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素英居然沒在自己辦公室。


    周森直接走到秋山之助辦公室門前,伸手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請進。”


    “秋山先生。”周森一推門進來,看到金素英正俏生生的站立在秋山之助辦公桌的斜對麵,應該是在匯報工作。


    剛才這個女人一直在審訊室盯著他,這會兒有比他早一點兒上來匯報,也不知道會編排自己什麽。


    “金秘書,你先出去。”秋山之助抬頭看了金素英一眼,吩咐一聲。


    “是,秋山先生。”金素英微微一點頭,一轉身,看了周森一眼,踩著高傲的步子走了出去。


    “秋山先生,關於謝爾金被謀殺一案的主犯和從犯的審訊工作,卑職想向您匯報一下。”周森走過去,站到了金素英剛才的那個位置,鞠躬道。


    “不用這麽拘謹,周森君,請坐!”


    “多謝秋山先生。”


    “經過卑職這兩個多小時的審訊,基本上已經捋清了案情的脈絡,本案中的主犯蘇珊娜脅迫謝爾金家的女傭費婭殺害了謝爾金先生,殺人動機就是為了侵吞謝爾金先生的全部家產,本案可以定性為,一起精心策劃並執行的謀財害命!”周森坐了下來,鄭重的說道。


    “那關於蘇珊娜的身份問題呢?”


    “卑職無能,沒有發現她有任何異常,但審訊過程中,她的表現確實又異於常人的冷靜和鎮定,這不像是一個正常的女孩子能夠做到的。”周森低頭說道。


    秋山之助眉頭緊鎖了起來,周森的話確實有理有據,而且,也沒多少破綻。


    而讓一個過去隻是在大街上巡邏,處理一些家長裏短的小糾紛的巡警突然承辦這樣的刑事案件,這裏麵還牽扯出了“蘇俄”間諜這樣事關重大機密安全的事情。


    周森能查到這一步,那已經是能力的極限了,若是他能把蘇珊娜的身份查出來,那反而有些怪異了。


    這個案子,就是對周森的一個測試,這一點秋山之助很清楚。


    “嗯,你把這個案子的調查經過寫一個總結交上來。”秋山之助道,“這個案子到你這兒就算了結了。”


    “是,我回去就寫。”周森心中一喜,不敢表現出來,總算擺脫這個麻煩了。


    “關於‘牧師’的事兒,你盡快給我一個答複,你養父的消息,不可能隱瞞下去的,按照俄羅斯愛國主義者同盟的規矩,你養父的位置是由你來繼承的,除非他生前指定了繼承者。”


    “秋山先生,我的養父安東尼先生既然沒有讓我加入這個組織,我想他也是不想讓我參與這裏麵的事情,畢竟我是一個滿洲人。”周森猶疑了一下,然後本能的推脫。


    而他中國人的身份是最好的借口,作為一個沙俄複辟組織,裏麵全都是白俄,他一個中國人擔任重要位置,誰會信任他?


    “你的顧慮是有些道理,但我還是希望你考慮一下,畢竟你繼任‘牧師’的正統性是無人可比的。”秋山之助說道,為了“北進”的戰略計劃,周森已經是必不可少棋子。


    “還請秋山先生不要為難卑職。”周森再一次拒絕,這活兒他是真不能幹。


    “好吧,這件事以後再說,你先去吧。”秋山之助沒有為難周森,而是一揮手讓他先離開。


    周森暗暗的鬆了一口氣,起身,鞠躬,然後轉身離開。


    ……


    夜,日本高級料理餐廳:武藏野。


    “山本君來了,快請坐。”換了一身和服的秋山之助熱情的招呼一個三十多歲,有些富態的日本男人。


    山本敏,冰城特務機關諜報班班長,簡稱冰特諜,這是冰城特務機關新近成立的一個特別情報組,專門負責調查冰城被白俄以及查查“蘇俄”間諜和情報人員動向的專門機關。


    “澀穀君呢?”山本敏一進來,就把陪酒的歌妓給轟走了,直接問秋山之助一聲。


    秋山之助苦笑一聲,山本敏這家夥是個工作狂,要不是有事兒約見,他根本不會來這種地方。


    “澀穀長官跟秦彥將軍還有個重要的會議,可能會晚點兒。”秋山之助解釋道。


    “哼。”山本敏在座位上自斟自飲起來。


    如此傲慢無禮,秋山之助也拿他沒辦法,山本敏是有後台的人,他雖然不懼,但也沒必要得罪他,大家都是在為帝國做事,他忍了。


    山本敏是一個不懂的講究的人,這跟他出身有關,秋山之助則不同,他出身名門,任何時候都要保持一股優雅。


    約莫等了有半個小時,推拉門外傳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門被人從外麵拉開。


    一身警正製服的澀穀三郎走了進來。


    “秋山君,山本君,久等了!”澀穀三郎進來,微笑招呼兩人一聲,走到自己主人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澀穀長官,我跟山本君也是剛到沒多久。”秋山之助忙道,倒是山本敏則不屑一顧,沒有開口說話。


    今晚這個小聚會,他可不是來吃飯的,是有重要的事情商談的。


    他們也可以在去澀穀三郎的辦公室,也可以去山本敏的秘密據點兒,但還是選擇在“武藏野”。


    主要是因為這裏保密性和私密性都很好。


    菜肴和酒水都已經上了,三人也不需要歌伎伺候,因此完全可以閉門交談。


    當然外麵還有澀穀三郎的副官小野幸一郎。


    “下麵,我要的說是大本營一向絕密計劃,這項計劃是有大本營參謀本部製定,天皇陛下親自確認,並交由我們關東軍總司令部情報部負責實施執行,代號:遠東之春。(此乃杜撰,務信為真)”澀穀三郎嚴肅的說道。


    秋山之助、山本敏聽了,臉上都露出一絲狂熱和激動之色,很明顯,他們都是“北進”策略的支持者。


    “而你們現在做的就是這個計劃的前期工作。”澀穀三郎說道。


    秋山之助有些不解,倒是山本敏流露出一絲“若有所思”的眼神,他知道的要比秋山之助要多一些。


    “你們都知道,‘熊’工作失敗了,這給我們接下來的工作帶來不小的影響,安東尼·羅賓先生本來是我們下一步工作的關鍵人物,但是,他犧牲了,而‘熊’工作的失敗是因為我們內部有蘇俄的臥底,致使我們的計劃泄露,這個臥底到現在我們還沒有任何頭緒……”


    “澀穀長官,‘熊’工作雖然我們關東軍情報機關是執行部門,但計劃是需要參謀本部和外務省方麵配合的,泄密的話,未必就在我們內部。”秋山之助分析道。


    “秋山君說的沒錯,所以,不光我們內部要甄別,其他一切知曉這個計劃的人都要接受秘密調查,但是,調查需要時間,目前為止,還沒有確切的結果。”澀穀三郎說道。


    “安東尼·羅賓也在被懷疑之列嗎?”秋山之助問道。


    山本敏接過話頭:“當然,所有參加這次絕密行動的人都在被懷疑之列,安東尼·羅賓是這一次行動的向導,他雖然犧牲了,但不代表他就不會可能是那個內鬼。”


    “所以,我們現在做的一切都是對周森的測試?”秋山之助明白了,為何澀穀三郎會安排他做一些不太理解的事情。


    “也是甄別,如果安東尼·羅賓是內鬼,那麽他把養子周森送進警署,就是別有用心,他們之間很可能就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山本敏解釋道。


    “那現在呢?”


    “通過我的觀察,他可能很有問題。”山本敏說道。


    “什麽問題?”


    “我命人在他家書房的吊燈上安裝了竊.聽器,他以前晚上回家從不進書房的,但是自從他從秋山君那裏得知安東尼死訊之後,他每晚都會在書房待很久,有兩次,我還監聽到他在擺弄書房內的收音機,他把收音機的聲音開的很小,但還是能聽到,他在收聽俄語廣播,另外,前天夜裏,我的竊.聽器突然沒有了信號,而他當時就在書房內,我推測他發現了竊.聽器,所以第二天就派人趁傭人出門的時候進去,發現,竊.聽器的接通電源的線斷了,但從斷口看,又不像是人為的,我的人重新把線接起來了……”


    “半夜收聽俄語廣播,還發現了你安裝的竊.聽器,這小子似乎不像我們看到的那麽簡單?”秋山之助點了點頭。


    “看來我們要對這個周森進行重新評估。”澀穀三郎微微一點頭,“秋山君,你這邊呢?”


    “謝爾金被殺一案算是被他給偵破了……”


    “什麽?”山本敏大吃一驚。


    “山本君別急,聽我把話說完,他雖然偵破了案子,但並知曉謝爾金的真正死因,他以為是蘇珊娜與謝爾金家的女傭合謀圖財害命,我覺得這個案子查到這裏不能再查下去了,就讓他把案子給結了!”秋山之助解釋道。


    “嗯,‘牧師’的事兒,你告訴他了,他是什麽反應。”澀穀三郎點了點頭,問道。


    “表現的非常抗拒,還有,他對養父安東尼所做的事情似乎並不感興趣。”秋山之助說道。


    “澀穀長官,還有一件事,這個周森把安東尼·羅賓留給他的股權之類的有價資產都抵押了,這可能跟他三天前與伊萬諾維奇想要索要安東尼的私章有關係。”山本敏匯報道。


    “這麽大一筆錢,他兌換成了什麽?”


    “一小部分日元,大部分還是滿洲國幣,但都是銀行的本票,不是現金。”山本敏說道。


    “不是現金,說明他沒有攜款逃跑的意思……”


    “有意思的是,這個周森跟薈芳裏凝香館的老板娘白玉嵐似乎有著不為人知的親密關係,而白玉嵐眼下正遭遇一場危機,周森抵押出這麽大一筆錢,很有可能是為了幫白玉嵐。”山本敏嘿嘿一笑,他知道的要遠比秋山之助多的多。


    “如此看來,他根本就不像是一個訓練有素的契卡?”


    “據我們這些天的觀察,他是個聰明人,但性格上有些懦弱,膽小怕事,又十分敏感,跟大多數支那人一樣,很自私,當然,還有一點兒好色,這是男人的通病。”山本敏總結道。


    “周森的身份對我們來說有用,我們必須要搞清楚的安東尼·羅賓是否是蘇俄安插在我們內部的內鬼!”澀穀三郎重重的道,“如果不是,下一步計劃就要圍繞他展開,明白嗎?”


    “哈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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