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雲王並雲王妃離京後,小花就徹底的閑了下來。


    每日除了陪陪三個孩子,幾乎就沒什麽事兒可幹了。


    開了年,兒也要開始啟蒙了。景帝設置東宮官署,立三師三少等教導太子的官員,太子太師、太子太傅、太子太保,掌以道德輔導太子,而謹護翼之。太子少師、太子少傅、太子少保,掌以太子觀三公道德之教諭焉。


    而負責太子日常輔導的詹事府卻是未設立,因太子畢竟年幼,現在也隻是啟蒙之始。


    關於太子的三師三少,景帝挑選的頗為仔細。並不是照往例選些德高望重的老大臣兼任,而是所選頗雜。德高望重的老大臣有之,實幹派大臣有之,可以看出景帝對太子啟蒙還是挺重視的。


    由此,兒就變成了一個每日需去和師傅上課的小娃娃了。


    每日都需起早,學到快午時回來,下午還得去,申時回來。沒幾日就把小花心疼的不得了,這麽小的孩子,每日功課那麽多,回來後還得練習寫字。


    倒是依依,見哥哥每日去上課寫字,羨慕的不得了,鬧著小花也要去。小花做不了主,畢竟教授太子功課的不是普通的先生,不是大儒就是大臣,讓她去找景帝。


    依依又去磨景帝,景帝倒也沒說甚,點頭準了。


    於是第二日,依依起個大早,丟下跟在她腿邊團團轉的小白,與哥哥一起去上課了。


    第一日,很新奇,依依回來後還向小花形容教功課的師傅胡子很長,說話總是摸胡子,樣子看起來怪得很。


    第二日,還能堅持。


    第三日,有點煩了。兒淡淡的嘲笑了她一句,立馬不再抱怨。


    又上了幾日,依依再也受不了了,鬧著不再去。


    小花還是一句話,當日是你父皇答應的,不去需得你父皇同意。


    依依便又去磨景帝。


    景帝很沉得住氣,就是不開口,直到依依使出抹眼淚大法,景帝才讓步,但事先申明現在可以不學,過兩年還是得學的。


    依依還小,不懂兩年是多久,在她的想法中,現在不學就是解放了,笑著點頭答應。


    晚上回來,小花笑景帝,“原本指望陛下能撐住,沒想到你也投降了。”


    景帝沒覺得對女兒退步是個什麽丟人的事兒,“咱們就這一個女兒,女孩兒不用學太多東西,就讓她快快樂樂的吧。”


    小花點點頭,也覺得是如此。


    兒是太子也就算了,依依是公主,日後必然不會少了尊榮,也不會愁嫁,學識無有不可,隻要性子好懂事即好。


    ***


    春去夏來,天漸漸的熱了起來。


    京城的夏日要比景州熱多了,在景州的時候,小花從來用不上冰,自從來京城後,去年是用了冰的,今年也少不了。


    景帝在小憩,小花卻是怎麽也睡不著。


    今日景帝從禦書房回來用午膳,居然對她講了一個故事。


    這個故事頗為複雜,大體是講一個庶女被不良的嫡母當成丫頭賣出京城的事。


    如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庶女應該是一輩子沉寂在鄉野之間。可惜這庶女有個本事的哥哥,一朝平步青雲,曆盡千辛萬苦將妹妹找到。


    彼時妹妹已經嫁人生子,嫁給了當地一個農戶,並生了兩子。哥哥無奈隻能接受出身貧寒的妹婿,又把妹妹妹婿接入京。


    當然那嫡母的下場也不會太好,因著她做的事情隨著庶女出現在京城被爆了出來,京中人人唾棄說她陰險惡毒為母不賢。


    關鍵不是這個故事有多麽的荒誕可笑,而是事主――


    兩個她都認識。


    故事中的哥哥便是當年在景王府的林指揮使,現今的定遠侯兼京衛指揮使,陛下的心腹。而那個妹妹,則是當年與她一起被牙婆賣出京,可能會被賣給泥腿子當婆娘的青婉,林青婉。


    小花並不知‘青婉’姓甚,隻知道一個名字,還是景帝說了,她才知曉。


    青婉……


    當年那個嬌弱卻充滿了韌勁兒的少女至今還記憶猶新,仍還記得那時是她情緒最為低落的時候,那個少女帶給她的震撼與希望……


    是的,一種希望,一種哪怕經曆了命運的苛待,也仍然不放棄對未來充滿美好想望的東西。


    也許兩人交談的並不多,但她卻與她學了不少東西,例如樂觀,例如灑脫,例如笑對人生……


    小花想了很多很多,景帝醒來時,她才回過神。


    景帝下午是要去禦書房辦理政務的,小花服侍他套上衣裳。景帝臨走之前,摸了摸她的發,“你成日沒什麽事,可以召她進宮陪你說說話。”


    小花點點頭,景帝的意思她明白,知道她沒什麽朋友,給她找聊伴的。


    送走景帝,小花讓宮人把二皇子抱了過來。


    瑜兒現在已經十個月大了,天氣炎熱,就穿了一身薄薄的小衣褲。小花將他放在榻上,他就自己到處爬著玩,小花一邊哄著兒子,一邊想著心事。


    景帝的提議她挺心動的,心動過後卻是有些猶豫了,倒不是其他,而是她在想自己該以什麽樣的麵孔麵對青婉?


    如若她隻是個普通的身份,自是沒什麽猶豫的,就當普通的婦人之交,來往也方便。可她是貴妃,宮裏的規矩嚴,而青婉卻連命婦都不是,進宮不易且規矩甚多。


    她是可以無所忌諱的召她進宮,可青婉會不會覺得不適呢?換著別人她自是不會如此為難,唯獨青婉不一樣,到底是哪兒不一樣,小花暫時還不是很清楚這種糾結的情緒……


    說白了,小花現在就是碰到舊交有些近鄉情怯了,尤其這個舊交對她的意義不一樣。


    想了一會兒,她召來丁蘭,讓她派人打聽打聽林家之事還有定遠侯府那邊的事情。


    像這種事一般都是交給小夏子去辦的,小夏子輕車熟路的也沒去他處,直接去求見了常順。


    常順現在是內侍監副總管太監,又負責景帝手下的情報相關的事務。見小夏子來了,又聽聞是定遠侯妹妹的消息,知道是貴妃娘娘要的,二話沒說將關於林青婉一係列消息都給了他。


    沒一會兒,小花手裏便拿到了這疊紙。


    大體的看了一下,小花心中對林青婉的近況也有了了解。


    心徐徐放下,那會兒還會擔心她嫁給農戶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如今看來她應該也是過得不錯的吧……


    定遠侯沒幾日便要成親了,作為親妹的林青婉自是沒有空閑,小花決定等過了這段時間,再召她入宮相見。


    ……


    定遠侯成親當日的場麵極其大,作為自己的心腹,景帝也是不吝賞賜的。


    陛下親自賜婚,成婚當日又大加賞賜,定遠侯在京城一時風頭無二,而定遠侯的親妹子林青婉也廣為人知。


    對於林丞相家的一個分支與定遠侯家的糾葛,京城眾人心裏頭也是有數的。可如今定遠侯如日中天,自是沒有人不給麵子的。同樣的林青婉在外交際,旁人也是給薄麵三分。


    可畢竟是夫家低賤了,大家也就是看著定遠侯的麵子,才會給林青婉幾分笑顏。可是緊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卻讓人對定遠侯那個妹子又另眼相看了幾分。


    陛下的寵妃元貴妃召定遠侯那個妹子進宮了。


    不管這是不是定遠侯求景帝給自己妹妹作臉,那個頗為孤傲的元貴妃從未召見過任何命婦,如今能召見一個民婦,這個民婦哪怕是個泥腿子,如今也能鑲上金邊。


    林青婉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問了哥哥,哥哥隻是笑,也不說話,就是讓她放心進宮去。


    哥哥是皇帝陛下的心腹,林青婉自是不用擔憂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


    更何況哥哥那笑,一看就是有貓膩。


    一路進了宮門,便有輦車來接她。到了一座極為大的宮殿,才有宮人領她進去。


    進了殿中,上首處坐了一人。


    林青婉知道這就是那召見她的貴妃,穿來大熙朝也有5、6年了,林青婉早就明白這是個皇權世界,自然沒有膝下有黃金一說。


    誰知還沒等她跪下,就有宮人將她扶起來了,並搬了一個繡墩給她坐。


    “你就是林青婉?”


    上首處傳來一個嬌柔的女聲。


    林青婉進宮之前也是被教導過一些簡單的宮廷禮儀,所以她一直未抬頭,自是沒有看到上首處的小花眼中的激動。


    “是,民婦正是林青婉。”


    “那你抬頭看看我是誰――”


    林青婉抬起頭來,端詳上首處那坐在鸞座上極為美麗的人。


    一襲桃紅色的宮裝更顯其白皙透亮的皮膚,波光瀲灩的大眼,濃密的睫毛仿若蝴蝶羽翼一般纖長而上翹,玫粉色的櫻唇,挺直的鼻梁,鑲嵌在一張哪怕在前世也會讓眾多女人驚歎的錐子臉上。


    這是林青婉來到大熙之後,所見到過的最美麗的女人。


    片刻恍惚後,林青婉訕訕道:“您是貴妃娘娘。”


    這貴妃也真是,自己是誰自己不知道嗎?


    “青婉,你真得認不出來我了嗎?”


    小花一愣,摸摸自己的臉,有點失笑。“我是小花啊……”


    看著對麵笑盈盈的臉,林青婉震驚,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你是――”


    小花點點頭,“是不是認不出了?我長大了,也長變了,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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