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今天感覺如何?”


    “比前兩天好多了,我感覺已經康複了,可是什麽時候才能出去?”娜塔莎已經在傳染病醫院隔離治療一個星期了。


    她的身體各項指標都恢複正常了,按照傳染病醫院的出院標準,她已經達到出院標準了。


    而且她的唾液中也檢測不到“鼠疫”病菌的存在。


    但是她想要出院還得得到日軍防疫部門的準許才行,而她現在是一個很好的研究對象。


    日本人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了。


    但是,他們終究是要讓她出院的,她的身份特殊,蘇俄領事館方麵可不會讓自己的外交人員成為日本人研究的白老鼠。


    “應該很快了,我已經幫你問過了。”周森自然也想盡快的讓娜塔莎出院。


    出院後,她們再見麵就要“偷偷摸摸”的了。


    削好的蘋果,娜塔莎伸手接過來,咬了一口:“瑪莎前天來看過我,跟我說了你們不少事兒,你跟她是假夫妻?”


    “嗯,那是為了任務需要。”周森點了點頭,娜塔莎現在表現的已經不“抗拒”他曾經作為日本間諜潛伏到哈巴羅夫斯克的身份了。


    這在給山本敏的匯報中,是個非常可喜的進展。


    “時間差不多了,我也該走了。”


    娜塔莎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不舍,她是真的發現自己喜歡上這個中國男人了。


    當初彼什科夫將軍用送她來冰城避禍,她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下來,大概就是因為自己下意識的想要再見到周森的緣故吧。


    “明天讓瑪莎過來,你們都是女人,更有話題。”周森起身說道,“我總不能天天不在崗。”


    “那你再給我帶一些綠豆糕,薄荷味兒的。”


    “好,這個沒問題。”


    ……


    這是高士街爆發的鼠疫最終還是控製住了,都是因為發現的早,及時隔離阻斷了傳染。


    即便如此,最終還是感染了數百人,其中有年幼和體弱者未能挺過來,死了二十餘人。


    這個死亡率已經比曆次發生鼠疫低得多了。


    日本人因此還在報紙上大書特書自己防疫的先進經驗和成績,當然,因為這一次發現“鼠疫”一號病例的人是蘇俄領事館在冰城的義診活動。


    因此冰城市府特別給娜塔莎(辛西亞)“冰城榮譽市民”的稱號,還給與了一萬元的重獎。


    娜塔莎從傳染病醫院出院,蘇俄總領事館副總領事阿爾曼親自前往將人接回。


    周森和安娜隻能待在車上,看著娜塔莎上了蘇俄領事館的車返回領事館。


    而且她還成了英雄,報紙上對“辛西亞”的事跡進行了報道,隻是蘇俄方麵似乎並沒有什麽針對的報道。


    顯然是上麵有人對此時間下了禁令,畢竟“辛西亞”的身份是假的,若是傳回去,那必然會引發軒然大波的。


    “走吧,以後想見她恐怕沒那麽容易了。”安娜看了周森一眼道。


    “我們現在知道他們的計劃,我想他們會給我們創造機會的。”周森點了點頭。


    “你有辦法嗎?”


    “事在人為?”


    “你在家還一個人睡?”安娜突然問道。


    “你還真八卦,我是不是一個人睡跟你有啥關係?”周森真是服了,安娜盡喜歡打聽自己私事兒。


    ……


    晚上,周森約了鈴木毅雄,還是在慧子的居酒屋。


    “周森,你的棋藝進步的很快。”鈴木毅雄讚賞的一聲,他跟周森手談一局道。


    “最近閑來無事,研究一下,不過比起鈴木叔叔來說,差遠了。”周森道。


    “我可能下個月要走,接替我的人叫左藤,此人擔任過駐波蘭武館,是個熟悉蘇俄的專家,會一口流利的俄語,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一般情況下,你是接觸不到此人的。”鈴木毅雄說道。


    “你走了,慧子小姐呢,真不打算把人帶走?”周森問道。


    “關內鬥爭更複雜,我要去的地方時南京,那邊要比冰城難得多,帶上她,我很難照顧到她,還容易分心,我一個人無牽無掛過去,反而更容易一些。”鈴木毅雄說道。


    “這次‘鼠疫’?”周森落下一子問道。


    “你終於還是問道了,我還以為你不會問呢。”鈴木撫掌一笑道,“辛西亞發現的個‘病例’並不是第一個,在這之前,其實早就有人感染並且病發了。”


    “什麽人?”


    “一個日本人,叫芥川,他被發現後,早已被送入陸軍總醫院治療了。”


    “為什麽不送去傳染病醫院?”


    “你聽說過背蔭河的‘中馬城’嗎?”鈴木毅雄一抬頭,看著周森問道。


    周森臉色微微一變,別人不知道,這個他怎麽會不知道,這可是“731”部隊的前身。


    如今臭名昭著的“731”部隊還不是這個名字,這個名字還是後來起的。


    “他們在秘密的研究細菌武器,並且用活人來做試驗,‘中馬城’越獄事件暴露後,他們遷到了冰城以南的平房鎮,將鎮上所有的居住百姓遷徙一空,圈地,建立了特別軍事基地,秘密建設,就是為了掩蓋這些殘忍的罪惡勾當!”說到這裏,鈴木毅雄忍不住攥了一下拳頭,臉上露出無比痛恨的表情,“我去參觀過那裏,簡直就是人間煉獄,我怎麽也想不明白,他們怎麽能做出如此殘忍和有悖人道的事情。”


    “鈴木叔叔手上有相關的資料嗎?”


    “沒有,這方麵管控十分嚴格,我們去參觀也隻能看,不能帶走一片紙,而且就算有資料,也都保存在他們那裏,嚴禁帶出和泄露的。”鈴木毅雄道,“我也曾想弄一些資料出來,揭露這些人的罪行,但是不行,他們有一套極其嚴密的防護措施,完全不給你機會,就算我能弄到,一旦曝光,等於我也暴露了,我不是為了個人安危,而是,我還有更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即便是曝光了,他們不過再換個地兒,繼續同樣的試驗而已。”


    周森點了點頭,這一點他認同鈴木毅雄的判斷。


    “那這次鼠疫就是從這個‘平房’泄露出來的?”周森問道,鈴木毅雄不會無緣無故的跟他提起這個的。


    當然,他也猜到一些,隻不過以他現在的能力,無法確認罷了。


    “是,就是這個芥川,他是在‘平房’的一名建築工人,平房那個地方生活太苦,他就跑到城裏來尋.歡作樂,誰知道,他怎麽在工作的時候染上了鼠疫病毒,把病毒還帶進了冰城。”


    “那一個發病的病人又是怎麽跟這個芥川有接觸的?”周森不解的問道。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這個芥川既然進城尋.歡作樂,接觸的人應該不少,那……”


    “他去的是慰安所,其實芥川發病後,慰安所就已經被封控了,並且封鎖了消息,沒有人知道罷了。”


    周森明白了,慰安所隻有日本人才能進,而慰安所封控,影響不到中國人。


    而且估計芥川發病很快就查明病因,果斷處置了,這才沒有半點兒消息泄露。


    因為日本人也怕暴露,萬一形成恐慌,引來更多人關注,那樣就有麻煩了。


    但是,誰也沒想到,一個不想幹的人居然被芥川傳染了,還在娜塔莎的義診中被發現了。


    “我幾天前看到防疫研究所的人去了傳染病醫院,他們應該是去提取病菌樣本,確定這次鼠疫是否跟芥川是同一感染源的吧?”周森略微思索了一下道。


    “不錯,如此絕密的情況,你居然僅僅憑推測就搞清楚了,看來,安東尼讓你接替他的位置是選對了人!”鈴木毅雄讚道。


    “我也是碰巧而已,如果沒遇到的話,可能也想不出來。”周森被誇的有些不好意思。


    “這可是與身俱來的一種對身邊發生的事物的敏.感度,這是天賦,你可不要謙虛。”鈴木毅雄嗬嗬一笑,舉起茶盞喝了一口道。


    “可對外宣稱的是那名男子被老鼠咬了一口,自己沒留意,才被感染的?”


    “這是對外的說法,蒙一下普通民眾的,其實若真是被老鼠咬了感染,那絕不是孤例,而且現在這個氣候條件下,是不具備鼠疫從動物傳染人的條件的,所以,隻能是人傳人。”鈴木毅雄道,他調查過‘平房’,自然掌握不少這方麵的知識了。


    “那這就是故意掩蓋事實真想了。”周森說道,“難怪那個第一個感染的病例收治後不久就病重去世了,除了留下自己曾經被老鼠咬過的說法,屍體都在第一時間火化了。”


    感染鼠疫的屍體不能掩埋,必須火化才能徹底消滅病菌,這是一貫的做法。


    自然不會有人懷疑了。


    “他們確定了是跟芥川感染的鼠疫病菌同源之後,就沒有對那個人進行過治療,反而直接對其進行了研究觀察,直到他發病死亡。”鈴木毅雄道。


    “這群畜生!”周森怒火一下子衝到了天靈蓋。


    “現在最關鍵的是發現病例的蘇俄領事館的女醫生辛西亞,他們必須要瞞著她,還要不讓它亂說,所以,才要給她封神,把她奉為英雄。”


    “她要不是蘇俄領事館的醫生的話,是不是也會被滅口?”


    鈴木毅雄沒有回答,但以那些人的做法,即便是配合他們,估計也是一樣,死人才不會開口,才能讓人放心。


    “這個事兒,你知道就好,別說出去,會給你帶來危險的。”鈴木毅雄提醒道。


    周森點了點了頭,但心裏著實感到十分不舒服,他對日本人的厭惡和憎恨又增加了一層。


    “我走了,你千萬不要主動去調查‘平房’的事情,太危險了。”鈴木毅雄告戒道,“但是如果你想了解裏麵的一些情況,倒不是不可以,有一個人,如果你能找到的話,會給你帶來不小的幫助。”


    “誰?”


    “他叫馬爾科維奇,是去年哈拉哈河戰役中被俘的一名蘇軍戰俘,而且他還是一名軍醫,他被送到‘平房’進行人體試驗,後來被送去南棟,他暗中聯合其他兩名戰俘策劃從南棟逃了出去,三人中,其餘兩人都被抓住,應該是早就死了,而他下落不明,特高課的人一直在尋找,但沒有消息。”


    “你懷疑他還冰城嗎?”


    “不知道,他的傷很重,如果沒有人協助的話,是很難逃出去的,即便逃出去,也可能傷重不治身亡。”


    “這麽長時間過去了,也許,這個人早就人間蒸發了,這種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情況太常見了。”周森說道。


    “是,所以,時間久了,特高課那邊也會放鬆對他的尋找,畢竟沒有人願意把精力一直放在這麽一件毫無線索的事情上。”鈴木毅雄道。


    “我對這個人一無所知,想找也無從找起呀?”周森苦笑一聲。


    “我既然跟你提及這個人,自然要給你資料的。”鈴木毅雄說道,“如果這個人活著,也隻有你能找到他,並且能安全的將他送回蘇俄。”


    “您也是太高估我了,我現在的能力,也就在冰城還有用,出了冰城,那真是沒有任何作用。”周森道。


    “反正,這個事兒也就隻有你能做,我也隻能拜托你了。”鈴木毅雄說道。


    “好吧,我盡力。”周森點了點頭,這是鈴木毅雄離開時未能做成的事情,於情於理,他都要盡可能的幫他完成。


    “那就多謝了。”鈴木毅雄一鞠躬道。


    “您太客氣了。”


    鈴木毅雄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牛皮紙信封遞給周森,信封沒有封口,顯然是早有準備。


    周森打開信封,裏麵就一張照片,是這個馬爾科維奇被俘的時候拍攝的。


    還有一張紙,是這個馬爾科維奇的基本資料,應該也是被俘的時候,他自己填寫的。


    有年齡,籍貫,以及服役的蘇俄部隊,職務和軍銜等等,然後就是被俘後一些簡單情況介紹,比如是如何什麽時間被俘,關押在何處,何時移送的“平房”試驗場,以及出逃後下落不明等等。


    最為詳細的究竟是身體傷口的記錄,當然,都是被俘後的,至於後來他在‘平房’遭遇的情況,則沒有任何文字描述,簡單歸納為“殘酷非人”的人體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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