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不大,籠罩的範圍也並不廣,恰恰是落在他們所在的這片山麓,秦牧看到這片山林中許多樹木花草以驚人的速度瘋長,樹木高大蔥鬱,周圍泛著的靈氣濃鬱得像是要化作實質一般,條條帶帶,漂浮在大樹四周。


    花草間也彌漫著乳白色的霧氣,變得異常鮮豔和青嫩。


    而下了這麽長時間的雨,湖泊溝渠河流都已經滿了,此刻這些湖泊河流中,許許多多的魚兒瘋長,變得像是大墟裏的魚怪一般,長達數丈。有的魚生出了腿腳,跳到岸上張開嘴巴,嘴裏都是鋒利的牙齒,在接天上淅淅瀝瀝的血雨。


    還有些山間的瑞獸則身軀膨脹,體內冒出各種骨刺,枝枝杈杈,好不嚇人。


    而湖中的那些人魚美人兒也變得異常龐大,原本美麗的臉龐也變得奇奇怪怪。


    神血中的能量太多,很容易便會讓這些有生命的東西長成畸形怪物,而且這種生長不受控製,先沾到血雨的地方先長,往往會比其他地方大許多!


    植物昆蟲也有生命,也被血雨淋到身上,讓這片山麓變得如同另一個大墟一般。


    在秦牧看來,這是神血中強大的陰陽之氣、四象之氣、五行之氣改變了這些生命體內的平衡,這才產生異變,與大墟還是有所不同。


    大墟中的異獸更多的是含有的血脈,是遺傳,而這片山麓的異獸更多是吸收神血中的強大力量產生了變異。


    “哪尊神隕落了?是那個豢龍君嗎?”慕青黛低聲道。


    大殿外麵,漫山遍野的五顏六色的霞光和皚皚霧氣,將這裏裝扮得如同聖地一般,但他們若是走入血雨中,隻怕也會如這山中的生命一般發生變異。


    但是倘若沒有直接淋到血雨,便可以在這裏修煉,汲取這裏強大的神力,對於神通者來說,這裏絕對是一個修煉的聖地!


    單純以靈力神力來看,即便是延康國的三大聖地比這裏也要遜色良多,畢竟無論是天魔教還是道門或者是大雷音寺,都不可能殺掉一尊神來滋潤自己的聖地。


    “婆婆原本住在這個窮鄉僻壤,是打算用自己困住厲天行,她隻怕沒有想過這裏會變成一個修煉的聖地吧?”


    秦牧麵色古怪,用無憂劍小心翼翼的接住一滴神血,打量一番,搖頭道:“這不是豢龍君的血。豢龍君的血液是龍血,這種血液蘊藏的神力並非是龍血……”


    他的麵色突然變得有些古怪:“這種神血,我見過。”


    秦牧彈劍,劍上那一滴神血流到劍尖上,他手腕運劍,那一滴神血在劍上不斷流動,卻始終沒有從劍上滑下。


    突然劍中的能量迸發,劍上那一滴神血的威力也頓時被激發,宛如一招神通爆發,澎湃的能量與秦牧這一招的威力相撞,將他逼得連連後退。


    秦牧點頭,鄭重道:“這種神血,我的確見過。一年多之前那場雪災突然停止,便是延康國師尋到了那個釋放雪災的神人,與這尊神人大戰了一場,他被那尊神人重創,那尊神人也受傷流血。我幫延康國師治療傷勢,見過那尊神人的血,血中的能量與這滴血很像。”


    當時秦牧用啞巴贈給他的一枚劍丸搭橋,將延康國師體內殘存的神祇神通與神血相連,激發神祇神通和神血的能量,兩兩湮滅,緩解了延康國師的傷勢,而後才能治療延康國師。


    但那枚劍丸也被這股能量磨滅得變小了許多。劍丸是啞巴給他用來對付村長的,也是為了讓他領悟到更高深的煉寶技巧的,秦牧還因此惋惜了一段時間。


    那段時光秦牧記憶深刻,因為當時延豐帝也遭到了老道主和老如來圍攻,差點死掉,也是他出手治療。


    當時延康國師和延豐帝都變成了廢人,淒慘無比,延康國師帶著夫人隱居在一片小山穀中,國師夫人還有孕在身。


    “被射日神炮轟殺的那尊神,就是降雪災的那尊神祇!”


    秦牧目光晦明晦暗,輕聲道:“這也是報應,他死得其所。雪災中,受災的都是窮苦人家,延康國的人口一下子少了兩三成,死的人之多比曆次的戰爭還多。”


    小玉京的三人沒有說話。


    雪災爆發時,延康國師去了小玉京,清幽山人挽留他們夫妻,想要將他們留在小玉京,阻止變法改革。小玉京的仙人們認為,延康國師和延豐帝的變法改革是導致雪災的元凶,想要避免雪災,隻有停止變法這一條路可走。


    這件事,王沐然等人也有所耳聞。


    延康國師消沉了幾日,後來還是離開了小玉京,沒過多久雪災停止,清幽山人還愁上眉頭,對他們說延康國師還是決意變法。


    當時,無論是延康國師還是小玉京的仙人們,誰都沒有料到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一步,誰也沒有料到,會有神隕落,而且便是當時降災的那尊神。


    這尊神被射日神炮轟殺,會給延康國帶來怎樣的變數,誰也無法說清,無法預料。


    秦牧用清水將帝碟反複清洗十幾遍,還是不敢直接拿在手裏,又調配了幾種藥劑,清洗煮泡,這才將帝碟收起,依舊掛在脖子上。


    外麵,血雨漸漸停止,天空中的陰雲散去,天色明亮起來,秦牧等人走出大殿,身形浮空,避開地上的血水。


    外麵,天色清朗,萬裏無雲,延康國上空的那場神戰仿佛是大夢一場,從未發生過一般。


    陽光從西方灑落下來,碧空如洗,非常通透,空氣似乎也變得清新許多。


    他們站在空中,四下打量,突然秦牧看向北方,那裏,一個龐然大物漂浮在空中,正在向這邊駛來。


    那是射日神炮的炮台,此刻竟然浮在空中,正在趕向這邊!


    延豐帝和延康國師站在浮空的炮台上,衣衫獵獵,炮台上還站著許許多多的延康官員。秦牧已經將操控射日神炮的方法傳授給延豐帝,應該是延豐帝射出了那一炮。


    炮台上,丹爐的火光發出白色的光芒,而中心的那枚神眼狀的神炮在徐徐轉動,彌漫著恐怖的威能。


    延豐帝滿麵紅光,意氣風發。


    “你一手打造的神炮,射落了一尊神。”


    龍瑜向秦牧道:“這個時代變了,凡人可以擊殺高高在上的神祇了。人皇,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神已經不再可以肆意妄為了!”


    秦牧心神激蕩,他一手打造的射日神炮,將高高在上的神祇轟落,這是一種至高的榮耀!


    龍瑜看了看他,突然意味深長道:“人皇,我小玉京中有很多藏書,若是有空的話,我建議你去讀一讀關於從前幾個時代的曆史。”


    秦牧微微一怔,向飛來的炮台迎去,笑道:“我還要回京城,和毓秀妹子去研究六合境界修煉元神的事情,推動變法。等有時間了,我再去小玉京,小玉京的老仙人們還答應過我,許我再一次進入五氣殿呢。”


    龍瑜歎了口氣,不再說話。


    王沐然醉心修煉,慕青黛也難以坐得住,小玉京的三個弟子之中惟獨他最是沉穩,小玉京的許多藏書他都看過。


    射日神炮轟殺一尊神祇固然震撼人心,但是可能引起的後果,卻讓他生出了憂慮。


    王沐然和慕青黛也向炮台迎去,龍瑜隻得跟上。


    “陛下。國師!”


    秦牧等人落在炮台上,秦牧見禮,延豐帝難掩興奮之色,擺了擺手,笑道:“秦愛卿不必多禮!這口炮……”


    秦牧笑道:“陛下爽嗎?”


    延豐帝意氣風發,哈哈笑道:“爽!朕這一炮,直接轟殺了那尊降災的神祇,何止是爽?是替天行道!可惜那幾尊神祇跑得太快,否則倒也可以讓國師爽爽,秦愛卿爽爽!”


    他身後的史官咳嗽一聲,低聲道:“陛下,注意言辭……”


    延豐帝揮了揮手,笑道:“你不記下便可以了。朕早就惦記著開他娘的一炮,怎奈消耗得藥石實在太多,若非這次聽聞秦愛卿遇險,被一個怪模怪樣的神擄了去,而這裏又有神祇開戰,朕也沒有機會動用這尊大炮!對了秦愛卿,來見見這位苦主,太白劍派的掌教。人家來告禦狀呢,說是你帶著一個怪模怪樣的可怕存在和一群蛟龍,占領了他的太白劍派。”


    秦牧向延豐帝身後看去,隻見一位白發老者走了出來,麵帶笑容。


    “這位掌教說,你和那怪人吞了他太白劍派的寶貝兒。”


    延豐帝笑道:“朕當時便覺得不對,請來國師,國師說你們天聖教沒有這麽多蛟龍,多半是你出事了。”


    秦牧向延康國師謝過。


    延康國師搖頭道:“不用謝我。謝太白掌教便是,若是沒有他前來告禦狀,誰也不知道你會遇險。”


    太白掌教連忙道:“不知者不罪。我原本以為秦教主是打算占了我太白劍派,吞了我太白劍派的寶物,所以才匆匆前去京城告狀,卻沒想到反而立了一功。秦教主,我那太白山中是否有什麽寶物?若是教主果真得了寶物,能否還給我太白劍派?”


    “這個……”


    秦牧露出難色,心中著實糾結,不知道該不該告訴這位太白掌教真相。


    突然有將士飛身前來,稟告道:“陛下,神屍尋到了!”


    延豐帝精神大振,揮手道:“帶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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