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回籠覺,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白玉嵐才睜開眼。


    回想起昨晚和今晨的瘋狂,她長這麽大,還從未做過這樣的事情,盡管她自己過去還是風月之所的老板。


    但她本人還是相當保守的,懂得多,實踐的少,實際上,她嫁給老馬,男女那種事兒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甚至很多時候,都是分床睡的。


    老馬的身體本來就不太好,加上年紀大了,也就是成婚的時候,還有些興致,後來她就跟守活寡沒什麽區別。


    這老馬若不是被人害死的話,她恐怕也不會遇到周森,這一飲一啄,世間的緣分還真是有些奇妙。


    老馬死後,追求者眾多,她是有很多機會的,但她對任何人都不假辭色,她是真想找一個自己喜歡的,而不是湊合著過日子的男人,何況那個時候的她跟現在也不一樣。


    “嵐姐,我給你燉了銀耳紅棗蓮子羹,我是給你拿進來,還是放在外麵?”阿香的聲音透過臥室的門扉傳了進來。


    “拿進來吧。”阿香是她貼身丫頭,情同姐妹,有些事情,避不開,也無須避諱。


    阿香應了一聲,推開門,手裏托著一個漆盤走了進來,上麵一個白瓷圓盅,蓋子蓋的嚴實,還能看到一絲熱氣冒著。


    “嵐姐,中午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去。”阿香放下漆盤,走到床邊,問道。


    “你做什麽,我就吃什麽,不是一直都這樣的,我什麽時候挑過食兒?”白玉嵐忽然明白阿香話中意有所指,不由的嗔怒一聲,“你這丫頭,怎麽過去沒見你這麽問過?”


    “嵐姐,你看我要不要去一趟回春館,幫你……”阿香嘻嘻一笑,帶著一絲不可描述的語境問道。


    “討打是不是,那次是沒辦法,這次要有的話,我是絕對不會再有那個想法了。”白玉嵐道,“我可告訴你,這事兒你可不能告訴周森。”


    “嵐姐怕森哥生氣?”


    “到不是怕他生氣,而是他不知道的話,就沒那麽多事兒。”白玉嵐解釋道。


    “嵐姐,森哥回來了,不會再走吧?”


    “不知道,還沒來得及問……”白玉嵐脫口而出,忽然發現這句話信息量有些大,瞬間臉頰羞的通紅。


    阿香嘿嘿一笑,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嘛!


    “走,走,你忙你的去,別在我眼前晃悠,我也得起床洗漱了。”白玉嵐一把將阿香推開了。


    自己這形象算是毀了。


    她這個凝香館的話事人兼“森”記公司的總經理,每天的事兒可不少,想要休息都難。


    今天她還約了幾家給“森”記供貨的供應商談事兒呢。


    ……


    周森這邊也從澀穀三郎辦公室出來了,澀穀三郎也算是體恤下屬,給了他們三天的假期。


    周森讓烏恩駕車把安娜送回去。


    他得去一趟克拉斯諾夫家中看一下,昨天晚上,他隻是把人送過去了,不知道他們安頓的怎麽樣。


    不能把人一扔,就什麽都不管了。


    好在克拉斯諾夫曾經在冰城生活過,雖然十多年過去了,冰城肯定是有變化的。


    但大體輪廓還在。


    克拉斯諾夫會說中國話,交流沒有問題,隻需要適應一下,在冰城生活問題不大。


    至於魯道夫,周森還沒想好給他找一份什麽樣的工作,先暫時住下來,他也不缺他這一口吃的。


    周森來的時候。


    克拉斯諾夫已經拉著一車的煤球回來了,冰城生活用品的市場基本上沒什麽變化,周森給了他一些滿幣,讓他缺什麽,就買什麽。


    昨天回來的晚,新家裏什麽都沒有,也就一個住的地方,好在天還不是太冷。


    一個晚上問題不大,時間長可不行,不管是燒火做飯,還是屋內的取暖,都少不了煤球。


    所以,早上第一件事克拉斯就跟魯道夫一起去買了一車煤球,還有米、麵、油等生活必需品。


    冰城的物價要比哈巴羅夫斯克高多了,克拉斯諾夫一家想要在冰城生活,怕是要先適應一下這裏的高物價。


    “這棟小樓現在是我名下的物業,你們想住多久都行,當然,我也不能讓你們白住,每個月象征性的交一些租金也是應該的,不多,每個月五塊錢,魯道夫也一樣,每個月一塊錢。”周森定下了規矩,有道是,升米恩,鬥米仇。


    做人還是不能太好了,該自己的權利不能不要,白吃白住,顯然是會助長了“不勞而獲”的想法。


    每個月才五塊錢,這價錢實在是太低了,就跟白住沒什麽區別了,但這又是有區別的。


    克拉斯諾夫一家交了這個租金,那就是租戶跟業主的關係,這是平等的。


    跟過去安東尼跟他的關係是不一樣的。


    要的是這個距離和分寸感。


    當然,周森可以給他們提供工作,讓他們自己賺錢養活自己,那就是另外一層關係了。


    而且,這也有助於對外表明他跟克拉斯諾夫的實際關係,讓人無法猜測他們真正的關係。


    克拉斯諾夫也算是一個有鬥爭經驗的老特工了,雖然不明白周森為何要這麽做,但必然是有深意的,還不至於為了幾塊錢就心裏有什麽疙瘩。


    至於魯道夫,他更加沒意見了,一個月一塊錢,一年才12塊,這可比在哈巴羅夫斯克租房還便宜,而且在哈巴羅夫斯克租的最便宜的房子能比現在住得好嗎?


    這棟小樓,分成上下兩層,克拉斯諾夫一家住樓上,他住樓下的,樓下雖然還有廚房,餐廳和客廳,那都是共用的,可他也有一個獨立的房間,而且,自己還不用做飯,這好事兒哪兒找去?


    克拉斯諾夫不用擔心工作問題,他本身原來就是安東尼的下屬,周森肯定會安置他的,更別說他還有另外一層身份。


    魯道夫,周森並不想讓他跟著克拉斯諾夫,這家夥能在碼頭上混成了頭兒。


    本身還是有點兒水平的,周森考慮把他扔給秦朗或者慶家兩兄弟,不過這家夥先得過語言關才行。


    中午,周森把顧老六、葉三兒叫了出來,三人大半年沒見麵了,他是個念舊,重感情的人,這一見麵,大家自然是高興無比。


    湯家老店,周森請他們吃了涮羊肉,暢敘離別之情。


    下午,周森去了一趟南崗警署,他現在關係還在南崗警署,不管怎麽說,回來了,肯定是要回去的。


    他的回來,引發警署內一陣驚詫,原因很簡單,自從周森去參加特訓,三個月都沒回來。


    警署內部自然議論紛紛,有關他已經不在的傳聞時不時的傳出,但也有人猜測他可能被選派去執行秘密任務了。


    但這都得不到任何證實。


    而現在,周森人回來,謠言都不攻自破了。


    這一次回來,周森形象自然是大變樣了,不再是小白臉了,健康的小麥麩色,走路跟眼神也不一樣了,挺直的胸膛,蓄起的一小片胡須,那是更加顯得有男人味兒了。


    少了一份陰柔,卻多了一份陽剛之美。


    看的警署裏的女人們,一個都拔不出眼,恨不得上前來,一口將他吞下去。


    尤其是金素英,見到周森之後,眼中那赤果果的嫉妒和不甘,完全都寫在了臉上。


    這個男人原本是屬於自己的,而現在他卻被一個“寡婦”給搶走了,簡直太可恨了!


    南崗警署,除了保安科的過去的同事和上司,他跟其他科的人都不是很熟,所以,他回來,也沒有必要個個去打招呼。


    從保安科宋科長辦公室出來,周森直接上了二樓,他要去見秋山之助。


    敲門,進來。


    隨手關上門。


    來到秋山之助辦公桌前,秋山之助還是老樣子,隻不過抬頭紋多了一絲,鬢發根部也可見的灰白色。


    應該是殫精極慮的禍害冰城老百姓和鎮壓反滿抗日的仁人誌士所致。


    “屬下周森,完成特訓,特來向秋山先生報到!”周森雙.腿並攏,立正,敬了一個禮道。


    “呀,是周森君呀!”秋山之助一抬頭,頗為感到一絲訝然,似乎沒想到周森會在這時候來南崗警署見自己。


    “秋山先生好。”周森微微一躬身。


    “周森君快請坐!”澀穀三郎連忙站了起來,招呼周森到會客的沙發上就坐。


    如今的周森雖然還不能跟他相比,可跟當初那個被自己呼來喝去的小警察不一樣了。


    這被派出執行秘密任務,並且還能安全活著回來的,那怕他隻是個滿洲人,那是必須得到尊重和重視的。


    這是收買人心,同樣也是政治,大日本帝國想要徹底吞並滿洲國,光靠日本人是不行的,畢竟滿洲這塊土地上現在生活的絕大多數還是滿洲人。


    周森“惶恐”的道了一聲謝,這才在澀穀三郎跟前坐了下來。


    澀穀三郎將金素英喚了進來,讓她泡兩杯咖啡送進來。


    這可是周森以往來秋山之助辦公室沒有的待遇,足可見周森這去了一趟哈巴羅夫斯克後,身份和地位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周森在秋山之助辦公室待了不到半個小時就離去了,他個秋山之助關係並不深,他的任務又是絕密的,不能夠跟秋山之助說多少。


    但秋山之助畢竟是他在南崗警署的上司,又對他“頗有”照顧,自己有可能離開南崗警署,是不可能連個招呼都不大的。


    即使他去了警察廳,這要是被秋山之助恨上的話,對自己也沒什麽好處。


    既然要在這個係統裏做事兒,自然不能由著性子來,否則吃虧的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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