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三日,宋國新儲君已定,乃先帝幼子,年方八歲。


    梁恩的辦事能力,的確不凡。


    有趙真坐鎮,梁恩集合勢力,很快就清除掉趙烈餘黨,重新豎立朝綱。


    尤其是趙真的聲名,這些年一直在武者口中頌揚。


    他在宋國武者心中的第一,可以說,無人能夠超越。


    畢竟,當初如果沒有趙真力挽狂瀾,宋國不知道多少武者要慘死在龍口之地。


    他們都欠著趙真一條性命,乃是人傑,更是英豪!


    這在無形之中,給梁恩帶來了巨大的好處。


    大事推進的非常快速,幾乎沒有遇到什麽麻煩。


    輕而易舉的將禁軍掌控,讓梁恩的腰杆都挺立起來。


    梁恩本想找趙真商量一番,關於新君登基相關事物,趙真卻沒有半點興致,梁恩隻得作罷。


    “朝廷打算聯合天武宗、全真宗,誅滅千葉道餘孽。


    如今仙道大昌,人間帝國,該何去何從?”


    梁恩的眼界很遠,想到了很多,擔心尾大不掉的事情會出現。


    “世間有陰陽之法,修仙修仙,就要遠離世俗,仙道大宗遲早會樹立起來,不會讓煉氣士幹涉朝堂之事!


    就算是有,到時候也是其他製衡之法!”


    梁恩一聽此話,覺得有些道理。


    現如今,梁恩說話很是小心,知曉趙真已不是凡俗之人,更不能以凡俗的規則去約束他。


    說的誇張一些,這樣的人物,對於他這種凡人來說,無異於神仙中人。


    況且,一掃朝堂昏暗,趙真功不可沒。


    而且,他能夠翻身至此,都是仰仗趙真。


    言語之間,甚是恭敬。


    “趙公子,一品門的人,經過打探,被趙烈關押在牢獄之中,並無大礙,唯有王全安受了一些內傷,怕是有些麻煩,不過性命無憂。”梁恩身著一品大員的官服,灰白的發髻梳理的一絲不苟,算是走到文官之首的位置。


    這些時日,雖是勞累,但精神矍鑠,恨不得大幹一場。


    然而前些天,他還關在天牢之中,隨時會死的重犯。


    人之命運,不可說,不可盡,不可察。


    “不死那就是幸事。到時候還要勞煩梁大人照顧一陣,好讓他們回返夏國!”趙真自然察覺到梁恩態度變化,他並不意外,這個世上,本就是實力決定說話基礎。


    一品門遭此打擊,想要崛起仙道宗門,已是沒有可能。


    趙真不打算見他,若是再見,隻會讓他心生愧疚,自覺無用,餘生都要悔恨而過,這不是趙真希望看到的。


    梁恩點頭道:“這是自然,一品門眾人,我會安排三千禁軍陪同,護衛到夏國,還請趙公子放心,不會有所差池。”


    “夏姬不願在這裏停留,到時候會同一品門同行,此事還要勞煩梁大人多費心!”趙真有些遲疑的說道,目光不時瞥向冰棺,生怕吵到白狐兒一般。


    梁恩連稱“不敢”,門外有太監進來道:“兩位大人,有一名仙人從天而降,說是要見趙大人!那人模樣微胖,說是夏國天山派掌門!”


    趙真先是一愣,轉而麵露喜色道:“正好!讓他來見我!”


    太監下意識的將目光望向梁恩,似是征詢他的意見。


    梁恩惱怒的說道:“還愣著做什麽?速速請進來啊!趙大人的話,就是我的意思!”


    嚇得太監連連稱是,急忙撒開步子向外跑,哭喪著一張臉蛋,別提有多愁了。


    這下子馬屁拍在馬腿上,臉上火辣辣的燒,心底別提有多憋悶。


    趙真見梁恩惱怒,哈哈一笑,告誡道:“大宋江山,這副擔子,梁大人可要挑好了!”


    梁恩哭笑不得,在趙真麵前可擺不起官威,隻能點頭道:“老夫曉得輕重,既然這副擔子落下來,除非我死了,我就會扛著,絕不能留萬世罵名!”


    說完這些,梁恩從袖中拿出一道懿旨,神色有些泛紅,像是病態般,說不出的感覺。


    好像梁恩拿的不是懿旨,而是捧著一團火,明明很燙,卻不敢扔掉。


    “趙公子,新君尚未繼位,太後出了一道懿旨,待新君一登大統,到時候再加封一道聖旨!”


    這個房間,隻有趙真與梁恩兩人。


    聽到懿旨二字,趙真臉上毫無波瀾,仿佛太後下的旨意,並不是給他的。


    按道理,趙真定要起香案等物事,沐浴更衣,跪拜接旨。


    現如今,他穩坐上首,麵無表情,一動不動,大咧咧等著梁恩宣讀。


    梁恩拉開懿旨,剛要開口,望著趙真不動如山的模樣,反而不安起來。


    “王爺,還是你自己看吧!”


    他索性將懿旨塞到趙真懷裏,扭頭就走。


    他再不走,怕是心情都要被破壞。


    世俗之人,藐視皇權,可謂殺頭的大罪。


    然而這一條,對於趙真卻真的沒有用!


    趙真安坐當場,便是一種姿態!


    人間皇權,對他已無約束!


    宋國最大的規則,對於這個青年而言,已經形同虛設。


    跪拜,尊崇?


    對於他而言,已經是不可能之事。


    所以,為了不人比人,氣死人。


    梁恩很沒節操的跑了。


    再不走,他怕會覺得自己人生虛度,應當出家為僧。


    趙真愕然,啥時候自家成了王爺。


    打開懿旨,掃過一看,趙真無奈一笑。


    帝王家,沒有吃素的,慣會籠絡人心,以為恩寵,施於天下,展浩蕩之德行。


    懿旨的內容很簡單,也是最通俗的做法!


    高官厚祿,賞賜爵位!


    這是皇家常用的手法。


    趙凱去上華洲,自無可能回來。


    原本他哥哥繼承的青炎郡王的爵位,等於懸置下來。


    此番太後以千葉道禍亂朝綱,趙真誅殺有功的名義,讓其繼承青炎郡王的爵位。


    趙真捏著懿旨,在手心輕輕敲打:


    這都什麽跟什麽?


    想當年,趙凱為郡王之位,甚至投入趙烈門下。


    不管用意如何,當時可謂針鋒相對,劍拔弩張。


    一轉眼,曾經無比榮耀尊崇的郡王爵位,眨眼間就落到了他的頭上。


    等於轉來轉去,還是便宜了他趙真!


    這玩玩是他沒想到的。


    至於心情,反倒有一種釋然。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青炎王爵,差不多就這個意思了。


    趙真嘴角帶笑,正好被進來的徐雲瞧見,腆著臉道:“公子,看您喜上眉梢,是看上哪家姑娘了?老夫給您瞧瞧去?一準把這事辦妥了!”


    “幾天不見,你怎麽就跟帝都宜春院的龜公似的?大老遠的跑過來,正事辦完了?”趙真沒給徐雲好臉色,這老小子油光滿麵,眼睛發亮的模樣,他已猜到了七八分。


    被趙真說道,徐雲還是笑眯眯的,幾日不見,這位徐掌門似乎又胖了幾分。


    “公子,天山派現在上下齊心,就等著您回去主持大局呢!”徐雲恭維道:“天山派一穩,老夫擔心公子安危,一路狂趕,不想公子神威蓋世,殺了千葉道屁股尿流。”


    趙真嘿嘿一笑,道:“徐雲,少跟我拍馬屁。你這家夥,素來無利不起早!既然來了,正好有事要讓你辦!至於天山派,你是掌門人,我主持什麽大局?少說些口不對心的廢話。”


    徐雲幹笑兩聲,抱拳道:“我這條命都是公子救的,公子盡管吩咐。”


    趙真沉默了會,目光大有深意。


    徐雲來的時機不早不晚,也許是想來助他,也許是想來看看局勢如何。


    如果他身死呢?


    這家夥火燒屁股趕來,無非要一個眼見為實,落袋為安:


    好決定下一步該怎麽走。


    趙真沒有點破,有些事情藏在心中就好,沒必要說出來。


    何況,徐雲越是怕死,越容易掌控。


    隻要他趙真在,這家夥便翻不出多大的浪花。


    徐雲被瞧的發怵,趙真這才開口道:“我娘與一品門王全安等人近日返回夏國,大宋會有三千禁軍相隨。現在宋國形勢不明,需要你這樣的煉氣士鎮守其中。我才放心。”


    讓堂堂一派之主護送,卻是理所當然的模樣,趙真一點不敢馬虎。


    “此事容易,交給我便是!”徐雲暗鬆一口氣,很是爽快的答應下來:“公子盡管放心,我一定會將夏姬安全送到夏國都城!”


    趙真滿意的點頭,道:“這是天蠶披風,雖有殘缺,但是防護力驚人,權當恭祝你為一派之主!”


    徐雲小心接過,細細一看,大喜過望:“此物價值非凡,防禦力驚人,多謝公子!”


    “我今日就會離開,剩下的事情,你與梁大人商議!”趙真說完此話,徑直走向屋中正廳:“十日後,你我在夏國都城會麵!”


    徐雲這才見到正廳的位置,竟然放著一具冰棺。


    徐雲沒來由一個哆嗦,自打在帝王陵墓走了一趟,他現在看到棺材就想尿。


    雖然害怕,但是徐雲很識相的沒有開口。


    隻是覺得趙真越發看不透徹,讓他肝膽劇顫,不敢放肆,心中不由得在想,此行定要安排妥當,不能出半點紕漏。


    趙真扛著冰棺,徑直往北去了。


    他很想送娘親回夏國,但是白狐兒等不了那麽久。


    有三千禁軍,還有徐雲坐鎮,幾乎不會出問題,梁恩可不敢讓夏姬再陷險地,那樣的後果,而不是他能夠承擔的。


    徐雲很清楚,趙真要去的,定是匈國。


    隻是他萬分奇怪,趙真似乎對冰棺格外在意,生怕歪倒半分。


    “冰棺中的人,是誰呢?


    能讓他這般在意?


    奇怪,當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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