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這樣,周先生笑容再燦爛一點兒,白老板,你往周先生靠一靠,就這樣……”


    鎂光燈一閃。


    身穿大紅喜服的周森和白玉嵐拍攝了一張結婚照。


    除了正經的結婚照之外,周森與白玉嵐還拍攝了不少藝術照,當然,拍這些照片很辛苦的。


    周森專門用一個周末的時間,專門把白玉嵐拽了出來,找了一個專業的影樓,付了一筆錢。


    拍了內景和外景,尤其是剛好趕上下雪,拍攝了相當唯美的雪景。


    可惜這最終呈現出來的是黑白照片,這不得不說是一個遺憾,但這個遺憾以後還是可以補的。


    “累死我了,這以後再也不拍結婚照了。”回到家中,白玉嵐脫掉腳上的高跟鞋,毫無形象的穿著鞋襪就在地上走。


    “你還想再來一次,美的你。”周森嘿嘿一笑,瞪了她一眼。


    “花這麽多錢,拍那麽多照片做什麽。”白玉嵐有些心疼的說道,“這又不能當飯吃。”


    “等咱們老了,你想回憶年輕的時候的風采,就隻有從這些照片上尋找了,你說有沒有意義?”周森說道。


    “反正花這麽多錢,我有些心疼……”


    “錢是可以再賺,青春過去了,就回不來了,玉嵐,咱們都不辦婚宴了,這省下來的錢夠咱們拍十次八次這樣的照了吧?”


    “算了,不跟你爭了。”白玉嵐道,“咱們香坊新店開張,你是不是去露個麵?”


    “不去,我身份敏.感,蘇俄那邊估計把我列入危險名單了,我要是公開場合露麵,很容易給他們機會的。”


    “你說潛伏冰城的特工和殺手會對你下手?”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所以,這段時間,我得低調些,盡量的不跟外界過多接觸。”周森點了點頭。


    “那你讓那個秦朗給你找樓是什麽情況?”


    “我就是想開個骨科小醫院,這治病救人的感覺太好了,我有些喜歡上這種感覺。”周森說道。


    “你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呢,這醫院開起來了,你還真的去當大夫,給人看病去?”


    “我又不用每天去,一個星期去一天或者半天都行,咱們家這祖傳的手藝,可不能從咱們這兒丟了,用來造福老百姓,還能給我們留一條後路不是很好嗎?”周森說道。


    “你是這麽想的嗎?”


    “拿當然了,我還能有其他想法不成?”周森道,“我要把咱這個醫院打造成全冰城最好的骨科醫院,不光是中醫,西醫的檢查手段咱也要引進,到時候,這生老病死,咱們家能給他一條龍全解決了。”


    “野心還不小嘛!”


    “那是,你要是願意,這下一屆冰城總商會會長的位置就是你的。”周森大言不慚的說道。


    “我可不想當什麽總商會會長,那是會被人戳脊梁骨罵的。”白玉嵐說道。


    “行,咱不當就是了!”


    ……


    冰城火車站。


    周森一大早就被叫了起來,是澀穀三郎讓副官小野給他打的,說是讓他八點之前趕到火車站。


    新上任冰城警察廳副廳長鬆田菊男到了,要他陪同一起迎接。


    雖然知道早就要來,可來的也太突然了,完全不給冰城的這些同僚們任何反應時間。


    澀穀三郎估計也是懵的,這家夥看來是跟澀穀三郎不太對付,要不然,他怎麽會不提前通知,打個招呼呢。


    這不聲不響的就來了,分明是想打澀穀三郎一個措手不及,不過,澀穀三郎是什麽,從國內到滿洲都有人,而且跟關東軍的關係更是十分的密切,軍方都能把機密任務交給他去辦,足可見他在關東軍內的人脈關係有多深厚了。


    何況他本身就是陸軍出身,被迫退役之前都幹到了大左了,相當於聯隊長一級了,屬於軍中的中高層的軍官了。


    被退役,弄到警察係統,還降級使用了,澀穀三郎在軍中人脈是很深的。


    周森接到電話,可不敢怠慢,連忙起身,早飯都沒吃,讓烏恩開車送他去火車站。


    等他趕到的時候,澀穀三郎等人已經都走上月台等候了,外麵零下二三十度的酷寒。


    這站在毫無遮擋的月台上,即便穿了不少,可那寒風還是不住的往衣服裏灌。


    周森看到了不少警察廳的大人物,一個個不是貂絨就是狐裘的,還有的穿著皮衣。


    日本人講究等級森嚴,不能僭越,他一個小小的警尉,隻能站在歡迎隊伍的後麵。


    澀穀三郎看到他了,並沒有跟他打招呼,也沒有讓他上前來。


    很顯然,今天這個場合,他不想讓周森被人太關注,但又把他叫來,也是為了讓他見識一下。


    周森才不想冒頭呢,澀穀三郎有這樣的想法,正合他的心意,躲在後麵,還能抽口煙。


    大冬天的,火車晚點很正常,原定八點鍾到的,晚到是正常的,有時候甚至晚上半個小時。


    列車是從新京過來的。


    其實鬆田菊男早已抵達新京,原以為會帶著夫人和孩子在新京玩幾天呢,沒想到,他會突然提前來了。


    大家都沒跟這個鬆田菊男打過交道,從本土調過來的,摸不清楚這人的性格,一個個的昂首挺胸的站在月台上,生怕給未來的長官一個不好的印象。


    列車進站了。


    因為聽到了拉響汽笛的聲音,這是提醒前方站台做好準備。


    周森撇了一眼,居然還發現站台上還有一支樂隊,這明顯是為了歡迎新警察廳副廳長的鬆田菊男準備的。


    俺來說,鬆田菊男殺澀穀三郎一個措手不及,澀穀三郎應該會不痛快的。


    他還這麽大張旗鼓的來火車站迎接,還調來了樂隊,臨時的行動,居然能有如此的反應。


    這是想鬆田菊男表明,他對冰城的掌控,別以為你來了,就可以壓過自己了。


    這是一種無聲的對抗。


    列車緩緩進站,並在站台上停了下來。


    貴賓車廂門打開。


    一個上去有些大腹便便的日本人,手挽著一個身穿豔麗和服的中年婦女從車上走了下來。


    樂隊歡迎的音樂迅速奏響了起來。


    這可把下車的旅客們嚇了一跳,就是那鬆田菊男也是臉色微微一變,一雙褐色的眼鏡兒後麵的小眼珠子縮了一下,很快就恢複了正常,放開夫人的手臂,微笑的朝澀穀三郎走了過來。


    兩人身後,還有一個少女牽著一個小男孩兒,都穿著是日本傳統的衣服,少女大概十六七歲左右,花朵一樣的年紀,小男孩七八歲,一雙眼睛好奇的四下裏張望,顯然是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的新奇。


    “鬆田君,許久不見!”澀穀三郎主動張開手臂擁抱過去。


    鬆田菊男也十分友好的走過去,擁抱了一下,他個頭要比澀穀三郎稍微矮一點兒,加上身材肥胖,兩個人擁抱起來,就顯得很滑稽。


    這“感人”的一幕自然被警戒線外的記者給拍了下來。


    澀穀三郎熱情的拉著鬆田菊男的手,給他介紹冰城警察廳以及濱江省警務廳的同僚。


    鬆田菊男都一一握手,並且很禮貌的鞠躬:“請多多關照”。


    當然,周森也在其中,澀穀三郎也沒特別介紹,但鬆田菊男在跟周森握手的時候,卻比其他人多了兩秒。


    這一般人是感覺不到的,但周森心有所感,自然對鬆田菊男多有留意,這胖子,肯定知道自己。


    看來自己要小心提防了。


    當然表麵上還是很自然的,滿臉微笑的鞠躬,表示歡迎。


    隨著鬆田菊男一家人跟澀穀三郎一行朝貴賓出站口而去,故意借抽煙落在後麵一步。


    周森不經意的一瞥,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從列車上走了下來,顧盼生輝,明眸皓齒。


    他頓時感覺心髒像是漏了一拍。


    她怎麽來了?


    彼什科夫這老頭兒跟自己開什麽玩笑?


    周森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別是自己看花了眼,把相似的人認錯了。


    吃痛之下,再睜開眼看一下,沒錯,沒出現幻覺,就是她,娜塔莎來冰城了。


    不帶這麽玩兒的。


    正當日本人是傻子嗎,冰城那可是龍潭虎穴,你把這女人弄這裏來,這不是羊入虎口嗎?


    娜塔莎顯然沒有看到周森,她一襲栗色的風衣,火紅的圍巾,踩著小牛皮的靴子,拎著一口箱子,然後看到兩個穿西服的俄羅斯人上前來。


    是蘇俄總領事館的人,他看到在站台邊上停了一輛蘇俄總領事館的汽車,應該來接她的。


    彼什科夫這是搞什麽,把娜塔莎安排進蘇俄總領事館工作,有外交官的身份,娜塔莎確實要安全的多。


    可是,為什麽要多此一舉呢,他不是已經跟薩爾曼建立了聯係嗎?


    是不相信自己,還是有其他的理由?


    亦或者,澀穀三郎把他叫過來一起迎接鬆田菊男,他的目的並不是讓他跟鬆田照個麵,而是衝著娜塔莎來的?


    如果是這樣,那遠東情報部有內鬼了,不然,澀穀三郎怎麽會準確的知道娜塔莎坐這趟火車……


    周森越想越覺得毛骨悚然,澀穀三郎到這一刻都沒有徹底相信自己吧?


    如果是這樣,他就必須馬上做出回應了。


    娜塔莎作為外交人員派來冰城,日特機關無故是不敢對她下手的,尤其是日蘇還在秘密談判的敏.感期。


    這個時候誰敢挑事兒,弄出麻煩來,日本軍部高層一定不會給他好看。


    所以,娜塔莎是安全的。


    既然她沒有生命危險,那他可選擇的餘地就大多了,他決定必須第一時間去見澀穀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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