事。


    可因為那件事,大舅舅竟是被她連累丟了捕頭位置,還被人打了五十板子,趕出了府衙。


    捕快在縣衙內,本就是賤業,大舅舅好不容易混到捕快的位置上,著實不容易,誰知……


    發生那件事之後,沈家唯一的頂梁柱塌了,外婆一病不起,而外祖父又去的早,剩下了一家孤兒寡母,最後是大舅母一個人撐起了沈家。


    外婆平日裏最是看不上大舅母,可是在沈家最苦難的時候,是大舅母一個人頂起了沈家,日日伺候這外婆和舅舅。


    白錦知道大舅母隻是人粗狂一些,不像其他婦人一般凍得禮節,而且他心眼兒也不快,奈何,陳氏最是注重禮節和樣貌,她總是覺著大舅母配不上大舅舅。


    至於沈氏,白錦卻是不知道了。


    “大舅母。”白錦見蘇看過來,便甜甜的笑起來,柔柔的叫了一聲。


    蘇氏看著白錦的笑容,微微愣了愣,記得上一次白錦跟著沈氏回來,沒這麽熱情啊?


    “錦丫頭也來了,嘖,看著又漂亮了許多呢。”說著,蘇氏推了推身邊的男孩說:“墨兒,快叫表姐。”


    蘇氏身邊的孩子隻顧著吃指頭,看到白錦她們三人,便害怕的縮在了蘇氏身後。


    看著這個孩子,白錦心中更加難受。


    沈墨,大舅舅唯一的小兒子,卻是自小癡傻。


    白錦緩步走過去,外頭看著蘇氏身後的沈墨,笑著柔聲道:“墨兒,想不想吃糖啊?”


    說著,白錦已經從袖子裏拿出一塊白色的龍須糖。


    沈墨雖傻,好吃的卻也認得,他胰腺癌字便跑到白錦麵前,伸出滿是口水的手道:“要,要,糖糖……”


    白錦田碩刮了刮沈墨的鼻子:“想吃糖,酒窖表姐。”


    “……比……姐……”沈墨的發音不準,著了急,她直接上了手將白錦新嶄嶄的白裙子給弄得都是口水印。


    蘇氏登時就變了臉色,她記得上一次,沈墨就是不小心弄髒了白錦的裙子,為此,她和沈氏還吵了一架。


    誰知,白錦竟是一點也不嫌棄,她將說中的龍須塞到沈墨的口中,摸了摸沈墨的肉,柔聲道:“表弟真乖。”


    沈墨吃著甜甜的糖,看著麵前長得這麽好看的姐姐,登時也咯咯笑起來。


    村裏的人都因為沈墨氏傻子嫌棄他,就連扯陳氏也嫌棄沈墨,可是現在,蘇氏見著沈墨對著白錦笑起來,眼睛竟是濕了濕。


    “……錦兒,咱們進屋了。”


    白錦點點頭,又垂眸看著沈墨說:“墨兒,想跟姐姐玩一會兒嗎?”


    蘇氏連忙拉住沈墨笑了笑道:“墨兒啥也不懂,錦丫頭你去吧。”


    白錦笑著點頭道:“嗯,那行,一會兒我再來找墨而玩兒。”


    “看看墨兒的身上都髒成什麽樣了,也不知道給孩子收拾收拾!”陳氏皺眉斥了一聲,轉身進了屋。


    蘇氏麵色有些難看,她不會說好話,也不示弱,拉著沈墨就進了屋。


    白錦剛進堂屋,就聽陳氏跟沈氏抱怨:“你看看你那個大嫂,她還有沒有一點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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