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雲大哥和邵銘, 就要說到雲家在雲二哥結婚前夕收到的他們倆寫來的信。他們兩個人雖然在信裏各自寫了些內容, 但是有兩件事兒的說明是相同的:一是表達了不能參加雲二哥婚禮的遺憾,並各自寄來了禮物;二是告訴了家裏今年無法回家過年的消息。


    雲媽家裏又缺了一個人, 心裏很是難受,“去年咱們家好不容易過了個團圓年,今年是沒希望嘍。”


    雲爸也不好受, 但還是說道,“這都是為了保衛國家, 咱們要以他們為榮。”


    這話剛說完, 他就被雲媽紅著眼眶瞪了一眼。


    雲爸這會兒也不國家了, 他怕自己的小家要先出問題了,立馬拉著雲媽的手勸道,“蓮啊, 你別這樣,這不是孩子們喜歡嗎?老大去年剛回來過一趟, 就他那地方, 不可能年年回來。隻要兩年能回來一次就不錯了, 咱還是別想太多了。阿銘這才剛剛走了四個多月,老大第一次回家的時候,可是在外麵呆了將近3年。隻要孩子們在外麵平平安安、吃飽穿暖的,咱們就應該滿足了。”


    滿屋子的小輩都支楞著耳朵聽著雲爸雲媽的談話, 眼睛卻不自覺地溜到兩個人交握的手上。沒想到啊, 雲爸雲媽都是快要當爺爺奶奶的人了, 還這麽恩愛!


    雲媽被雲爸勸的情緒緩和了很多, 剛要說點兒啥,就順著孩子們的眼神看見了雲爸的手正蓋在自己的手上,她瞬間反應了過來,馬上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心裏暗罵道:這個混蛋,也不看看場合,當著小輩的麵就耍流氓。哎呀,丟死個人了!


    感覺到自己的手被甩開了,雲爸並沒當回事兒,他的臉皮可是比雲媽厚多了,一點兒沒覺得不好意思,反而給了雲家哥哥們一個十分嘚瑟的眼神。


    雲家哥哥們對此視而不見,這樣的眼神他們看過太多次了,已經免疫了。從小到大,雲爸隻要成功從他們身邊搶走了雲媽,就會留給他們一個這樣的眼神,他們早就習慣了。


    不過,雲媽可不會當作沒看見女兒和兒媳婦聳動的雙肩,她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踢了雲爸的腿一下,然後輕咳了兩聲,“一會兒我收拾一些年貨,明天就給小陽和阿銘寄過去,也讓他們過個好年。”


    對於這件事兒,全家人都很讚同,雲初更是建議道,“我看還是多寄一些辣椒醬,裏麵放上肉丁、蘑菇丁啥的,實惠還不顯眼。”如果郵寄了大塊的臘肉,肯定會被他們拿去給戰友們加餐,自己倒是吃不上多少。


    “其它的東西還是要寄的,可以讓大哥和阿銘分給戰友們,打好關係嘛。”


    說起來,雲二哥並不擔心雲大哥和戰友的交情,他們研究所全憑實力說話。倒是邵銘,他實力他過強勁,不知道會不會被別人嫉妒?接著他轉念一想,軍隊本來就是尊敬強者的地方,相比如今的大環境要單純很多,邵銘的實力或許已經在裏麵混得如魚得水了。


    雲三哥放下了手裏的空碗,提醒道,“這回無論是寄東西,還是寫信,一定要特別注意。現在的局勢差不多要一天三變,等到年後知識青年下了鄉,還不到亂成啥樣呢。咱們家一定要謹言慎行,避免被卷進這個大漩渦裏去。”


    “三哥說的對,大哥上封信就隱晦的說過,以前他們那兒知道我是個小孩子,每次我寄給他的東西檢查的並不是特別嚴,如今就不行了,他們那兒所有的東西,隻要進出,都會被檢查好幾遍。還在隻要咱們家不自己找事兒,大哥那裏就會很安全,畢竟他是國家的稀缺型軍工。”


    雲初對雲大哥很是看好,無論哪個時代、哪個地方,技術性人總是受歡迎的。


    看著坐在旁邊一邊吃飯,一邊說著悄悄話的雲二哥小兩口,雲爸不放心的囑咐道,“老二、老二家的,你們倆在醫院一定要多做少說,啥都別參與。湊空咱們全家人都把紅寶書背熟了,說話的時候就往那上麵套。記住一條鐵律:黨和國家永遠是對的。”


    大家想了想如今的時局,都慎重的點了點頭。


    二十五,凍豆腐。雲家還沒來得及凍豆腐,吃過早飯,就先送走了雲二哥小兩口。


    豆腐在過年期間可是緊俏的東西,買豆腐倒是不用票證,可是要自備黃豆,還有收手工費2分錢。在豆腐作坊裏幹活兒可是很受大家歡迎的,雲溝村的豆五就有這麽一份工作,雲家的豆腐就是通過他買到的。


    雲媽先是把買來的整整半版的豆腐切成大小均勻的小塊,又在上麵澆了一遍開水,然後拿出去放到屋簷下麵。豆腐不一會兒就上凍了,越凍越結實。


    等到燉菜的時候拿一些放進去,豆腐上像馬蜂窩一樣的孔洞,就會像海綿一樣吸收菜裏的各種滋味。輕輕咬上一口,嗯,筋道、味濃,很有層次感。


    到了臘月二十九,年關越來越近了。


    按照風俗,雲家今天要蒸饅頭、過油。蒸饅頭還好,沒啥習俗,炸丸子就不行了,十裏八村的都有過油不能亂說話、第一碗祭鬼神的習俗。


    雲媽看著來廚房裏幫忙的雲初和雲四哥,不是很放心的交代道,“一會兒我先炸丸子,到時候你們倆都不能開口說話。炸完第一鍋,雲初就幫忙先盛出來一碗,放在咱們家堂屋裏的條幾上。放好之後,你們才能吃。”


    雲初不是很在意的點了點頭,雲媽年年都是這樣交代的,她都能背下來了。


    另一個幫忙燒鍋的雲四哥可沒這麽聽話,他等的太心急了,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吸了吸口水,他十分利索的回答道,“嗯,知道了,不說話,不先偷吃。你每年都說,我都記著呢。”


    狠狠地瞪了雲四哥一眼,雲媽開始揭他的老底,“你隻記著吃了吧。去年還沒祭鬼神呢,你就先偷吃了一個;前年你等的不耐煩了,一個勁兒的問我啥時候好;大前年……”


    雲四哥越聽越臊得慌,趕緊打斷了雲媽接下來的話,“今年我保證聽話!”他怕再讓雲媽說下去,他這十幾年來幹的糗事都會曝光了。


    “你年年都是這樣保證的……”看著鍋裏的油要滾開了,雲媽馬上閉上了嘴。


    其實,也無怪乎雲四哥這麽心急著吃丸子,平日裏大家都舍不得用油,也隻有過年的時候才會奢侈的用這麽多油來炸東西,這還是在雲家不缺油的基礎上。對於雲四哥來說,過年的所有盼頭都瞄準在了“吃”上麵,過油的吃食更是很重要的一項。


    雲媽今天和前幾年過年時一樣,首先開始炸蘿卜丸子、紅薯丸子,然後炸甜、鹹兩種口味的麻葉,最後是炸酥肉、酥雞。


    饞嘴又心急的雲四哥本來想趁著雲媽不注意,偷吃來著,結果被雲初給逮個正著,他嘿嘿傻笑著沒敢再伸手。直到雲初擺好碗回來,他才洗過手抓著炸丸子吃了起來。


    雲媽看見這一幕嘴上雖然沒說啥,臉上卻是一直掛著笑容,心裏更是想到:初寶兒就是老四的克星,活該!


    一上午的時間,雲媽不僅把油過好了,而且還和雲初一起把饅頭、肉包、菜角子都包出來了,就等著上鍋蒸了。


    雲媽把中午飯做好之後,就讓雲四哥去村裏喊雲爸回家吃飯了。


    飯桌上,雲爸歎了口氣,“每年這時候寫對聯,寫得我都心灰意冷的。咱們華夏上下五千年,有多少好對聯都埋沒了。”


    雲媽很是緊張的說道,“你沒寫啥出格的吧?咱們寧願不寫,也不能冒頭呀。”


    “我倒是不想寫,可是村裏就我一手毛筆字寫得最好,還是個老師,咋都不可能不出力。我看啊,以後還得寫不少年。你們別擔心,我都是寫得‘貴有恒,何必三更起五更睡; 最無益,隻怕一日曝七日寒’‘一年好景隨春到,三億蒼生盼日升’啥的,絕對的根正苗紅,都是咱們首長寫過的對聯。”


    雲爸可不是哪種為了理想不吃飯的人,他也隻是跟家人們說說罷了,在外麵可是一點兒情緒都沒露過。就是寫春聯的時候,他都表現的很是嚴肅。


    雲媽拍了拍胸口,鬆了一口氣,“前幾天我跟凜大嫂聊天的時候,聽說了縣裏有個人因為寫了不合時宜的春聯被關了起來。今天聽你這麽一說,才想起來忘了提醒你了,真是虛驚一場。”


    搖了搖頭,雲爸惋惜的說道,“我比你知道的更多一些,那是縣一中的一個語文老師。他寫得那副對聯並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那些往他身上潑髒水的人。他們扭曲了對聯的意思,就是不知道這個老師得罪了哪路小人。”


    “別管咋說,你這幾天寫對聯的時候,就要注意一些。”雲媽可不想雲爸步上這樣的後塵。


    “我知道了。你下午除了蒸饅頭,還有啥事兒嗎?”


    雲爸自己走不開,他想讓雲媽替他去鎮上辦件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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