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森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早早的就來到了馬迭爾賓館,找了一個比較偏僻的角落,要了一杯香檳。


    觀察這些來往的賓客。


    他認識的人不多,存在感也很低,甚至別人目光掃到他的時候,都是直接過去的。


    顯然都沒有把他當做一個人物。


    一支俄羅斯樂隊,正在演奏一首舒緩的曲調,十分賣力,將氣氛烘托了出來。


    一般舞會上,會提供酒水和一些糕點、水果之類的吃食,馬迭爾旅館的啟士林蛋糕還是不錯的,但也不能多吃,容易難消化。


    周森是標準中國人的胃,對奶油和甜食有一種本能的拒絕,偶爾吃一點兒倒是無妨。


    想要兒孫滿堂,少吃鹽和糖。


    “先生,給您換一杯好嗎?”一身暗紅色小西裝,包臀小短裙,領口係了一個蝴蝶結的安娜扭動小蠻腰走了過來,從托盤上取下一杯香檳,將周森喝過那杯取走道。


    “你今晚穿這一身混進來,有目的的吧?”


    “你猜。”


    “能夠出現在這裏的男人,那都不是簡單的,你小心翻船。”周森端起香檳,抿了一小口。


    “你不感興趣,還不能讓人從別人身上找安慰?”安娜白了周森一眼,兩人用的都是俄語對話,及時有人經過,隻要不懂俄語,他們也聽不懂。


    “我是一個有家室的男人。”


    “那你還來撩娜塔莎,別告訴我,你對她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安娜鄙夷一眼。


    “我那是為了任務!”


    “那是你找到了一個心安理得借口。”安娜說道。


    “那我現在就走?”周森作勢就要起身離開。


    “別,要是讓山本那個矮冬瓜知道,我吃不了兜著走,大不了我給你保密就是。”安娜忙道,拿起周森剛才喝過的酒杯,裏的還剩下一口香檳,直接喝進了口中。


    “那可是我喝過的,還有你身為侍者,這是我違反職業規定的!”周森瞪了她一眼。


    “我又不是真的,再者說,咱們在一起生活大半年,你的杯子喝水,你的碗吃飯,你的內.衣我都洗過的,這有什麽?”安娜道,“白老板那雙纖纖玉手隻怕是不舍得給你洗衣做飯吧?”


    “你……”周森無奈,白玉嵐在家確實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但是不等於她不會。


    他的內.衣和襪子都是自己洗的,不假手他人,但除了之外的衣物,過去是尹琳娜,現在是春嬸兒。


    “交代你的事兒,別忘了。”


    “放心吧,保證幫你今晚把人引過去。”安娜點了點頭,端著空酒杯和托盤離開了。


    她要是待的時間太長,會被人發現的。


    時間差不多到了,重要的賓客也是陸續的來了,周森看到了娜塔莎,她傳了一件月白色的低胸長裙,頭發盤在頭上,簡單的梳了一個發跡,珍珠耳環,一根別致的銀質胸針。


    她不是一個人來的,蘇俄領事館也不可能讓她一個人來,當然,阿爾曼不會出席這種活動。


    陪同娜塔莎來的是蘇俄駐冰城總領事館武官尹戈爾少校,他一來是作為娜塔莎的男伴兒,二來也是隨時可以保護她。


    除此之外,還有兩名蘇俄士兵。


    這個尹戈爾少校是娜塔莎的追求者之一,今晚他被挑選來陪她出席舞會,那可是費勁心思爭取過來的,所以他現在是一臉的神采飛揚。


    相信,經過今晚之後,他跟娜塔莎的感情會有一個巨大的升溫,然後順利成章的從護花使者升級為男朋友。


    他都計劃好了,等今晚後,他就像娜塔莎表白,然後約她出去郊遊,約會……


    所以,他今晚會寸步不離娜塔莎,直至跟她一起離開。


    娜塔莎一進來,就注意到角落裏的周森,但她目光隻是一掃而過,並沒有停留。


    侍者送上酒水,娜塔莎隻是伸手取了一杯果汁。


    倒是尹戈爾伸手取了一杯白蘭地,然後殷勤的觸動了一下娜塔莎的胳膊,請她過去找地方坐一下休息一下。


    人來了,周森也就不關注了。


    緊接著一大群人簇擁這一個看上去精神不錯的中年男子,那鼻子下麵的一小撇仁丹胡,一看就是日本人。


    並行而來的是冰城市市長馮市長,這個周森見過,也認識,還照過麵,不過,他認識人家,人家未必認識自己。


    這種場合,他一個小警察也沒資格往前湊,隻好站在人群後麵,默默的看著就是了。


    平鬆康利雖然是衛生部負責防疫工作的司長,位高權重,但並不太喜歡別人稱呼他的官職,而喜歡之人家直接叫他“博士”。


    所以,在今晚的歡迎標語上,也是寫的是“平鬆康利博士一行”來到冰城位臨指導工作。


    “平鬆博士,這位美麗的小姐就是發現‘鼠疫’病毒第一號病例的英雄,辛西亞小姐。”


    平鬆康利一見到娜塔莎,那個眼睛瞬間直了,娜塔莎的美貌那絕對是男人無法拒絕的。


    無論是東方審美,還是西方審美,她都是大美女一級的存在。


    “辛西亞小姐,見到你很高興!”平鬆康利居然伸手過來,抓住了娜塔莎的右手腕,低頭向手背吻了下來。


    這是西方的吻手禮。


    但這是在冰城,就算在西方吻手禮算是平常事,可是在如此大庭廣眾之下,平鬆康利這麽做,絕對是有些不妥了。


    身為護花使者的尹戈爾麵露一絲怒色,但對方似乎也沒有再做出過分的動作,他也不好發作。


    娜塔莎也被這個平鬆康利的舉動給弄懵了,她露出一絲不悅之色,但旋即收斂了下去,迅速的抽回了右手,如果不是怕失禮,她當場就要去洗手間洗手了。


    說是考察團,其實就是過來吃喝玩樂的,當然,也有顯示冰城市府治理地方有方的含義在內。


    反正就是一次政治作秀,然後順便花一下公帑,找借口攤派一下,撈點兒實惠。


    有些人為了跟日本人搭上關係,是願意花錢的,這都是明碼標價的。


    今晚出席舞會的,隻怕有一小半兒都是花錢買來的,這種活動,基本上都是公開的了。


    當然,也要日本人配合,事後少不了好處的。


    所以,蘇文清和秦雄都來了,但這兩人是不用花錢買位置的,他們是來撐場麵的。


    人家未必來見你一個衛生部的司長,都是有後台的,就算不來,又何妨。


    馮市長和平鬆博士分別做了簡短的講話,然後就是狂歡之夜,交際之時。


    上流社會的宴會,舞會,其實就是名利場,人脈結識和交際的機會,若不是能認識你不認識的人,拓展人脈,隻是為了獵.豔的話,這種正規的舞會誰願意來?


    當然,這樣的舞會自然是少不了美女的,主辦方也是有心了,邀請了不少貴族千金和美女過來。


    這酒精、音樂再混合了刺激荷爾蒙的香水,接下來的情況就可想而知了。


    一般情況下都是男人邀請女人跳舞,隻要周森不主動去邀請別人跳舞,他安靜的當一個看客挺好的。


    不過今晚,最耀眼的女人,當屬娜塔莎了,許多男人都爭相邀請她跳舞。


    身為護花使者的尹戈爾根本阻攔不住。


    當然,娜塔莎也不會誰的邀請都接受,平鬆康利的邀請她拒絕不了,若是她不想來,不來就是了,來了,自然明白自己即將要麵對的情況。


    馮市長的邀請也無法拒絕,至少,她這個冰城榮譽市民的身份是從馮市長手裏拿到的。


    至於其他,她其實是不大願意的。


    “快去解圍吧,再這樣下去,你的娜塔莎隻怕是應付不過來了。”安娜又來到周森跟前,放下一杯白蘭地,收走了他手中的香檳。


    “她讓你來的?”周森問道。


    “還用她說,你待會兒跟她一曲舞跳完,直接從西南角的小門離開。”安娜說道。


    “嗯?”


    “你沒看到那個尹戈爾寸步不離娜塔莎嘛,他這種牛皮糖,你們還有機會嗎?”安娜解釋道。


    周森又不是傻子,從一進來,他就察覺的這個尹戈爾看娜塔莎的眼神不一樣。


    那是一種濃濃的占有欲。


    隻要娜塔莎身邊沒人,尹戈爾就貼了上去,幾乎是不給任何人空檔,如果他想跟娜塔莎單獨見麵,談話,不把這家夥引開是不行的。


    這家夥隻是領事館的武官,奉命過來保護娜塔莎的,他知道的機密是有限的。


    “我知道了,一會兒跟我配合。”周森點了點頭,他去找娜塔莎跳舞,而安娜則幫他稍微攔一下尹戈爾,不讓他有機會再湊到娜塔莎身邊。


    一曲舞曲結束了。


    娜塔莎腳脖子跳的都有些酸疼了,她想下來休息一下,接下來誰的邀請她都不想答應了。


    那邀請者念念不舍的放開娜塔莎,目送她朝舞池外走了去。


    周森端著酒杯悄悄的接近舞池,看到娜塔莎朝舞池外走來,他迅速的切著舞池外圍走了過去。


    尹戈爾也看到娜塔莎了,他已經起身準備去迎接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回來。


    突然一個黑色的人影從他眼前一閃而過,再看的時候,原本衝他而來的娜塔莎已然不見了蹤影。


    “先生,您需要喝點兒什麽?”安娜快步上前,端著托盤攔在東張西望的尹戈爾麵前。


    “請讓看,你擋住我的視線了。”尹戈爾語氣相當不善的嗬斥一聲。


    “對不起……”安娜連忙低頭道歉,卻先一步卡在了尹戈爾就要追過去的位置上。


    “你……”尹戈爾氣得不輕,可他總不能跟一個侍者發脾氣,人家可能什麽都不知道。


    “讓開!”


    “好的,先生。”安娜用餘光看到一道白色的人影從小門閃過,他馬上低頭認錯,再往後退了一步。


    尹戈爾急忙快步追了過去,可當他衝到舞池中央,下一曲開始了,舞池正中又開始匯聚各色人等。


    抬頭四顧,那裏還能見到娜塔莎的身影。


    尹戈爾少校十分憤怒,娜塔莎就在自己眼鼻子底下被人帶走了,這讓他回去人如何跟副總領事阿爾曼交代。


    這是要出大事的。


    尹戈爾在舞池內找了一圈,沒有發現娜塔莎,急的額頭都出汗了,今天晚上如果把娜塔莎丟了的話,他回去可不止要背上一個處分這麽簡單了。


    就在尹戈爾急的到處找人,如同熱鍋上螞蟻的時候,周森已經給娜塔莎換上了一套衣服,然後領著她直接進了用安娜名義開的房間。


    “娜塔莎,阿爾曼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麽?”周森一進門,就用摩爾斯碼向娜塔莎詢問情況。


    娜塔莎盯著周森,足足有數秒沒有回應。


    “娜塔莎,我們都不應做出這樣的犧牲,尤其是你,給我時間,我會想到更好的辦法。”


    “你能想到比這個還能讓人信服的理由嗎?”


    “可以是你遭到了生命危險,不得不求助我們?”周森迅速的比劃著,他們的交流是無聲的,這個房間他不用檢查,一定被山本敏安裝了竊.聽器。


    房間內的動靜,山本敏現在聽的是一清二楚。


    “但是我現在並沒有危險。”


    “可以讓彼什科夫將軍安排將你召喚回去。”


    “我的任務就是引誘你,策反你,這個叛徒都已經知道了,並且把情報都傳遞給了日本人。”


    周森忽然心生一絲旖旎,這種感覺讓他有一絲不妙,自己跟娜塔莎在一起獨處的次數不少,可他從來沒有那種感覺。


    這有點兒讓他想起自己剛來到這個時代,蘇醒之前自己記憶中那些片段。


    熱,渾身燥熱……


    不對勁,自己沒喝別人遞給他的任何食物和飲料,怎麽會有這樣的感覺?


    如今氣溫適宜,他也沒有什麽運動,怎麽會感覺渾身發熱呢?


    是安娜。


    安娜給他的白蘭地中下了藥,一定是山本敏指示的,這個混蛋,周森眼睛突然紅了起來。


    而娜塔莎那張粉白光潔的俏臉就在眼前,他忍不住伸手上前,就要出觸碰。


    可理智告訴他,他不能做,他是有個有底線原則的人。


    “娜塔莎,別靠近我,我被人下藥了……”周森後退一步,脖子赤紅,拚命的衝她搖頭


    而此時娜塔莎卻眼底閃過一個果絕,解開胸.前小衣的紐扣,閉上眼睛,上前一把抱住了周森,呢喃一聲:“斯蒂文,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我不計較你已經結婚,今晚,我隻想屬於你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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