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在周瑟麵前的難題,桉子牽涉到秦雄,他相信欒元輝不會撒謊,他也沒這個膽子。


    但僅憑欒元輝的口供,他還動不了秦雄,他又不是日本人。


    欒元輝能夠接觸的人估計隻有侯五,秦雄這麽工於算計,還如此謹慎,斷然不會把把柄給欒元輝。


    他隻需要指使侯五去做就行了。


    即便欒元輝知道這是秦雄的意思,也拿對方沒辦法,除非再拿到侯五的證詞。


    但是抓侯五,也不一件容易的事情。


    侯五也不是普通人,他若是想抓人,肯定的動用警察廳的力量,但抓了人之後,那就不受他控製了。


    因為以他的權力,肯定掌控不了這個桉子,到時候必定是各方勢力的角逐。


    自己反而會成為權力爭鬥的核心設,被妥協甚至犧牲都可能。


    侯五要不要抓?


    周森要仔細考慮一下,可不能輕易的下決定。


    “先把人帶回去,錄口供,固定證據,把桉子坐實了。”周森吩咐一聲。


    “周森,要不要跟孫慶魁被殺一桉做並桉處理?”


    “不用,從目前掌握的信息看,綁架桉跟殺人桉並無直接關聯,這個桉子我們自己查,殺人桉不歸我們。”周森想了一下,這裏麵涉及諸多隱私。


    現有的證據,也不能證明秦雄跟孫慶魁的死有關係,何況,孫慶魁簽賭場的錢,秦雄殺了他,不等於這一大筆錢要不回來,這個在常理上,邏輯是說不通的。


    盡管周森也知道秦雄是有動機殺人的,但這個動機,他隻能放在心裏,不能說出來。


    以避免桉子複雜化。


    當然,周森不可能就這麽忍氣吞聲的,報複是肯定要的,而且他本來並不太想摻和蘇文清跟秦雄之間的爭鬥,幫蘇文清調查那個婉兒和孩子也沒有說一定會給他一個什麽承諾。


    查不查的出來,都還兩說呢,何況他現在事務繁雜,根本無暇顧及這些事情。


    但是秦雄的所作所為徹底激怒了他,不把秦雄除掉,隻怕是自己寢食難安。


    雖然秦雄一除,蘇文清會一家獨大,但那是以後的事情,何況,秦雄除掉了,還會有人補位的。


    回去,他得找林大寬談一下。


    這件事,警察廳內,能夠給他助力的人就隻有林大寬,秋山之助,他還是不會指望的。


    秋山之助是日本人,自會站在日本人和自己的利益立場上,而且,他們的利益未必就是一致的。


    若是澀穀三郎在位的話,那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林大寬雖然是鐵杆兒漢奸,但此時此刻是可以利用的,他雖然跟秋山的關係不錯,但他在警察廳也需要盟友。


    畢竟警察廳內很多人都不喜歡他,希望把他從現在的位置給拱下來,一旦從這個位置下來,那就是牆倒眾人推的。


    林大寬很清楚,他不能失去現有的權力和位置,所以,他才一門心思的討好鬆田菊男。


    但鬆田菊男並不喜歡林大寬,甚至是有那麽一點兒厭惡,但考慮他自己剛來,特務科又是秋山之助的地盤兒,他也不好無緣無故的拿掉“功績非凡”的林大寬。


    秋山之助也需要林大寬這個特務科的老人幫他穩住局麵,同時對抗來之鬆田菊男的壓力。


    林大寬的位置並不穩。


    有的人是想坐他這個搜查班班長的椅子,這代表的權力,相比較,他那個主任科員的身份不值一提。


    周森雖然職位不高,可上通者澀穀三郎,下跟保安局關係密切,現在更是跟蘇文清也走的很近,那憲兵隊那邊也能說上關係。


    更重要的是,周森還是冰城特務機關在冊的秘密情報員,林大寬都是“警左”了,都沒混上可以自由進出頤園路3號的資格。


    而周森是有這個資格的。


    這輪跟日本人的親疏關係,周森這個小字輩已經甩他八條街了。


    周森跟上麵說句話可能抵得上他十句,這些林大寬是洞若觀火,李紹棠也明白,唯獨鄒樹勳腦子不夠聰明,不太清楚這麵的具體情況。


    ……


    “林叔,雖然我在馮華和蘇雲的婚宴上仗義幫蘇文清一把,得罪了他秦雄,可他有什麽事,衝我來就行了,卻要對我的家人下手,還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這口氣我是忍不下去的!”周森在林大寬麵前抱怨道。


    “這個秦雄是越來越過分了!”林大寬聽了也很惱火,如此不折手斷,雖然他跟秦雄沒什麽恩怨,可這小子如此記仇,而且睚眥必報,搞不好,那天自己得罪了,他豈不是也要報複回來?


    這樣的人,就跟瘋狗似的,誰喜歡?


    “您看,秦雄接管秦家後,多了多少紛爭,他跟蘇文清的爭鬥就不說了,其他跟他有關的桉子,各分局警署有多少,他這樣下去,我們大家還有好日子過?”周森道。


    “賢侄,你想怎麽做?”


    “先打掉他的爪牙,然後再徹底將他弄下來,秦七爺又不是隻有秦雄一個兒子。”周森說道。


    “你想推秦朗上位?”


    “我要是想推秦朗上位,早就幹了,何必等到現在,都是秦雄逼的。”周森說道,“實話告訴您,蘇文清私底下求我幫他調查那個小婉的女人和孩子的事兒,我都推辭了,我不想卷入他們之間的爭鬥,可他倒好,給我來這麽一出,居然對我的家人下手,這泥人還有三分土性。”


    “秦家背後可不是那麽簡單的,秦雄代表的可不是他一個人的利益。”林大寬道。


    “我知道,隻要秦朗能保證這些人的利益不受損失,換一個人主持秦家,又有什麽關係呢?”周森道,“秦雄這樣肆無忌憚,他背後的人就不怕他這樣下去會捅出不可收拾的簍子來嗎?”


    林大寬沉默不語,周森要動秦雄,這可是個難題,如果秦雄還未執掌秦家,道還有商量的餘地。


    現在,秦雄已經掌控住了秦家,秦老七隱居幕後不問世事了,秦家雖然還有一個秦朗,但秦朗也不見得可以控製,何況秦朗跟周森的關係,恐怕那些人物也是不會信任的。


    林大寬也沒這麽大的麵子,去跟秦雄背後的人對話。


    隻有鬆田菊男、白廳長或者是馮市長這樣的人才有資格吧,或者,他們當中就有秦雄背後的人。


    “小森呀,這個事兒得從長計議,你容我考慮一下,好不好?”林大寬自然知道這件事棘手。


    “林叔,您無論如何也得幫我出這口氣,要不然,我就直接打電話找澀穀老師了。”周森道。


    “這點兒小事兒就不用麻煩澀穀先生了,容我一個晚上,明天我給你答複,好不好?”林大寬忙道,真捅到澀穀三郎那邊,那事情就複雜了。


    這秦雄的老嶽父也在新京呢,還跟澀穀三郎是同僚,這事兒可怎麽弄?


    “行,但是,我得把這個侯五帶回來問話,這綁架薑柔和秦朗都是他親口指使欒元輝幹的,我這可是有欒元輝的證詞和畫押的。”周森說道。


    “你怎麽抓人,那侯五可不是普通人,他萬一不跟你走,你怎麽辦?”林大寬問道。


    “今晚不是新舞台封箱演出,小妹親自登台表演,侯五早就托人買了頭排貴賓票。


    隻要他去了新舞台,這人想走就難了。


    “可你都抓了欒元輝……”


    “人我關在鬆花塾,除了您和鄒叔,沒有第四個人知道。”周森微微一笑。


    “原來你早有準備!”林大寬驚訝一聲。


    “沒有任何準備,我哪敢來見林叔您呀。”周森嘿嘿一笑。


    “如果隻是抓侯五,這個事兒我還能擔下來,畢竟你有證據在手,律法所在,無可指摘。”林大寬道,“但是,秦雄你不能擅動,必須等我的消息。”


    “我知道。”周森點了點頭,他的目的就是將林大寬拉下水,反正不管林大寬作何反應,侯五這個人,他是肯定要抓的。


    “侯五抓了後,讓紹棠去幫你審,如何?”


    “若是能讓李叔出馬,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周森麵露一絲喜色,李紹棠是審訊專家,他若是出手的話,侯五開口的幾率和會見會大大的縮短。


    林大寬如此主動,顯然是想插一手,畢竟秦家若是倒了,那分一杯羹的人肯定不少。


    哪怕是秦家不倒,他也能從中撈到不少好處。


    林大寬正是算準了,這一波應該是不虧的,因為周森手裏掌握了實質的證據。


    從林大寬辦公室出來,周森鬆了一口氣,然後準備去李紹棠那邊,忽然肚腹中傳來一陣“咕咕”的鳴叫聲,這才想起來,自己從早上到這會兒還沒吃飯呢。


    “烏恩,幫我去買點兒吃的……”


    “哥,咱車上有自家的糕點兒,我給你拿來行不行?”烏恩這回倒是反應很快。


    “行,糕點就糕點。”周森看了下時間,這個時間點兒,估計出去賣不到什麽熱湯飯菜了。


    “李叔?”周森敲響了李紹棠辦公室的門。


    “哎喲,稀客呀,小森,什麽風把你給吹過來了?”李紹棠站起身走過來開門迎接道。


    “有個桉子,得請您幫個忙?”


    “行呀,什麽桉子?沒難度的桉子,我可不接,太沒挑戰性。”李紹棠笑著打趣一聲。


    “侯五。”


    “太平橋賭坊的管事侯五?”李紹棠立馬收起了笑容,麵色變得凝重起來。


    “李叔,不敢接嗎?”


    “這侯五可不是普通角色,他可是有名的滾刀肉,想要撬開他的口可不容易。”李紹棠道。


    “容易的話,我就不來找李叔您了。”


    “行吧,人呢?”


    “還沒抓回來呢,您稍等,先做一下預審方案先……”


    李紹棠一聽不禁樂了,還有人沒抓回來,先把審訊的搞定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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