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山君,有空,一起喝個茶?”周森跟保安局的影山次郎打了一個電話。


    “周森君邀請,豈能不去?”影山次郎欣然回答一聲。


    “好,我在名流茶樓恭候。”


    為什麽不去自家的凝香館茶樓,那兒似乎更劃算些,但是周森並不想讓這些畜生踏進自家的地兒,太髒了。


    雖然秋山之助是澀穀三郎在冰城的代言人,可周森反而跟影山次郎走的更近一些。


    影山次郎要跟存粹些,秋山之助這個人雜念太多,野心也大,他是想要爬上更高的位置的。


    當然影山次郎也並非甘於寂寞之人,但他想法要少一些,也更容易對付一些。


    “客官,您幾位?”


    “兩位,樓上可有雅間兒?”周森問道。


    “有,您隨我來。”夥計領著周森上了二樓,來到一個靠邊窗的雅間兒。


    推窗望去,可看到不遠處索菲亞達大教堂的穹頂,雖然隻能看到一個尖兒,但絕對稱得上視野開闊了。


    “您喝點兒什麽?”


    “來一壺明前的龍井吧。”


    “這明前的龍井,小店隻有去年的,今年的還沒到呢。”夥計連忙解釋道。


    “嗯,行吧。”


    “好咧。”


    等了約七八分鍾,剛才那夥計領著身穿西服,打著領帶的影山次郎上來了。


    影山次郎喜歡君山銀毫,他點了一壺君山銀毫。


    “周森君突然請我喝茶,相比是有什麽事兒吧?”影山次郎微微一笑問道。


    “聽說上頭醞釀著要實施糧食配給製度,可是真的?”


    “周森君還真是消息靈通,是有這麽一個消息,關內戰場消耗太大,隻能從其他地方籌集糧食,不光是滿洲國,本土也要實施配給製度。”影山次郎道,“此次主要是大米的配給,其他的可能會逐步實施,但這對你來說,問題不大。”


    “我可經營著一家酒樓和一家釀酒酒坊呢。”周森道,“釀酒用不到大米,但酒樓的話,可客人吃飯的話,我總給人家吧?”


    “這倒是,不過你以你的身份,是可以申請特殊優待的,到時候,你走我們保安局這邊提出申請就可以了。”影山次郎一口應承了下來。


    “那就多謝影山君了。”


    “周森君,這等小事兒,不足掛齒,周森君若是有什麽掙錢的生意,帶上鄙人就好了。”影山次郎說道。


    周森微微一動,這影山居然提出來要跟他合夥兒做生意,這是試探呢,還是真想撈好處?


    日本人也不個個都是榆木腦袋,越是身居高位,越是貪財好.色,而且到了偽滿後,更加肆無忌憚。


    “我投資了一個汽修廠,打算再成立一個運輸公司,若是影山君感興趣的話,可以加入進來。”


    “運輸公司?”


    “對呀,雖然滿洲國鐵路運輸發達,可總是有些地方沒有通火車,這公路汽車運輸,肯定是大量需求的,我現在隻能搜購一些卡車進行改裝,或者用馬車來進行運輸。”周森道。


    “周森君,這運輸業可是特種行業,沒有準許是不能夠進入的。”


    “我這不是還沒辦嘛,如果影山君加入進來,那一張準入證還有什麽問題,你一分錢不出,直接算您兩成幹股如何?”周森說道。


    影山次郎呼吸急促了起來,一張運輸證而已,對他來說不難辦,何況周森還有澀穀三郎的背景,說不定澀穀三郎也有股份。


    周森也知道,一次不能給太多,萬一胃口養大了,那會反噬自己,同時這兩成幹股已經算是非常大的誠意了。


    影山次郎其實根本沒出多少的代價,有了運輸證,那他的運輸公司就能在濱江省開展業務了。


    周森手裏有現金流,與其放在銀行貶值,還不如想辦法把它花出去,變成固定資產,那更保值。


    “行,那就一言為定!”影山次郎道。


    “那就以茶代酒,預祝我們合作成功。”周森舉起茶杯,嗬嗬一笑道。


    “好。”


    “周森君,有一件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既然都是合作夥伴了,那關係就更近了,影山次郎覺得自己占了大便宜,自然也要回報周森一二了,不然怎麽合夥賺錢,他自己又不懂做生意,保安局雖然有個油水不小的單位,可他又不是大頭頭,所以,能落到他的口袋裏有限。


    “什麽事兒?”


    “令妹,筱香凝小姐跟那個喬三郎有過私下接觸,你知道嗎?”影山次郎問道。


    “我知道,我約你出來喝茶也真是為了這件事。”周森點了點頭。


    “難道是周森君你安排的?”


    “不,不是,舍妹過去在喬三郎開的書店買過一些戲曲唱片,還讓他幫忙打聽收購一些絕版的戲曲唱片,這個喬三郎不是現在生意虧了嘛,就想起來自己還收藏了幾張絕版的戲曲唱片,就聯係上了舍妹,想高價出手。”周森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難怪舍妹見完這個喬三郎手裏拿著以一個方框形狀的東西,那裏麵居然是唱片。”


    “我知道影山君派人一直盯著喬三郎,生怕你誤會了,所以才請你出來喝茶,順便解釋一下。”


    “既然是這樣,那就沒問題了,不過這個喬三郎為何遲遲沒有動靜呢?”影山問道。


    “要麽,他根本就不是什麽重要人物,也不涉及機密,共產黨自然也就不在意,要麽,就是他被抓後,共產黨主動跟他切斷聯係,並且認定了他是叛徒,所以自然也就沒有人來找他了。”


    “我這些日子的觀察門,發現這個喬三郎不像是共產黨,他倒像是個小商人,市儈,有時候很精明,但有時候有很愚蠢。”影山次郎分析道。


    “聽你這麽一說,倒也有幾分道理,或許是我們一開始就判斷錯了,他那個書店不過是被人收買,秘密集會的地方,這有些人目光短淺,見錢眼看,我查過書店的賬目,經營狀況並不是很好,為了錢財,做一些出格的事兒,這也不難理解。”周森順著影山次郎的話說道,若能趁機解除對喬三郎的懷疑和監視那最好了。


    “那個秦勝濤,我看過他的審訊記錄,感覺他更像是共產黨,但是你的判斷過於保守了,我想重新提審,你覺得如何?”


    周森眼皮子一跳,這可不是好事兒,秦勝濤跟喬三郎的關係,他很清楚。


    秦勝濤雖然不是喬三郎發展的,可他是知道喬三郎的身份的,萬一這家夥抗不住,或者上了日本人的當,把喬三郎給供出來,那就麻煩了。


    “影山君,這個桉子我早就結桉了,後麵發生什麽,跟我沒關係。”周森道。


    這是翻自己辦的桉子,雖然說的保守,自己下結論太保守,但一旦有新的情況,那板子還是要落到他這個第一承辦人的屁.股上的。


    “其實,我也可以將他也放出來,看他們出來後,會有什麽動作,你覺得如何呢?”


    “影山君,此事我說不好,萬一判斷錯誤,這放跑了共產黨,責任幹係可不小。”


    “如此關著也沒有什麽意義,行,我也不問你了。”影山次郎也知道,問周森也問不出什麽意見來。


    影山次郎暫時不會懷疑自己,但是若是讓山本敏關注上這個桉子,那就麻煩了。


    這家夥的鼻子屬狗的,萬一讓他嗅出一點兒不對勁來,那對自己絕對是個巨大的威脅。


    得趕緊解決這家夥。


    ……


    “周森跟影山次郎在名流茶樓喝茶?”山本敏時刻關注這周森,對周森的行蹤不說了如指掌,但起碼是想知道還是不難的。


    接到手下人匯報,山本敏嘴角微微一斂。


    他自然知道周森跟影山次郎關係不錯,但單獨約在外麵喝茶的情況卻很少見。


    影山次郎是澀穀三郎的人,山本敏天生的不喜歡。


    “去打探一下,他們都說了什麽。”


    “哈尹!”


    ……


    鈴木毅雄交辦的事情,周森是一點兒頭緒都沒有,他不敢讓別人去調查那晚馬爾科維奇逃出陸軍總院南棟的情況,隻能自己親自來。


    當然,也有鈴木毅雄提供的一些逃走路線線索,他自己偽裝成女子悄悄的走了一遍。


    在那樣的情況下,一個身受重傷被折磨的戰俘,想要逃出冰城,沒有人接應,那是做不到的。


    可是接應的人是如何知道他們逃出來的,又是剛好在這條路上把他給節奏了呢?


    馬爾科維奇根本沒來過冰城,他是如何知道走這條路的?


    日本陸軍總醫院裏都是日本人,難道是有日本人協助他們逃離,跟鈴木毅雄有著相似的身份嗎?


    這個他還真沒法查。


    相信鈴木毅雄應該也早就查過了,但他都未能查到線索,那真是一個巨大的謎團了,隻能等見到馬爾科維奇才能得到確切答桉了。


    而且這都是四五個月前的事情了,即便是現場留下什麽痕跡,也早就沒了。


    什麽人有這樣的本事,能把馬爾科維奇無聲無息的救走,宛若從人間蒸發一般。


    冰城有這樣能力個人和組織還真不多,就算是他也要細細謀劃一番才能做到。


    若是臨時起意的話,很容易思考不周,留下痕跡被人抓住把柄的。


    這個蘇軍戰俘對日本人肯定是用的,一旦他活著回到蘇俄,就是日本違反國際公約製造生化武器的人證。


    醜事一旦被公布,那日本就會麵臨巨大的國際輿論壓力,搞不好國內也會出問題。


    蘇軍自然也要解救被俘的同袍,不管這些人回去後怎樣,但絕不能落入日軍之手。


    然後就是希望借此機會大做文章的人了。


    若是地下黨救人的話,早就通過他們的渠道移交蘇方了,而周森都已經向彼什科夫詢問了。


    馬爾科維奇並未脫險回國。


    也就是說,他很可能還在冰城,隻是被什麽人藏起來了,沒找到而已。


    沒有什麽頭緒,那就隻能暫時作罷,反正鈴木毅雄也沒有一定要自己做到。


    這尋人這種事兒,那有時候運氣占了很大的一部分。


    晚上下班回家。


    一進門,發現家裏多了一張陌生又年輕的麵孔,周森驚訝一聲:“家裏來客人了?”


    “姑爺,給您介紹一下,這是我兒子,阿樂!”昌伯拉著那個年輕人走過來。


    “阿樂,快叫姑爺。”


    “姑爺好。”阿樂上前,有些拘謹的喚了一聲。


    “昌伯,你不是沒結婚,還跟我說你是萬年那個老……,哪來這麽大一兒子?”周森嘿嘿一聲。


    “我收養的,老了給我養老送終。”昌伯嘴角抽了一下,然還是解釋一聲。


    “難怪你們倆不太像呢,不過,你有這麽大一兒子,咋現在才說呢?”周森不解的問道。


    “他一直在看守林場,我也是好幾個月沒見他了。”昌伯道,“再者說,姑爺你也一直沒問呀。”


    “林場那邊還有人嗎?”


    “沒了,基本上廢棄了,就算把木頭砍下來,我們也足夠的人力和物力把木材運出來,去年大雪封山,今年春季積雪融化,又衝毀了一段山路,現在除非花大力氣修路,否則,林場是暫時沒辦法進去了。”昌伯解釋道。


    “既然林場都沒人了,那就沒必要再回去了,留下來吧。”周森看了一眼阿樂說道。


    “我就是這個意思。”昌伯點了點頭。


    “行吧,家裏正缺人手,正好阿樂是自己人,那用著也放心。”周森道,“待遇方麵,先跟春嬸兒一樣,視情況再增加,昌伯,你看怎麽樣?”


    “會不會太高了,阿樂他剛來,什麽還不會呢?”昌伯驚訝一聲,春嬸兒是過來伺候白玉嵐生產乃至後麵坐月子的,用得好,肯定是會留用的,因為是身邊人,那待遇不差了。


    阿樂雖然是他的幹兒子,剛來什麽事兒都沒做,就有這待遇,怕是讓人覺得不妥。


    這過去一些老弟兄也有不少現在回來,繼續跟著白玉嵐做事的。


    他若是搞特殊化,那難免會有人心裏不舒服。


    “阿樂兄弟有什麽本事?”周森嗬嗬一笑,人心本來就是厚薄的,你再怎麽做,也不能完全一碗水端平了,隻能是相對的公平,有人一出生就在富貴王侯之家,有的呢,生下來連一口母乳都吃不上,就被人抱走了賣掉了。


    “我會打獵,射箭,還有訓狗。”阿樂想了一下,回答道。


    “烏恩,阿樂兄弟交給你了,你把你會的都交給他,從今往後,他就跟著你,做我的私人護衛。”周森說道,“我把命都交給阿樂兄弟,這份待遇難道給不起?”


    “那我呢,森哥?”烏恩以為自己被拋棄了,瞬間呆住了。


    “你是警察,怎麽能做我的私人護衛呢?”周森嘿嘿一笑,“傻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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