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文,你是怕我纏著你,還是,連著僅有的溫柔都不願意給我?”娜塔莎放下咖啡杯,朝周森走了一步,眼神幽怨。


    “不是,我隻是覺得……”


    “覺得什麽?”


    “我們這麽做有些不道德,我已經結婚了,孩子也很快出世了,我不背叛我的妻子,我要做一個好丈夫和父親。”周森說道。


    娜塔莎仔細的盯著周森的眼睛,發現他眼神裏的真誠,他說的是真的,不是在找什麽借口。


    “好吧,我知道了。”娜塔莎眼底閃過一絲失落,“你帶來的東西呢?”


    周森將山本敏交給他的機密文件袋拿給娜塔莎。


    文件袋打開過,娜塔莎很容易就打開,抽出裏麵的文件,迅速的瀏覽了一遍後。


    “這分明就是偽造的,馬爾科維奇怎麽一回事兒,你最清楚了。”


    “我當然知道,但現在,我們如何回應他們的這份文件?”周森點了點頭。


    “人死了,屍體燒掉了,骨灰呢,還有馬爾科維奇的遺物,他的名單可是在當初戰俘交換中的,如果沒有明確的答複,我們可以通過外交途徑來解決。”娜塔莎說道。


    “這麽做,不等於把我給暴露了?”周森微微皺眉。


    按照日本人的劇本,自己現在被娜塔莎威脅,秘密的替他們做事兒,他搞到了“馬爾科維奇”的相關情況,結果是假的,反過來再用外交途徑去要人。


    這不是把周森賣掉了。


    “不,被俘失蹤的不隻有馬爾科維奇一人,而馬爾科維奇隻是我們關注中的一個人,所以,就算我們提外交照會,也不會給你帶來麻煩。”娜塔莎解釋道。


    周森明白了,這是把一個人放到幾十個人名單中去,那自然就不一樣了。


    而且,這也可以驗證周森給的消息是否是真的,這是站在蘇方的角度,同樣,也不會讓日方起疑而去“懷疑”周森。


    當然,這一切都是在演戲,就是讓日方不去懷疑周森,同樣又能驗證情報。


    這在日方眼裏,蘇方的做法也是很嚴謹的,周森也沒有在娜塔莎跟前露出破綻。


    這一來一去的,信任就建立了。


    說起來有些繞,這其實就是建立在雙方的角度上,再進行換位思考,綜合考慮的決策。


    “日本人肯定不會把實情相告的,下一步,等他們回應後,你們就要提出質疑了。”


    “嗯,那就再約吧。”娜塔莎點了點頭,說完就要離開。


    “把咖啡喝了再走吧?”看到自己煮的咖啡,娜塔莎一口沒喝,周森叫住了對方。


    “不喝了,喝多了,容易上癮,萬一以後喝不到,怎麽辦?”娜塔莎搖了搖頭,拿起皮包,將文件放了進去,離開了。


    周森有些悵然若失,不過,他並不後悔,有些事情,不能一錯再錯,這是原則底線。


    否則他會瞧不起自己。


    ……


    “怎麽這麽快就走了,你倆吵架了?”安娜推門走了進來,看到周森坐在那裏喝著咖啡,驚訝的問道。


    “沒有。”周森搖了搖頭,“過來喝杯咖啡,我煮的,別浪費了。”


    “你倆肯定有事兒,她是不是對你說什麽了?”安娜追問一句。


    “你想多了。”周森道,“她隻是不相信我給她的資料而已,需要回去證實一下。”


    “你怎麽解釋資料來源的?”


    “自然是通過戰俘管理處搞到的呀,這又不是啥機密,仗都打完了。”周森道,“我戰俘交換都進行了。”


    “你在戰俘管理處有關係嗎?”


    “有呀,去年老師離開冰城,喊我去參加一個聚會,我認識了不少人,當然,你不在,其中就有一個軍官,就是負責戰俘管理的。”周森嗬嗬一笑。


    “她信了?”


    “信不信的,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是這麽解釋的。”周森道,“哎呀,你問這麽多幹什麽,趕緊把你那杯喝了,咱們回去。”


    “這房間我可是訂了一個晚上,現在退,那隻能退一半兒?”


    “要不然,你就在這兒住一晚,我得回家吃飯了。”周森嗬嗬一笑,放下咖啡杯說道。


    ……


    “昌伯什麽時候回來,這算起來他都走了半個月了,這姑父一家都搬過來了,他到了通遼,稍微打聽一下,應該就知道的,算時間早該回來了?”晚上吃飯的時候,周森詢問一聲。


    “他可能中途有什麽事兒耽擱了吧?”白玉嵐猶豫了一下道。


    “他到了通遼,得知姑父一家來冰城了,拍個電報或者打個長途電話都可以,這一點兒訊息的都沒有,真是讓人擔心,昌伯年紀不小了,萬一舟車勞頓,中途病了的話,那可就麻煩了……”周森分析道。


    “要不然,再等兩天,要是沒消息,讓阿樂過去一趟?”白玉嵐也有些擔心了,時間稍微有點兒長了,也應該回來了。


    “阿樂能行嗎?”


    “阿樂年紀雖然不大,可走江湖的經驗不少,他機靈著呢,我比他還小的時候,都跟著阿爹一起走鏢了。”白玉嵐說道。


    “行吧。”


    “小森,明天我得去一趟回春堂柳大夫那兒,你陪我去一下唄。”吃完飯,周森攙扶著白玉嵐上樓。


    “沒問題,我回頭請個假,反正廳裏也沒什麽事兒。”周森點了點頭,把洗腳水給白玉嵐端了過來。


    這活兒原本是春嬸兒幹的,不過到了晚上,人家也忙了一天了,伺候媳婦的事兒,周森自己就包攬了下來。


    “那個倪娟不錯,我想用她,你怎麽看?”白玉嵐一邊享受周森周到的服務,一邊靠著沙發,愜意的問道。


    “她身體恢複了?”


    “完全恢複,得有個半年時間才行,不過,現在命是無礙了,而且我發現她還是有本事的,尤其是賬目上的事情,那是算的一清二楚。”白玉嵐說道。


    “你要是覺得這人可用,我不反對的,但是用可以,得防著一手。”周森提醒道。


    “知道,我又不是第一天做生意。”白玉嵐道,“那個蘇文清納妾的事兒,你知道吧?”


    “這事兒是真的,我以為是謠傳呢?”周森一邊擦拭白玉嵐的一雙玉足,驚訝的抬頭道。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但是這事兒是真的,那女的比我還小,長的很一般,聽說是小門小戶的人家的,家裏還不是冰城本地的。”白玉嵐說道。


    “這是老夫聊發少年狂,蘇文清難不成還想再生一個?”周森訝異的一抬頭。


    “蘇雲一直不肯跟馮華圓房,這蘇文清眼看自己抱孫子的希望渺茫,索性就自己生一個,這要是生一個兒子的話,這蘇家就算後繼有人,也不用蘇雲去承擔了。”


    “蘇文清多大了,他還能生嗎?”


    “蘇文清也還不到五十吧,應該還行,不然,他禍害人家黃花大閨女做什麽?”


    “蘇文清納妾,沒打算大操大辦吧?”


    “這我還真不知道,反正也是這兩天傳出來的消息,具體什麽情況,我也不好打聽。”白玉嵐道。


    “你不好打聽,我倒是可以,回頭找個機會問一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麽。”周森嘿嘿一笑,這事兒頗有趣,難不成,這蘇文清要放棄馮華了。


    蘇文清的年紀,這在後世,那都不算什麽,有人七八十了,還能生兒子呢。


    蘇文清五十歲還不到,加上這些年少了打打殺殺,養尊處優,身體並不差。


    這隻要沒有暗疾,再生一個兒子出來,問題不大,何況男人的生育年齡要比女人長得多。


    隻要保證火種不斷,就算臨近棺材之前也是沒問題的,這老夫少妻照樣的傳宗接代。


    “這蘇雲跟馮華的關係,隻怕這樣下去,馮華怕是會心生怨恨。”白玉嵐一抬腳分析道。


    “這我要是個男人,那是自然的,不過,這家夥也是自作自受,他若是潔身自好的話,也就沒這麽些事兒了。”周森將腳盆挪開道。


    “你還說別人,你過去比馮華也好不到哪裏去。”白玉嵐白了周森一眼,周森過去也是風月場所的常客。


    “我跟馮華不一樣,我呢,那是遊戲風.塵,哪怕是再晚,我也不會在煙花之地過夜。”周森說道,他前身倒是在脂粉堆裏打滾,姑娘們的那些伺候客人的各種手段他也知道,可他自己並未去親身體驗,因為,前身是一個有潔癖的人。


    “這麽說,你跟我那還是第一次?”白玉嵐不由的臉頰一紅。


    “那當然了,貨真價實的童子雞。”周森嘿嘿一笑,老夫老妻了,有沒外人,關起門呢,怎麽說都行。


    “哎喲,他,他在踢我……”白玉嵐吸了一口氣,指著自己的肚子,衝著周森叫了一聲。


    “啊?”周森趕緊俯身下來,伸手過去輕輕的摩挲這肚皮,安撫著裏麵那個躁動的小東西。


    “臭小子,安分點兒,還沒到月份呢,別急著出來,在你娘肚子裏再多待一會兒……”


    白玉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哪有人這麽安撫還未出世的孩子的,他能聽得懂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周森這個當爹的話有效果了,裏麵這小子聽了之後,當真安分了下來。


    “我就說嘛,還是咱兒子聽話。”


    “就一定是兒子嗎,萬一是個女兒呢?”白玉嵐“嗔”了一眼。


    “都一樣,我都喜歡,這要是第一胎是女兒,第二胎就是個兒子,姐姐帶著弟弟,這是最好的了。”


    周森起身去把洗腳水倒了,然後回來,將白玉嵐攙扶著回房間睡下,替她蓋上了薄被。


    兩人並未分房睡,這白玉嵐肚子越來越大,晚上睡覺必須得有人照顧著,不管是翻身還是起夜,一個人肯定不行,還得是一個力氣大的才行。


    周森就在邊上搭了一個小床,他誰在小床上,讓白玉嵐一個人獨享一張大床。


    第二天上午,周森推遲了上班時間,先陪白玉嵐去了一趟回春堂,找柳大夫給白玉嵐請了一下脈。


    大人和孩子都一切順利。


    周森隨後將白玉嵐送回了凝香館,自己這才驅車前往警察廳上班。


    一切如常。


    一眨眼三天就過去了,周森接到了山本敏的召喚,讓他去日本領事館辦公室。


    “山本主任。”


    “蘇方向我們提出要求,讓我們提供在去年哈了哈河衝突中被俘後意外死亡者的遺骸和遺物,並且羅列了一個名單。”山本敏丟給周森一封文件說道。


    “這個跟我們有什麽關係?”周森羊裝不解的問道。


    “那個馬爾科維奇就在名單裏頭,這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山本敏解釋道。


    “人都死了,還有什麽可交代的,戰爭期間,士兵失蹤太正常了,也不一定就是被俘了,找我們要人,這太滑稽了吧。”周森說道。


    “問題是,他們好像掌握了名單上士兵和軍官被我方俘虜的準確情報。”山本敏道。


    “他們是如何知道的?”


    “這我也不知道,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而且名單上的人都是先被關押在滿洲裏戰俘營的,有人被交換釋放回去了,如果他們想要統計的話,應該不難。”山本敏說道。


    “也就是說名單上的人我們現在交不出了?”周森聽不明白了,名單上的人呢跟被釋放回去的戰俘曾經被關押在一起過,這些人被挑選出來,被用於病毒和細菌試驗了。


    這些秘密,山本敏知道,但他不會告訴周森。


    因為,除了用蘇俄戰俘做人體試驗,大多數的“馬路大”都是滿洲人,也是中國人。


    而身為滿洲人的周森若是知道大日本帝國用滿洲人來做殘忍的人體試驗,會心生什麽想法那就難說了。


    蘇方現在索要這些人,而這些人大部分早就在人體試驗中死亡,丟進焚燒爐了。


    就算還有一些還沒死,但能把這些人釋放回去嗎?


    不可能。


    這些人都知道自己經曆了什麽,一旦活著回去,他們就成了帝國違反國際規定,用活人做細菌病毒試驗,尤其是針對斯拉夫人種的試驗。


    “這個時候,他們拋出這份名單來,在外交層麵上是否有什麽深意?”周森問道。


    “你是說,他們在試探我們,想從我們的反應來判斷這些人的死活或者……”山本敏表情微微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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