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爺胸膛起伏,顯然心情並不平靜,冷冷道:“我自斷手臂,送到大雷音寺,將大雷音寺的神通還了,為何還要追殺我,讓我妻離子散?既然執意要我死,為何我不能將大雷音寺的神通外傳?”


    那老和尚搖頭道:“師弟,一條手臂並不代表全部神通。”


    馬爺嘿嘿低笑:“我身上的神通也並非是全部來自大雷音寺,難道你們也要將我身上的其他神通廢掉?我是出身自大雷音寺,但當年我是靠自己的雙手打出去的,當時你們不敢阻攔我。等到我有了妻兒,你們又找上門來,我為了妻兒的安危這才甘願自斷一臂,還了你們大雷音寺的神通!”


    他麵目陰沉:“然後呢?你們追殺我,讓我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那老和尚白眉聳動:“規矩是規矩,改了便不是規矩。紅塵俗世,幹擾修行,師弟,其實我們並非是要殺你,而是要救你脫離紅塵苦海,重新回到大雷音寺修行,以成正果。當年你若是不動凡心,打出大雷音寺,而今大雷音寺如來的位子,便是你的了。你若是肯隨我回寺,老如來肯定會非常欣慰,如來的位子,還是你的。”(宅豬注:如來民間說法指的是釋迦摩尼,但是佛門專業說法,如來指的是佛,隻要是佛,都是如來。佛經中說,如實道來,故曰如來,指的是佛這個境界。)


    “回去?”


    馬爺木然道:“當年我是殺出來的,若要回去,自然也要殺回去!”


    那老和尚麵色一沉,歎道:“如來會很失望。這台上的少年,是你的弟子罷?你傳授了他雷音八式,但是卻沒有傳授我大雷音寺的心法,如來大乘經。”


    他看向擂台中正在與一個青年男子爭鬥的秦牧,道:“如來大乘經乃是降魔之法,沒有修煉這門心法,雷音八式煉得再強也是虛有其表。今天我帶著弟子前來,明心,來見過師叔!”


    他的身後,一個高高瘦瘦的年輕和尚上前,手掛佛珠,合十施禮:“師叔。”


    老和尚白眉飄揚起來,道:“明心也是靈胎境的武者。我的禪杖押在這裏,師弟是否對賭?”


    司婆婆眉毛挑起,正要說話,馬爺麵無表情道:“清規戒律,都是狗屁。我和你對賭,我的腦袋,比你的隙棄羅禪杖分量如何?”


    老和尚頷首道:“分量相差無幾。”


    瞎子、司婆婆和藥師等人大皺眉頭,正要勸阻,馬爺斷然道:“牧兒若是輸了,你拿我的頭回大雷音寺去見如來,若是牧兒贏了,禪杖留下,你有多遠滾多遠。”


    “善哉。”


    老和尚向那明心小和尚道:“今日為師要收回叛寺者身上的大雷音寺神通,你勝了,便是你的功德。”


    明心稱是,邁步向擂台走去。


    擂台上,與秦牧爭鋒的那個青年男子是個劍法高手,走的是漓江五子中的曲師兄的路子,寶劍離體不超過三尺,與曲師兄不同的是,他的劍不大,更像是匕首,長短八寸,小,但是更危險!


    這口小劍時不時會從奇怪的地方刺出,比如腋下、胯下,還會鑽入他的衣服中,在秦牧與他對拚掌力時從他袖筒中鑽出!


    以氣禦劍,控劍術高明到這種程度,已經不比漓江弟子千秋遜色多少,要超過曲師兄許多。


    而且,此人竟然還在戰技上有著高明的造詣,他的掌法很是精深,氣勢如巍峨大山,掌心勁力一吐,便有山紋從掌心中乍現。


    不過此刻擂台上的勝負已經分明,秦牧力大招猛,步法迅捷,那青年男子與他對拚第一掌時便吃了個大虧,秦牧雄渾的元氣直接將他的元氣壓垮!


    秦牧施展的是九龍馭風雷,九重力量雖然隻爆發了三重,但已經讓他肺腑受傷,盡管劍術精妙,但敗局已定。


    秦牧腳步錯亂奔行,如千百條亂蛇在草叢中遊走,忽東忽西,忽前忽後,讓那青年男子看不出他的攻擊是從何而來,下一刻,他後心一痛,被秦牧一掌擊飛。


    那青年男子落地,怔了怔,向擂台上的秦牧躬身謝道:“多謝小哥兒手下留情。”


    剛才秦牧那一掌雖然印在他的後心,力量很大,但力量並不剛猛,沒有傷到他的心肺,否則以秦牧的實力,絕對能夠將他的五髒六腑都打得粉碎!


    “師弟要休息嗎?”明月一直靜靜地站在那裏等候,待到秦牧將這青年男子擊敗,這才開口問道。


    秦牧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這和尚年紀輕輕,身穿白色緇衣,不染一絲塵埃,連腳下的鞋子也是白色,人也很是白淨。盡管剃光了頭發,但是猶自顯得很是英俊,讓人不覺生出好感。


    他正要回答不用,突然司婆婆的聲音傳來:“休息,一定要休息!”


    秦牧不解其意,還是如司婆婆所言,坐下來休息,調理氣息。他的“霸體三丹功”適合在奔走時修煉,盡管他已經迎戰了十多位武者,但元氣卻沒有消耗多少,依舊處於巔峰狀態,隻是身體有些勞累。


    司婆婆端了杯水走上擂台,送到秦牧手中,低聲道:“牧兒,無論你用什麽手段,這一次一定要贏,萬萬不能輸!你馬爺爺與老賊禿賭上了,把自己的性命押上去了!”


    秦牧心頭一跳,連忙向馬爺看去,馬爺臉色淡然,聲音傳來:“牧兒,霸體無雙絕不可能會輸!我相信你。”


    他盡管這般說,秦牧還是有些慌神,村裏的人雖然都是他的親人,但是他最親近的除了司婆婆之外便是馬爺,當年是馬爺用一條胳膊背著石像與司婆婆一起出村,將他從江邊撿回來,救了他的命!


    倘若自己輸得話,豈不是害了馬爺的性命?


    此時藥師也大皺眉頭,馬爺相信秦牧是無雙的霸體,對秦牧有信心,但是秦牧畢竟不是霸體啊。


    他現在有些後悔當初要幫村長隱瞞那個善意的謊言了,倘若早點告訴他們真相,馬爺也就不會押上自己的性命了。


    馬爺正是因為對秦牧的信任,這才與那老和尚賭上自己的性命!


    突然,藥師目露凶光:“牧兒若是敗了,那就殺了這老禿驢和小禿驢,不能讓馬爺送死!”


    擂台上,秦牧迫切想要穩住心神,隻是牽扯到自己最親的人的性命,這顆心怎麽能安定下來?


    啞巴比劃著手勢,啊啊幾聲,瞎子拄著拐杖悠悠道:“不用提醒他,這次廟會是一場考驗,過去了,他就長大了。過不去,還是小孩子。”


    過了片刻,秦牧緩緩站起身來,看向對麵高高瘦瘦的小和尚,徐徐道:“和尚,你心中有佛嗎?”


    明心雙手合十,肅然道:“我佛常在心中。”


    呼——


    秦牧吐出一口濁氣,體內元氣變得霸道而激烈,竟有一種無法無天的氣概從他小小的身體中噴湧而出。


    “我!”


    他踏前一步,小小的身體中湧出的氣勢甚至給人一種豪情壯骨如神屹立的激昂之感,聲音振聾發聵:“心中無神、無佛、無魔!我就是神,就是佛,就是魔!”


    此言一出,坐在馬爺對麵的老和尚露出驚容,轉頭向秦牧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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