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後隔天,一大早。


    周森就回到了高士街的老家。


    他過來看一下尹琳娜,順便給她帶了一些從奉天和新京買的吃食兒,另外,自然還有跟安娜有話要說。


    尹琳娜激動的要給周森做早餐,但他以“吃過了”的理由給拒絕了,隨後上了樓。


    安娜已經起床了,正在洗漱,一會兒準備去上班。


    見到周森,自然是有些驚喜了。


    連忙換了一身衣服,出來見他。


    “去書房說話。”


    兩人來到書房,周森走到主人的位置上坐了下來:“這次去新京,我見到了澀穀老師,是在他家裏。”


    “澀穀老師邀請你去了他家中?”


    “嗯,我跟玉嵐一起去的。”周森點了點頭,“一起吃的晚飯,除了小野副官外,沒有外人。”


    “看來澀穀老師對你是非常看重。”安娜不由的露出一絲驚訝之色。


    “嗯,澀穀老師知道咱們在冰城的一些情況,他現在比較繁忙,顧不上我們這邊,所以,冰城這邊,我們得自己自力更生。”周森道,“他給我們一個任務,就是收集有關蘇俄可能暗中支持抗聯的情報,給予我們在三江以及間島等地區的討伐提供情報上的支援。”


    “你不來,我也要去找你,獵人發來電報,最近他們在哈巴羅夫斯克發現有大量的黃皮膚麵孔出現,他們很有可能就是偷越邊境進入哈巴羅夫斯克的抗聯武裝人員。”安娜走過去,從抽屜裏取出幾張電報紙遞給周森說道。


    “電令獵人,讓他搞清楚這些人到哈巴羅夫斯克做什麽,是接受蘇俄的培訓還是獲得物資支援,最好是能搞清楚這些人的具體身份。”周森看了一下電文吩咐道。


    “明白。”


    周森早就知道,這是蘇俄方麵想要召開跟中共領導的抗聯武裝負責人的第一次“伯力”會議了。


    時間上確實差不多,開會得提前通知,還得提前動身前往,從滿洲境內前往,雖然有很多渠道可以進入遠東。


    但隻要被日偽知曉,肯定會圍追堵截的,但這不是大部隊行動,又是天寒地凍的,估計是相當困難的。


    “山本敏有沒有再找過你?”


    “找過,跟你預料的一樣,想讓我給他通風報信。”安娜道,“我也照你說的,仔細考慮後,答應了。”


    “你第一次沒答應,第二次態度發生變化,他恐怕不會相信你,不過,這也無所謂,就算你第一次答應,他也不會輕易相信你的。”周森說道,“慢慢來,你的訴求是什麽?”


    “錢,完成‘特洛尹’計劃後,就退休,然後給一筆足夠我移民去美國過下半輩子的錢。”安娜說道。


    周森點了點頭,安娜的身份,她確實需要考慮自己的未來,她給日本情報機關做事兒,能做多久?


    十年,二十年,不可能一輩子做下去的,她也做不到,當然,隻要她有價值,日本情報部門是不會放過她的,會把她最後一絲價值都榨幹的,但是,她可沒有為日本人賣命到死的打算,她被收養,訓練的時候已經稍微懂事了。


    這就是一場交換,或者交易罷了。


    真被洗腦成了日本人的工具,那真是傻了。


    如果她沒有自己的訴求的話,隻怕山本敏找她也沒有任何用,正因為有私心,才有可能。


    還有安娜是中野學校出來的,跟澀穀三郎的關係並不是那麽親密,才有撬開縫隙的機會。


    “行了,沒別的事,我走了。”


    “你今天不去上班嗎?”安娜驚訝的問道。


    “不去,我還在休假呢,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下,等假期結束後再去。”周森嘿嘿一笑。


    “真羨慕你,我也想找個機會請假休息一下。”安娜說道。


    “那你可以去找青木股長呀,隻要他批你的假,我這邊不會阻攔的。”周森道。


    安娜翻了翻白眼兒。


    ……


    在家休息了三天後,周森才去警察廳銷假上班。


    辦公室好多天沒人進來了,周森回來上班,第一件事就是要打掃辦公室以及擦桌子。


    這一些事兒做下來,周森還出了一身細汗。


    “周主任,鬆田長官通知大會議室開會!”剛坐下,準備歇一會兒,喝一口茶,門外來了通知。


    “好,就來。”周森點了點頭,每周例會學習,正好讓自己給碰上了,隻要是坐辦公室,都是免不了的。


    周森每次都會故意來的稍微晚一點兒,然後就可以坐在靠後的位置,這樣即便是在下麵摸魚,打瞌睡,也不會有人注意。


    況且,他在警察廳不算是什麽風雲人物,又是剛調來的,也不愛出風頭。


    若非他是特務科最年輕的主任股員,平時也沒什麽人關注到他,畢竟是關係戶。


    澀穀三郎調走之前,將他從南崗警署調過來的,沒多少人知道周森過去在南崗警署做過啥。


    隻知道,他是澀穀三郎的學生,這個老師在臨走之前,推了一把學生上位。


    還有,秋山之助過去是南崗警署的理事官,這一次也被調回警察廳,擔任特務科長,繼續擔任周森的頂頭上司。


    秋山之助上位特務科長到底是他能力過硬,還是捎帶著澀穀三郎為了照顧周森這個學生才把他調來的?


    這個都還不好說。


    反正機關裏八卦版本很多,尤其是秋山之助的秘書金素英,這個南崗警署一枝花,跟周森過去還有一段感情糾葛,而秋山之助跟金素英之間又有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反正,有關周森、秋山之助還有金素英三人的八卦傳聞很多,私下裏各種版本都有。


    甚至還有秋山之助看上了金素英,逼周森主動退出,給的補償是周森當初晉升警尉補等等諸如此類的。


    偽滿警察的素質本來就不怎麽樣,有這樣的流言就不足為奇了。


    人性是好奇的,流言是堵不住的,澄清也隻能表麵上禁止大家談論,私下裏該怎麽說,還怎麽說,甚至還會適得其反。


    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去管它,隨著時間推移,說的人少了,自然也就消失了。


    而且周森在警察廳特務科很少去秋山之助辦公室,跟金素英也隻是偶爾碰個麵,打個招呼。


    台上,鬆田菊男康慨激揚的講著話,廳長白恩銘要不是坐在台子上麵,估計也跟下麵的人一樣昏昏欲睡。


    督察室的警員們在四周巡邏,看有人不認真挺講,就會過來警告,但凡低下頭的,手中警棍就招呼過來了。


    當然,警左以上的,他們也不敢,但以下的警員,他們是不怕的,奉命行事。


    周森自創遊魂大法,完全不會讓督察們發現他根本魂遊在外。


    學習會一直開到中午十一點,期間值班,有任務的走去了大半兒,然後就剩下平時一直待在辦公事,找都找不到理由離開的。


    周森也是其中之一。


    好不容易等這個例會結束,周森心想總算可以回去休息一下,然後再去外麵吃個午飯了?


    他被秋山之助給叫住了,跟他進了辦公室。


    澀穀三郎其實已經給秋山之助打過電話了,奈何周森回來後,繼續在家把請的假期都休掉了,這才過來上班。


    他總不能硬把周森叫回來上班吧?不是不可以,而是澀穀三郎電話中意思很明顯。


    周瑟的主要工作不在警察廳這邊。


    既然是這樣,他把人強行叫回來幹什麽呢,索性就等到他自己過來上班了。


    他還要聽周森主動的匯報,畢竟澀穀三郎給他打電話說的跟周森自己匯報那是兩回事兒。


    既然都來了,周森也隻能長話短說,將他在新京與澀穀三郎見麵的情況大致的說了一下。


    當然,他隱去了澀穀三郎即將繼任治安部次長的情況,畢竟這件事還沒塵埃落定,就算要說,也輪不到他來,得由澀穀三郎自己告訴他。


    得知周森居然被澀穀三郎邀請回家做客,秋山之助微微感到一絲驚訝,看起來周森在澀穀三郎心中的地位還不低,不然,他最多在辦公室見一下,敘個話就行了。


    而不會是推掉了酒會,將周森夫婦倆邀請去家中做客,這可是心腹的待遇。


    他的重新評估一下周森的未來了,原以為,澀穀三郎讓周森進入他們的圈子,隻是為了籠絡和利用,現在看來,就算是籠絡和利用,周森也是澀穀三郎手裏最關鍵的一枚棋子。


    自己平時還得多關照一下,澀穀三郎專門為周森給他打電話,也足以說明這一點。


    “周森,既然澀穀長官讓你專門處理有關蘇俄方麵的事務,那警察廳這邊的工作就盡量以內勤為主,如果你難以兼顧話,也可以配一兩個手下幫忙,青木君那邊,我會替你去說的。”秋山之助說道。


    “多謝秋山科長。”周森忙道謝道,秋山之組的示好倒是在他意料之中。


    “不用謝我,你也是在為我大日本帝國做事兒,以後有什麽需要,盡管來找我。”


    “是。”


    “你這個工作盡量低調些,不被人關注才好,沒什麽事兒,我也不會主動找你。”秋山之助說道。


    “屬下明白。”


    “不過,廳裏的事兒,該參與的還是得參與的,免得讓人說閑話。”


    “秋山科長放心,份內事我會做好的。”


    “嗯,去吧。”秋山之助點了點頭,讓周森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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