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兩天過去了。


    這兩天,周森在家哪兒都沒去,每天睡到早上八.九點才起床,吃早飯,陪露西玩一會兒。


    然後吃午飯,書房看書,聽一聽留聲機……


    可以說是足不出戶。


    終於等到初五了,這天街上的買賣和鋪子基本上都開業了,人自然也多了起來。


    周森再待在家裏,這身子骨都快要生鏽了,本質上,他這個人就是閑不住,自己雖然不再擔任巡長了,可海城街倉庫那還是他的地盤兒。


    他得去看看,年前說了要添置一些鍛煉器材的,終於有時間來實現了,自己確實得加強一下鍛煉了。


    就這身子骨,萬一真有事兒,估計抗不過去。


    “今兒個中午不用給我留飯,我不回來吃。”一大早,周森就出了門,吩咐伊琳娜一聲。


    “好的,瓦西姆少爺。”


    ……


    “頭兒,老六給您拜年了,您要我給您注冊的公司已經注冊好了,這兩天您休息,就沒去打擾。”來到倉庫,顧老六就迎了上來,單腿彎曲,一個下跪作揖的動作。


    “這麽快?”周森連忙伸手托住了,驚訝道,“春節期間,市政署上班嗎?”


    “不是,這是年前辦的,加急。”顧老六解釋道,再者說,有人好辦事兒、


    “嗯,既然公司下來了,那就的找人做一塊牌匾。”周森點了點頭,不管做啥,先把招牌掛起來再說。


    “行。”


    “不用你去,你現在是巡長了,不是我的下屬了,老是還你給我辦私事兒,不好。”周森說道。


    “頭兒,你這說哪裏話了,就算你不做警察了,你還我顧老六的頭兒。”顧老六說道。


    “行吧,我還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周森說道。


    “頭兒,你還跟我客氣,你說,什麽事兒?”顧老六嘿嘿一笑,若沒有周森,他想晉升,當上這個巡長估計這輩子都沒機會。


    “我想把烏恩調離你這個組,以後跟著我。”周森想了一下,緩緩說道。


    “這……”顧老六一下子猶豫起來了,雖然組裏來了兩個新人,現在人手是夠了,可是這兩人是肯定留不住的,烏恩再一走的話,就剩他跟葉三兒兩個人了。


    “你可以先找一兩個可靠的年輕人過來頂替一陣子,然後再找機會辦一個正式的警籍,這樣好過上麵直接給你派人。”周森說道。


    “也行,我主要是怕人手不夠,到時候……”顧老六略顯尷尬的一聲解釋道。


    “我知道,我不會一下子就把烏恩給調走的,我年後還要去講習所待一段時間,這是晉升警尉補的必要程序。”周森解釋道。


    “我明白了,頭兒你放心,這件事我會辦好的。”顧老六鄭重的答應了下來。


    “行,我寫個招牌,你找人幫我做一下。”周森點了點頭,關於招牌,他決定還是自己來寫。


    招牌這東西,不一定非要寫的多麽好看,隻要有特色就行,他取名的“森”記,除了自己名字中有個“森”字外,還有好記和上口的意思在內。


    作為一個文藝工作者,周森的倉庫裏自然是有用來練字的長條案,至於文房四寶更是不少了。


    “頭兒,我來給你研墨。”顧老六上前來,取了木條,開始研磨起來。


    周森拿起一支毛筆,覺得有點兒細了,又拿起一支粗的來,掂量了一下,覺得更合適。


    攤開一張宣紙,用鎮紙壓住兩角,毛筆沾上墨汁,情緒醞釀差不多了,提筆,一氣嗬成。


    “森記”兩個圓潤的大黑字出現在宣紙之上,寫完後,周森放下毛筆,又提起一支狼毫添了墨,在左下角寫下時間,乙卯年正月初五,周森。


    當然,最後還少不了用上他的印章。


    蓋上後,放置,等自然晾幹,然後找人依照這個字雕版,做一個招牌,再把這幅原版給裝裱起來。


    說起裝裱,周森從白玉嵐處得了一部《心經》手抄版,這他自然也是要裝裱起來的。


    不過,裝裱他不打算假手他人,他打算自己親自動手。


    這白玉嵐的東西,他可不想讓別人再過眼,這是他的私人珍藏,打算流傳後世子孫的。


    幸虧原身也喜歡這些玩意兒,並沒有認了一個白俄養父,就把老祖宗的東西都丟了。


    藝術畢竟是共通的。


    “老六,你忙去吧,我這裏不用你管。”周森好久沒來了,還是自己的地方待著舒服。


    當然,凝香館也很自在,這是兩種不同的體驗。


    “哎,我知道了,頭兒,咱中午吃什麽?”顧老六問了一聲。


    “你看著辦吧,我無所謂,你們吃啥,我吃啥。”周森已經開始動手整理自己的書籍了,差不多有十天沒來了,上麵都落灰了。


    “行。”


    ……


    “金特助,您怎麽來了,是來找我們頭兒的嗎?”顧老六拿了周森寫的招牌的字剛走出門,就碰到了金素英下了馬車朝倉庫這邊走了過來,忙上前招呼一聲。


    “周森在裏麵?”


    顧老六也知道周森現在跟金素英不對付,可他一個下屬,也不好管的太寬,畢竟過去他倆是那種關係?


    金素英一看顧老六這個欲言又止的模樣,拔腿就直接往倉庫走了過去,顧老六隻能也跟了上去:“金特助……”


    “周森。”


    金素英一進門就大聲喊了一聲。


    “金素英,你給秋山先生當了這麽久的秘書,進他辦公室從不敲門嗎?”周森冷哼一聲。


    金素英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但最終還是忍下來了,人也沒出去,站在裏麵伸手敲了敲門:“周警官,行了吧?”


    “嗯,金秘書,請進!”


    “周森,我是來給你送委任狀的。”金素英走到書架邊上,對著正在翻書的周森說道。


    “這麽快,不是說要等年後嗎?”


    “今天已經是初五了,難道不是年後嗎?”金素英反問一聲。


    “嗯,我知道,委任狀呢?”周森走過來,衝金素英一伸手問道。


    金素英一低頭,從隨身的公文包裏取出一張厚實的紙張遞了過來:“你的任命是上麵特批的,還請你接到委任狀後馬上道特務科報到。”


    周森接過來,掃了一眼,壓下問道:“我該找誰報到,是白守田主任,還是特高股的小畑君?“


    “小畑君去新京受訓了,特高股暫時是由我代管的,不過從現在開始,這個職責交給你了。”金素英說道。


    周森眉頭一皺,讓他代管特高股,這是什麽意思?


    要知道特高股又叫特務高等股,在警署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負責人是直接向理事官匯報的。


    這要是在警察廳,特務科的特高股雖然編製在特務科之下,可他是可以直接向主管工作的日本副廳長匯報的。


    原來隻是做一個主任股員,分管一些工作,都好說,但如果讓他代管特高股的話,那豈不是逼著他去當特務?


    “既然金秘書代管特高股,那我就沒必要越俎代庖了,何況不久之後,我也要去講習所進行為期三個月的學習,等到我學習結束了,小畑君差不多也回來了。”周森說道。


    金素英微微露出一絲驚訝之色,正常人遇到這樣的事兒,怕是欣喜無比,而周森居然拒絕了。


    “好吧,這事兒先不說,講習所開班要到正月二十往後,還有十幾天,你先熟悉一下特高股的工作和人事。”金素英說道,“我們特高股沒有固定的辦公場所,但要緊街上的‘春明’照相館有個據點兒,有空帶你去看看。”


    “春明照相館。”周森點了點頭,要緊街跟海城街隔了兩條街,雖然不在他這個巡組的範圍內,但基本上南崗區的街道他還是很熟悉的。


    而要緊街上,有一棟重要建築,那就是蘇俄在冰城設的總領事館,特高股將辦公地點設在這條街上也就不稀奇了。


    特高股本來重點工作就是“反滿抗日”還有對蘇情報,南崗警署的特高股的主要工作就是對蘇俄領事館的日常監視。


    其他方麵方麵的工作,則是次要的,打擊反滿抗日,抓捕抗日誌士等等,這些都是白守田的工作。


    周森分管的這個報刊和出版物審查工作,其實還算是最輕鬆的,畢竟警署上麵還有警察廳特務科特高股,那才是真正管事兒的,他這個充其量就是收集線索,調查一下,然後上報。


    “行,那我今天就算報到了嗎?”周森問道。


    “算是,不過,你怎麽的也要跟股裏的其他人認識一下吧?”金素英說道。


    “明兒吧,明天我去警署,然後請金秘書親自帶我去一趟,如何?”周森說道。


    “今天不行嗎?”


    “今天還真不行,一會兒我還有事兒。”周森直接拒絕道,他本來就不願意去特務科,自然要表現出抗拒了。


    金素英道:“是去凝香館找你那相好的吧?”


    “有問題嗎?”周森眉頭一挑,金素英知道這些,他不感到意外,也瞞不住。


    “你別忘了,你是一個警察,能不能別去那種下賤的地方?”金素英厭惡一聲,不知怎麽的,她很討厭周森去凝香館。


    “那條法律規定了,我不能去那種地方,何況凝香館現在早就不做生意了。”周森反問道。


    “周森,秋山先生對你寄予厚望,你若是自甘墮.落,沒人能救得了你,好自為之吧。”金素英冷哼一聲,一臉厭惡的表情,一扭頭就往外走了。


    “頭兒,你真的在凝香館有個小相好的?”


    “沒有,誰跟你說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幹.你的活兒去。”周森瞪了一眼一直都沒離開的顧老六一眼。


    “沒有就好,您要是有這好事兒,早就跟兄弟們分享了。”顧老六嘿嘿一笑,這事兒他也聽說了,隻不過周森不說,他也不好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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