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天魔教主,為師兄們報仇!”


    一時間眾僧激憤難當,蜂擁殺來,秦牧微微皺眉,身軀一晃,千手佛陀爆發,佛光暴漲,天龍院中佛音繚繞,洪亮無比。


    秦牧如同一尊巋然不動的大佛硬撼四麵八方的攻擊,隻聽嘭嘭嘭的爆響不絕,一個個僧人四麵八方跌去,撞倒了一根根龍柱,有的龍柱當場折斷,斷成三五截。


    秦牧搖身一晃,身前身後,千臂消失,剛才的佛光也徑自消失。


    秦牧掃了一眼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眾僧,拂袖道:“這是你們大雷音寺的雷音八式,是否也是魔道功法?功法,用的正,就是正,用的邪,就算是雷音八式,就算是如來大乘經,那也是魔!”


    馬爺咳嗽一聲,向身旁瞠目結舌的鏡明老和尚道:“師兄,你的天龍院有些太亂了,還是去心禪院轉一轉罷。”


    鏡明老和尚看向秦牧,心中惱怒,秦牧打傷打死的多是他的弟子,但是馬爺和瞎子就在身邊,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尤其是他身邊的那個瞎子,雖然兩個眼眶裏空空如也,但是隻要他有所異動便感覺到這瞎子體內傳來一股殺意,總是在他的咽喉處打轉。


    倘若他真的敢出手,隻怕這瞎子的竹杖下一刻便會刺穿他的咽喉。


    他的如來大乘經有破綻,就在咽喉這個地方,怎麽改也改不了。


    而天龍院其他幾個老和尚也不敢有所動作,站在馬爺和瞎子身邊,讓他們覺得好像有兩座須彌山壓在身上,動一動便會粉身碎骨!


    鏡明和尚額頭冒出冷汗,道:“師弟,你們的弟子在我的天龍院打死了我的僧人,而且打壞了百龍圖……”


    馬爺不說話。


    瞎子老神在在,拄著竹杖道:“鏡明師兄,今天天龍院被拆是你自己惹出的事,你若是不點明牧兒是魔教主,也就不會出現這檔子事。不要把這件事變大,變大就更不好收拾了。”


    鏡明和尚額頭一滴冷汗滑落,咳嗽一聲,聲如洪鍾,道:“秦教主遠來是客,眾僧不得肆意妄為,都退下吧。”


    他此言一出,天龍院中其他僧人如釋重負,連忙攙扶起倒在地上的僧人。


    馬爺道:“牧兒,回來。”


    瞎子笑眯眯道:“你打也打了,砸也砸了,說也說了,咱們畢竟是客,不好太過於放肆。馬爺說了,去心禪院轉一轉。還不過來?”


    秦牧稱是,向明心和尚躬身道:“小和尚,如果在大雷音寺混不下去,可以去天聖教找我。”


    明心和尚納悶道:“我怎麽會混不下去?我師父待我好得很,這些師兄弟也很照顧我。我不會改正歸邪的,你也是,不要再做魔教主了。早日棄惡從善豈不是好?佛法說,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秦牧搖了搖頭,正色道:“你是真和尚。有時候真和尚是不被寺廟裏的假和尚所容的,寺廟容不下你的時候,你就要去江湖中去尋找自己的真如,自己的大覺。少看點佛經,編撰佛經的,沒有幾個是如來,他們自己尚不能成佛,如何指點你成佛?滅掉心中的佛,滅掉心中的大雷音寺,你就是你的佛,天下就是你的大雷音寺,眾生都是你的道友、你的師兄。”


    他伸出一根手指,點在明心和尚的心窩上,微笑道:“你這裏,住著一尊真佛呢。”


    然後,他又一指點在明心和尚的眉心:“你這裏,住著一尊偽佛。不要讓信仰成為你的魔,成為你的羈絆、你的認知障,你應該做的是俯仰天地,無愧良心。”


    “在心裏放一杆秤,讓它成為你的原則,去衡量善惡是非衡量正邪佛魔。多出去走走,看別人做什麽,不要看佛經上說什麽。呆在寺廟裏想著善惡,想著成佛,是成不了的。”


    明心和尚腦中轟然,若有所思。


    秦牧轉身向馬爺走去,向鏡明老和尚等人見禮,道:“對不住諸位大師傅,打擾你們的清淨了。”


    鏡明和尚等人還禮,道:“魔教主客氣了,他們修行不夠,教主的魔性又太重,善於蠱惑人心,又下手太狠毒,是天生的老魔頭。”


    秦牧搖頭道:“我心境修為淺薄,別人要殺我,我隻能還手。諸位大師傅的心境高深,別人要殺你們時,你們是否還手?”說罷,錚的一聲拔出少保劍,目光不太友善。


    鏡明老和尚等人的目光落在明晃晃的劍刃上,一個個緩緩搖頭。


    秦牧將寶劍插回去,舒了口氣,笑道:“我還以為諸位得道高僧能夠做到無懼生死無懼榮辱呢,原來還如我一般,都是個魔性太重的俗人。告退。馬爺爺,瞎爺爺,心禪院是什麽地方?”


    馬爺帶著他們向外走去,道:“心禪院是大雷音寺煉心的地方,那裏的修行與這裏不同。僧人修行,先修心,心禪院裏有許多修煉閉口禪,不修口舌的僧人。”


    瞎子鬆了口氣,笑道:“不修口舌好啊,省得你跟他們說現實中僧人的作為,他們跟你說佛法,你跟他們說要整頓寺規,他們跟你說佛法,你跟他們講道理,他們跟你說佛法,你跟他們說佛法,他們跟你動拳頭。單單是知行合一,這些信佛的便做不到。”


    馬爺遲疑一下,停步道:“那還是不去心禪院了。”


    秦牧詫異,失聲道:“心禪院裏的和尚也是這樣?”


    馬爺搖頭道:“心禪院裏還有不修閉口禪的,也幸好你跟過來,若是我獨自來這裏,他們肯定要跟我嘮叨。你是魔教主,他們而今更想跟你嘮叨,嘮叨不過你,然後便會重演天龍院的這一幕。”


    瞎子搖頭道:“那還是不去了。大雷音寺裏多數都是假和尚,能夠做到表裏如一知行合一的沒有幾個。隻要你說他們不好,他們便會跟你吵起來,而想要一個人心服是最難的事情。他們破不了認知障,總愛把簡單的道理說得複雜,把你繞暈,你若是跟著他們的話題走,你就輸了。”


    馬爺道:“道理說得再好也是道理,最終還是要看怎麽做。這世間,真的沒有幾個真和尚,多數都是假的,張嘴便是天花亂墜引經據典的,都是假的,隻會賣弄不會做。一百裏麵有一個是真的,都是得天之幸了。如來老了,疏於教導,近些年看來有些有心無力了。”


    他原本不喜歡多話,不過故地重遊,話不知不覺多了起來。


    鏡明和尚等人看著他們走遠,一個個麵麵相覷。


    “邪性,這個天魔教主真是邪性。”


    一位老和尚歎了口氣,道:“如來將他留在寺廟中,恐怕非我大雷音寺之福。”


    另一位主持和尚道:“如來要留他,我看不懂。他是魔教主,天魔教的魔教主哪個是易於的?”


    鏡明老和尚道:“你們不必瞎猜。如來的意思是想以佛法熏陶他,讓他知道佛法廣大,棄惡從善,皈依佛門。如來原本看中了他,想收他為弟子的,不料被天魔教的祖師先到一步,將他搶了去。”


    幾位老和尚詫異,知道他與老如來是師徒情深,許多事情都不瞞他,連忙道:“還有此事?”


    鏡明老和尚道:“那口隙棄羅便是信物,誰料被他隨手送給了一個猴子,如來便認為緣分斷了,所以沒有去尋他。其實如來留他,還有第二層意思,天魔教有了這位秦教主,於是有了中興的兆頭。天魔教主與延康國師關係密切,這次雪災,天魔教主目光遠見,命魔教上下助皇帝賑災,天魔教有皇帝和延康國師作為臂膀,必將大興於天下。”


    幾位老和尚臉色都是大變,跺腳道:“這如何使得?”


    鏡明老和尚道:“倘若這位秦教主一直被困在大雷音寺,天魔教沒了教主,中興的勢頭便被打斷,魔消佛漲,是我大雷音寺的福分。天魔教就算想再尋一位魔教主,隻怕也尋不到這般出色的了。至於第三層意思麽……”


    他眼瞳中有佛光幻明幻滅,幽幽道:“是下一代如來。老如來沒有天魔教祖師的氣魄,敢選一個毛頭小子來做教主,他還是心儀馬王神,認為馬王神最適合繼承他的衣缽。可惜……”


    其他幾個老和尚對視一眼,異口同聲歎道:“可惜。”


    明心小和尚渾渾噩噩走來,向鏡明老和尚道:“師父,我……”


    鏡明老和尚看他魂不守舍,開解道:“好孩子,你被天魔教主的言語蠱惑了,魔頭最善於蠱惑人心,更何況天魔教主?”


    “可是,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鏡明老和尚哈哈大笑,道:“好孩子,我寺廟裏的佛經多有對魔頭的論斷,你去看看前輩們是如何說的,然後你便自解無需我開導了。”


    明心和尚還是心神不寧。


    鏡明老和尚皺眉,知道秦牧帶給這小和尚的衝擊太大,不如給他點事情做讓他少想一些,於是道:“你先去救治各位師兄,再將龍柱扶起來,柱子雖斷,但還可以粘好。”


    明心和尚稱是,連忙去攙扶天龍院的師兄,救治傷者,那些和尚都不給他好臉色看,一個個拂袖將他攆走。


    明心和尚呆了呆,去扶倒塌的龍柱,有幾個和尚走來,將他擠到一邊。


    明心和尚擠上前去,不知被哪個僧人一巴掌拍倒在地,明心和尚坐在地上呆呆的看著眾人,然後默默起身去藏經閣去讀佛經,隻是這佛經中的道理怎麽也看不進去。


    鏡明老和尚也在整理天龍院,突然看到明心和尚背著一個小背囊向山下走去,心中微動,喚住他道:“明心,帶著佛經了嗎?”


    明心和尚停下腳步:“師父,我帶著一本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鏡明老和尚點頭:“下山去吧,早日回頭。苦海無邊,回頭便是須彌山,便是大雷音寺。”


    明心和尚跪下,向他磕了兩個頭,轉身去了。


    背後,大雷音寺的鍾聲響起,大日中天,陽光將小和尚的影子投向山下,拉得很長。


    ————第二更到了!啦啦啦,豬去洗澡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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