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的時候,小夏子送來了兩身衣裳。


    小花試了試,這次穿著倒是挺合身的,最重要的是寬鬆一些,不像以往那些衣裳那麽‘合身’。


    被繃裂的衣裳被她藏在櫃子裏,可是當時那種窘迫感卻是怎麽也抹不去,幸好景王也沒什麽其他的反應,要不然小花非尷尬死。


    這連著幾日當差,她都恨不得把腦袋紮進地縫裏。


    上輩子寤寐求之不得的東西,這輩子有些發展了,卻沒想到會鬧出這麽一個笑話來。


    簡直太丟人了!


    小花隻顧得窘迫自己的了,沒發現同屋人的神色,尤其那日她捂著胸口跑進來,可不是沒有一個人看到的。


    於是宮人房裏更加安靜了,個個眼神詭異。


    又過了兩日,小花病了。


    突然就病了,病的很嚴重,夜裏開始發熱,燒到第二日都沒有退。


    小花夜裏就被難受醒了,渾身又冷又熱,大腦昏昏沉沉,她知道自己是發熱了,撐到第二日同屋其他人起來,她微微撐起疲軟的身子開口讓她們能不能幫她給福公公帶個話,說她病了,今日當不了差。


    她這樣說也是想看看福公公能不能幫她找個大夫,畢竟一般當奴婢的,病了都是自己扛,哪個主家會給你請什麽大夫浪費銀錢。


    可她想著這裏是景王府,對待下人一向不錯,福公公也有些另眼相看她,說不定會能幫她請大夫。


    也不知道是她聲音太小還是怎的,竟然沒有一個人聽到,也沒人搭理她。大家似乎都忽視了她,仿佛一點都不奇怪她為什麽不起床去當差。


    直到屋裏人都走完,小花才無力的癱在了床上。


    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有點心冷有點心傷,但是滿心滿腹的都是控製不住的委屈。


    不明白為什麽上天總是這麽的對她,為什麽就不能對她好些,總是這麽苛刻……


    小花躺在床上燒得迷迷糊糊的,她甚至有一種感覺,就這樣死了就好了,死了以後就不會成日裏這麽難……


    等小花醒來的時候,她還是躺在自己的床上。


    她是被人叫醒的,一個陌生的臉龐出現在她眼前。


    “小花姐姐,來喝些藥。”


    說話的是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很小的樣子,梳著雙丫髻,看起來很白淨,穿著一身小宮人的衣裳。


    小花也來不及問她是誰,就被人撐了起來,藥碗湊進她的嘴邊。


    喝完了藥,滿嘴都是苦味。


    小花兩輩子加起來都是一個身體很健康人,沒想到這次居然會病的這麽厲害。渾身都疼,酸軟難當,她知道這是發熱時候的症狀。


    “你是?”


    小宮人一臉的笑,“我叫春草,是福總管安排我進來照顧你的。小花姐姐你好好睡一覺吧,睡一覺起來就能好了。”


    小花身體不舒服,精神也不好,也沒有再說話,又躺回床上,閉上眼睛。


    看來自己這次是死不了了,也不知道別人是怎麽發現她生病了的。


    她不知道的是今日她到點沒出現,福順就讓小夏子來叫她了,還以為小丫頭貪睡遲了,誰知道來了卻見小花一人孤零零躺在床上,燒得渾身發燙,屋裏一個人都沒有。


    福順對這個小宮人可是上心的很,哪能讓她就這麽燒著啊,便吩咐人去請了府裏的大夫過來給她看了。


    當然到了這個地步,他對小花此時的處境也有些心知肚明。這麽一個活生生的大活人病在了床上起不來,同屋五個人都沒發現,說出去誰信啊。


    福順這人雖然平時有點不正經,但是眼睛可不瞎,能護著當年的五皇子長這麽大,可沒有表麵上那麽簡單。不過他也沒說什麽,甚至連斥責都沒有,隻是從府裏抽了一個老實勤快的小宮人過來照看幾日。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小花這一病,就是好幾日,這幾日當然沒有去當差。


    景王這兩日回來,發現殿中少了一個人,那個總是站在角落裏不吭不哼手藝不錯的小宮人不見了。


    但他也隻是默默的想著,也沒有開口問,這不是他的秉性,隻是眼睛總是往那個小宮人每次站的位置繞。


    他想自己肯定是被鬆乏了,又想福順這麽細心體貼應該會看出他的疑問吧,可惜這次福順的細心體貼也不知道上哪兒去了。


    又忍了兩日,他才發問:“小宮人?”


    隻是簡簡單單三個字,語氣很平穩,但其中夾雜的是疑問的意思。


    福順聽到這話先是一愣,然後滿臉堆笑說道:“殿下是說小花啊,那小宮人生病了,估計差不多也快好了,我明日就讓她來當差。”


    回答他是慣常的寂靜,可是福順心裏卻是樂開了花。


    難得啊難得,難得殿下開口問個人。問個男人也沒甚稀奇,問個女人可是頭一糟。作為善解人意體貼入微的貼身太監,他肯定是會歇盡全力滿足殿下的需求的。


    這些日子他也算是看出來了,殿下對那個小宮人很是有點不同。隻是進展太慢,讓福順急得一把老汗,隻是他也不敢妄動,生怕欲速則不達。


    下午空閑的時候,福順讓小夏子過去看看那個叫小花的小宮人的狀況,如果能行的話,讓她明日就來當差。


    小花這幾日過得還算安逸,有個春草在旁邊照顧著。


    端飯端藥端水,都是春草來,人也勤快滿臉是笑,幾次弄得小花都非常不好意思。


    小花在房裏養病這幾天,同屋的幾個也不知道是心虛還是什麽很少會呆在房間裏,就算回來也都是默不作聲。


    值得一提的是,小夏子搬了一張小木板床進來放在小花的床邊,平日裏春草就睡在小花旁邊,晚上喝個水還是幹什麽的,都有人幫襯一把。


    這些讓小花有些誠惶誠恐又不知道怎麽說,她本身就是個宮人,還弄個小宮人來照顧她,如果說是景王府下人都是這麽的待遇,她是絕對不相信的。


    可是要說福公公現在對她有什麽目的她也是不相信的,剛開始還是認為福公公可能在給景王選通房丫頭,現在見景王那副忽視所有人的樣子,這個說法頗有些矛盾。


    怎麽也想不通,小花就決定不想了。


    說不定別人隻是看中她的手藝,給她些方便呢?


    這麽一想倒也說得通,於是小花暗暗下了決心,以後一定要更加努力侍候殿下。所以當福順派小夏子過來問,是否可以去當差了,小花即使還是覺得身上有些軟綿乏力,仍然點頭說可以去當差。


    當奴婢的要是連這一點都看不懂那就不用混了,別人好吃好喝的供著,有病給治,見她病的重還派個小丫頭來照顧病中的她,圖的不就是她盡心服侍,說不定是殿下不舒服了需要她鬆乏了呢?


    翌日,小花下床,在春草的幫助下穿上了衣裳。


    衣裳有點空,小花知道自己這是又瘦了,雖然病了沒幾日,但是這幾日總是吃不下東西,瘦的也快。每每想到自己的體質,她就有些無語,養胖起來難,瘦起來卻是很快,幾頓不吃就瘦下了。幸好的是那處沒有瘦,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小花姐姐,你這還沒全好,能去當差嗎?”


    春草這幾日對她是全心全意,體貼入微,也是清楚其實小花身體還是挺虛的。可是當人奴婢的,哪能等身體全好,差不多也就可以了。


    和春草相處這幾日,小花還是挺喜歡這個小宮人的,人機敏也不多話,哪怕見屋裏另外幾個人從來不過來和她說話,小花也不理會她們,她也沒有問過。


    可小花卻是知道她這一病愈,春草可能就要走了,春草心裏估計也清楚,昨晚一夜都輾轉反側。


    小花沒有問春草是從哪裏來的,因為她知道春草呆不長,索性就不去問。這樣一說,顯得有些小花薄情寡義,但這何嚐又不是保護自己的一種手段。


    “當奴婢的哪能由著性子呀,差不多就可以了。”小花捏捏春草的手,就走了出去。


    小花入了殿,景王正準備用早膳。


    景王的早膳很簡單,也就是一碗紅豆粥並幾樣麵點,還有三樣小菜。


    小花像以往那樣開始為景王侍膳,她沒有注意到的是,有一道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下。


    用完早膳後,景王就離開z泰殿了。


    小花沒什麽事做,也不想回宮人房,便去了茶水間坐著。


    坐到了中午,景王回殿用午膳,用了午膳後去了書房看書。


    今兒天氣並不好,過了中午外麵就開始下雨。冷颼颼的,風也大。


    小花想景王估計今日下午不會出去了,換著以往並沒有什麽,但小花大病初愈,身體終究還是沒完全康複,站了一會兒就感覺站不住了,腿軟的厲害。


    以往可以閑散度過的時間,今日格外難熬。可她就是個奴婢,也隻能白著臉撐著。


    福順昨兒就知道景王估計想鬆乏筋骨了,要不然也不會問那個小宮人,今日見外麵下雨,下午也沒什麽事兒,就開口說道:“殿下,要不要讓小花幫你鬆乏鬆乏?”


    景王放在手裏的書的視線,抬起來繞了一下,沒有出聲。


    又過了一會兒,他突然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福順還以為殿下是不是要去後殿小憩了,誰知道跟在後麵卻看到景王往外走去。外麵正下著雨,他隻能一邊叫小太監拿傘拿蓑衣,一邊在後麵跟了上去。


    “主子,這又沒啥公務的,下這麽大的雨,要去哪兒啊?”


    雨聲很大,景王的並沒有說話,又或是說了什麽福順並沒有聽到,他隻能撐著傘不解的在一旁亦步亦趨著。


    小花倒沒有想景王下這麽大的雨出去幹啥,她隻是鬆了一口氣。


    感覺實在堅持不下去了,她對小夏子說了一聲‘殿下如果回來就去宮人房叫我’,便回到了宮人房。


    回到房間以後,果然那張小床不見了,春草也不見了。


    小花心裏莫名的有些難受,她坐在自己的床鋪上,也沒有去看同屋的人,發呆了半響,感覺有些口渴,就拿著她櫃子上放的一個小茶壺倒了杯水喝。


    水是冷的,下人們是沒有什麽熱茶可以喝的。


    在殿裏當差還能在茶水間喝點熱水,平時想喝熱水隻能去小廚房,可是有時候哪有那麽方便,所以每個小宮人都會有這麽一個瓷壺,打了沸水放在房裏,想喝水的話就直接倒來喝。


    喝了水後,小花就躺下睡了,誰知道還不到傍晚便又發起熱來。


    景王直到天擦黑才回來,小夏子還記著小花的話,便去叫她,誰知道看到的是又燒得迷迷糊糊的小花。


    福順聽到小夏子來報那個小宮人又發熱了,燒得迷迷糊糊起不來床,心裏難免會有些煩躁。


    這個叫小花的小宮人是不是太嬌弱了啊,這才好又病了。


    可是思及殿下前兩日問了這個小宮人,福順隻得壓著煩躁叫小夏子去把府裏的大夫請來給小花看看。


    小夏子得了令剛準備走,福順就叫住了他,讓他去請良醫所的胡良醫。


    景王府的良醫所,裏麵的大夫分兩類,一類是給主子們看病的,還有一類則是給下麵宮人太監看個頭疼腦熱啥的普通大夫。


    上次小花的病就是一個專門給宮人看病的大夫看的。本來這次福順不交代的話,小夏子肯定還是去找那個大夫,福順這麽一說,還點了名,小夏子就麻溜的去請胡良醫了。


    這個胡良醫的本事可不小,以前是宮裏的太醫,後來跟著景王來到景州的。平日裏也就給幾個主子看病,還是屬於給主子看病的那類中的翹楚。


    胡良醫被小夏子請來z泰殿,本以為是殿下哪兒不舒服了,誰知道卻被領來了宮人房。不過能在太醫院混幾十年還不死的,個個都是人精,也沒說啥,就開始把脈。


    小花此時燒的昏昏欲睡,當然不知道又有人來給她診治了。


    胡良醫這脈一把,沉吟片刻,開口道:“這個小宮人不是風寒發熱,而是中毒了。”


    聽到這話,小夏子差點沒驚得腳底發軟,匆匆丟下一句去找福總管人就跑了。


    小夏子找到福順湊在他耳邊說了幾句,福順便急匆匆跟了過來。


    這中毒的事情可不是小事兒。


    z泰殿曆來守衛森嚴,別看平日裏表麵上沒啥人,其實沒經過幾個大頭的允許,連個蒼蠅都飛不進來。平日裏就算景王妃有個什麽事要稟報,還要通過門口小太監通報,經過了允許才能入內,吃食什麽的更是關卡重重。


    這中毒不外乎就是吃食,小花是在小廚房裏用膳的,小廚房可是管著景王的飲食。這一中毒可不是出了大事,也難怪小夏子和福順會如此慎重了。


    小夏子領著一個大夫摸樣的人進來時,在庭院裏灑掃的秀雲就看見了。


    她心裏嘭嘭嘭直跳,又忿恨感歎小花確實與旁人不同。


    其他宮人沒有啥臉麵的,不是病的快死了,是沒人給你請大夫醫治的。而且在主子跟前害了病的宮人,通常都會被挪出去。


    可沒想到是,這小花沒被挪出去不說,還接二連三有人來給醫治。秀雲心裏慌的厲害,可是思及她姐姐說的話,又放下心來。


    沒事的,姐姐說了,一般給宮人看診的大夫根本看不出來是什麽,隻會以為是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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