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龍劍本身負使命,鎮守在寒潭峰, 可此時察覺到了主人的呼喚, 在兩個命令相衝之下, 困龍劍在空中懸浮了一會兒。


    但它沒費太久時間,就決定前往主人身邊。


    還待在寒潭峰上的十獄劍發現了那把討厭的劍已經消失不見了。


    剛開始十獄劍還以為是困龍劍搞出來的什麽新花樣,老老實實的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直到確認了困龍劍確實消失了以後, 十獄劍也晃悠悠的飛了起來,前去尋找它的主人。


    這兩把劍一前一後的離開了寒潭峰, 去的方向卻是一致的。


    片刻功夫, 無上殺陣已經積蓄了狂風驟雨般的殺意,凝聚為各式各樣的兵器, 朝著困在陣法中間的兩個而去。


    周思危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 他挽著江容易的腰躲閃著,可是攻擊太過密集, 漸漸的已經沒有縫隙可以躲開。


    江容易瞥了一眼, “左邊。”


    周思危本能的按著江容易的指揮動作,果然躲過了一道來勢凶猛的風刃, 得到了一絲喘息。


    “我還沒想起來我的劍在哪裏。”周思危話說到一半, 突然悶哼了一聲, 右側的肩膀措不及防的被擊中,差點沒有護住懷中的人。


    江容易的手按上了周思危的肩膀,將他拉向了一邊, 一道利劍擦著身體插、進了地磚中, 砸出了一個深坑。


    兩人就這麽相互配合著避開了無數道致命的攻擊。


    “不如你召喚一下?”江容易提醒道。


    周思危不解, “怎麽召喚?”


    江容易示範道:“比如,大喊一聲劍來。”


    雖然之前江容易並沒有召喚成功。


    這聽起來有些不靠譜,周思危還是按照他說所的,隻是說話聲音沒這麽有底氣,“劍……來?”


    轟然一聲巨響。


    一把通體漆黑的劍落了下來,破開了殺陣,直直落在了麵前。


    無上殺陣似乎在畏懼著這把劍,攻勢都緩慢了下來。


    周思危看著這把劍。


    這是他的劍。


    殺陣外的江雲曦急紅了雙眼,恨不得衝上去將自己的哥哥解救出來,但被譚景方死死按住。


    “你上去能幫什麽忙?”譚景方阻止了衝動的小師妹。


    江雲曦帶著哭腔大喊:“那是我哥哥,他隻是個凡人,我怎麽能眼睜睜的看著哥哥陷入危險之中!”


    江雲曦對江容易的身份一無所知,還是印象中那個身體孱弱動不動就吐血的哥哥。


    “凡人怎麽可能會來到白玉京?”譚景方指出了不合理的地方。


    白玉京主城,懸浮在空中,裏麵生活的都是修士,凡人不可能踏足此地。


    江雲曦沒有理會,倔強的說:“那也是我哥哥。”


    “好。”譚景方歎了一口氣,“你別去,我有辦法。”


    說著,譚景方捏碎了那塊玉佩。


    損壞的玉佩化成了點點熒光,匯集在空中,形成了一個模糊的人影。


    這個虛空投影與千萬裏之外的蓬萊仙主心意相通,不僅是一個毫無意識的傀儡,他用白茫茫的眼睛望了一眼,“何事?”


    譚景方行了一個禮,“還請師尊出手破開陣法救人。”


    蓬萊仙主隻掃了一眼,就分辨出了是什麽陣法,“無上殺陣,我親身不至,破不開。”


    在譚景方想不到心中一向無所不能的師尊也說毫無辦法,呐呐道:“那該怎麽辦?”


    蓬萊仙主傳音到無上殺陣中的人,“裏應外合,才能共同擊破。”


    陷入陣法中的人聽到了外麵傳進來的聲音。


    周思危應了一句:“好。”


    兩段傳音經過陣法,聲音已有些變形,聽不出是什麽人所說。


    故而蓬萊仙主並沒有察覺到困在其中的是兩個熟人。


    周思危與江容易兩人都和蓬萊仙主有一段淵源。


    一個是上衍宗宗主,同為正道門派的掌門人,平日裏自然是見過幾麵。


    另一個則是江容易,蓬萊仙主嫉惡如仇,以前經常找他麻煩,算起來倒是比主角還要勤快,也不知道是哪裏得罪了蓬萊仙主。


    周思危走到了困龍劍前。


    困龍劍由上古神龍的靈骨所鍛造而成,核心為殘留的龍魂。


    龍族是世間最為完美的生物,與天同壽,天賦異稟,睥睨世上所有的生物。


    所以困龍劍也是時間最為完美的一件利刃。


    當周思危的手握上劍柄之時,沉寂百年之久的困龍劍重新顯現出了它的威勢,一道無形的龍威從上麵爆發出,即使是無上殺陣都困不住它。


    整個白玉京的修士都感覺到了這股龍威,心智不穩的人,幾乎都要跪俯在地瑟瑟發抖了。


    周思危正要將劍拔出,忽然又有一把劍從天而降。


    困龍劍已經是天下頂尖的劍了,可受萬劍臣服,但這把劍卻絲毫不遜色於困龍。


    “啊。”江容易從身後探出了頭,“我的劍。”


    江容易伸出了手,十獄劍便自發的到了他的手中,“它遲到了。”


    十獄委屈的嗡嗡作響,並不是它想著遲到,而是困龍劍一直阻攔著它,不讓它出來。


    “行了,別嚶嚶嚶了。” 江容易屈指彈了下劍身,轉向與周思危交談,“我們兩個合力就可破開這個破陣了。”


    無上殺陣也感覺到了危機,在短暫的退卻後,又卷土重來,打算在短時間內解決這兩個人。


    殺陣有去無回,除非抹殺目標,不然會一直運轉下去。


    從中逃脫的方法隻有一個,那就是暴力破解。


    周思危與江容易背對背而站,兩人手中各持著一把劍。


    無上殺陣積蓄了所有的力量,形成了山呼海嘯般的殺意,卷著狂風來襲。


    可以清晰的看見,無形的風暴中夾雜著凝結成實體的殺意。


    那是一柄柄的小劍,看起來晶瑩剔透小巧可愛,但隻要輕輕一碰,就會被其中摧枯拉朽的無上殺意侵蝕,輕則手臂斷裂,重則姓名難保。


    江容易看著麵前的來勢洶洶,連眼睛都未眨動一下,口中倒數,“三、二、一!”


    話音落下,殺氣襲麵。


    但想象中的慘烈場麵並沒有出現。


    兩人同時出劍了。


    十獄劍,劍意為殺戮。


    即使是無上殺陣,在它的麵前不過就是一盤可口的點心。


    江容易持劍於虛空中一劃,那奔騰似海的殺氣便化為了繞指柔,纏綿的繞在了十獄劍的劍身之上,供它吸取享用。


    另一旁的周思危雖不能將無上殺陣所產生的殺意化為己用,但他的困龍劍十分霸道,隻要出劍,無上殺陣都要乖乖讓步。


    無上殺陣破解之後,兩把劍的餘威從中泄露,懸浮在半空中的白玉京足足震動了一刻鍾的時間。


    “地震了嗎?”


    有不了解情況的修士不免奇怪,白玉京為仙人遺留下來的仙器,雖然破損了,但經曆了千年時間都沒有出現過意外。


    就在眾人猜測的時候,有一個察覺到不對勁的修士大喊:“白玉京裂開了!”


    經過他提醒,才有人發現白玉京那用整塊玉石鋪成的地麵上裂開了一道又長又深的裂痕,幾乎將白玉京分為兩半。


    “怎麽……可能……”為陣法核心的白梨薇被陣法所反噬,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無上殺陣本就是如此,不能殺敵,就隻能殺己。


    就在一瞬間,白梨薇青絲變白發,她的生命力快速得流失,原本吹彈可破的肌膚都覆蓋上了細細的紋路。


    一位嬌媚的女子化為了垂垂老矣的老婦,隻有眉眼處還能看出之前絕世無雙的美貌。


    感覺到身體變化的白梨薇瞪大了雙眼,顫抖著那雙布滿皺紋的手遞到眼前。


    她雖不在意之前的天下美人圖評選,但還是自信於自己的美貌,如今年華逝去容貌不在,心高氣傲的天女完全接受不了。


    “天女!”長老終於找到機會來到了白梨薇的身邊,他扶住了蒼老的天女。


    白梨薇嘶啞著嗓音推開了長老,舉起手臂用寬大的袖子遮擋住了自己的臉,“不!我不相信!”


    長老很想一走了之,但想到白梨薇還有一個身為天帝的父親,還是耐著性子勸道:“隻要不傷及根源,天帝自有辦法解決的。”


    白梨薇還算是幸運了,隻是流逝了一部分生命力,那些組成陣法的護京衛早就變成了飛灰。


    白梨薇聽到“天帝”二字,雙眼立刻亮了起來,“是了!讓父親幫我報仇!”


    “天女!”長老咬了咬牙,為了不讓白梨薇鬧出更大的事情來,幹脆直接將人打暈了。


    虛弱的白梨薇身體晃了晃,倒在了長老的懷裏,手臂也軟綿綿的垂下,露出了那張可怖的臉。


    那些賓客沒有同情這位天女。


    他們千裏迢迢的趕過來賀禮,結果被卷入了這樣一件事情中,沒找白玉京算賬都算是看在天帝的麵子上了。


    此時見到青春流逝的白梨薇,有幾個修士還評頭論足,口中說著天下第一美人要換人做了。


    幸好白梨薇現在昏迷聽不見,不然非得再嘔出一口血不可。


    外麵的蓬萊仙主還未來得及出手,這座耗費無數護京衛修為的無上殺陣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看來無需我出手了。”蓬萊仙主雙手背負在身後,正又要化作一枚玉佩之時,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江無妄?”蓬萊仙主不可置信,“你竟然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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