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滿公司正式開始運行的那一天, 紀燃送了一幅畫去,秦滿讓人把他辦公室牆上的畫拿下,掛上了這幅。


    半月後,紀燃才第一次踏進秦滿的公司。


    紀燃坐在沙發上, 皺眉道:“……我就隨便買買的, 沒你原先那幅畫貴。”


    “我就想掛你送的。”秦滿一笑。


    幾個員工進來,劉辰先是跟紀燃打了個招呼, 其他員工立刻跟著道:“紀先生。”


    紀燃很少聽到這種稱呼, 有些別扭,嗯了聲。


    秦滿穿著白襯,跟以前穿校服一樣, 紐扣係到了最頂,頭也沒抬地聽著員工匯報,時不時嗯一聲, 表示自己聽見了。


    紀燃撐下巴看著, 恍惚像是回到初中那會。秦滿是學生會的,其他學生跟他上報違規記錄, 他也是一言不發,偶爾點點頭。


    每周,他都能在學校批評字報上, 看到秦滿一筆一劃寫下他的名字。


    後來高中, 可能因為課業繁忙,秦滿就不參與學生會了。紀燃覺得沒意思,自那以後, 也沒再故意找違規犯。


    紀燃正有一搭沒一搭想著,就見原本滿臉冷漠的男人突然抬起頭,準確捕捉到他的視線,緊繃的表情略微鬆散,露了個短暫的笑。


    員工們出去後,秦滿放下筆:“小學弟,過來。”


    “不去。”


    “來,給你看個東西。”


    紀燃皺眉,一臉狐疑地走過去。


    秦滿握住他的手腕,把他往自己身邊拽了拽,然後拉開某個抽屜。


    裏麵是一個相框,裏頭放著紀燃的照片。


    不知道是不是習慣了,紀燃十分平靜:“這張也太醜了。”


    秦滿失笑:“不是讓你看這……”


    他拿出相框,露出下方的深棕色文件袋。


    紀燃:“是什麽?”


    “關於你母親的。”秦滿抬眼,“想看嗎?”


    紀燃一頓,目光緊緊盯在文件袋上,半晌才問:“……什麽方麵的?”


    “往事,比你知道的更具體一些。”秦滿手往下,跟他十指緊扣,“紀國正花了大工夫藏著,我費了些時間才找到人。”


    紀燃知道這事難查。


    他找了多方渠道,花了不少錢,幾年了都沒查出什麽實質消息。這消息來得猝不及防,紀燃滾了滾喉嚨,擠出一句:“找到誰了?”


    “阿姨的經紀人。”


    紀燃拿著文件回到沙發上,捏著那根白線猶豫了幾秒,旋轉著拆開。


    裏麵的東西,齊全到令人驚訝。


    十多年前的轉賬記錄,打印出來的短信內容,還有一個u盤。


    看出他的疑惑,秦滿道:“裏麵是她和你母親的通話內容。”


    紀燃捏著那黑得發亮的小物件:“……通話內容?”


    “錄音。”秦滿說,“當時她為了安撫你母親,說要幫她報警,裏麵有阿姨的闡述內容……還有經紀人和紀國正事後的通話,她為了確保自己無虞,也為了找紀國正拿錢,才錄下來的。”


    紀燃緊緊捏著這個u盤,指頭都泛了白。


    半分鍾後,他做了個深呼吸:“我回去了。”


    “我陪你。”秦滿立刻道。


    “不用。”紀燃咬牙,“……我想自己聽。”


    秦滿皺眉,仍牽著他不放。


    “我沒事,我自己聽。”紀燃堅持。


    秦滿猶豫片刻,還是退了一步:“那你要答應我,聽完後……不論你做什麽決定,都要告訴我,好嗎。”


    “……好。”


    秦滿果斷點頭:“我讓人送你回去,你現在不適合開車。”


    紀燃回到家,把u盤插到電腦裏,戴上耳機。


    握著鼠標的手停滯十多秒,才慢吞吞挪到名為“z敘述內容”的音頻文件上。


    點開,是經紀人的聲音:“等一下,我調製一下設備,馬上。”


    茲拉幾聲,紀燃聽見耳機裏安靜了幾秒,然後傳來一句細細的女聲:“……好了嗎?”


    這聲音,他十多年沒聽到過了。


    趙清彤是南方女子,說話的口音極其溫軟,以往紀燃聽她講睡前故事,總是能在五分鍾內迅速入睡。


    而在這個音頻的錄製時間裏,她剛經曆了一場劫難,聲音脆弱又無助,還隱隱帶著鼻音。


    紀燃平靜地聽完這五分鍾的音頻。


    因為恐懼,趙清彤敘述的內容有些混亂,但大致能聽得懂,和他所想的相差無幾。


    他視線一轉,目光挪到名為“j通話”的音頻上。


    “j通話”的音頻有兩個,紀燃原以為是一份錄音拆成了兩個文件,沒想到第二個音頻文件一點開,一個略微耳熟的沙啞男聲傳出來。


    這聲音不屬於紀國正。


    紀燃知道,這是誰的聲音。


    ……


    下午,在紀燃第七次打開這些音頻時,電話響了。


    “紀燃,是我。”紀惟語氣嚴肅,“你現在在哪?”


    “什麽事。”


    “爸要見你。”紀惟道,“他說,你要不來,遺囑上就沒你的名字了。”


    “遺囑?”紀燃輕笑一聲。


    “嗯,律師下午過來。”紀惟默一會兒,又說,“我知道我媽找過你,你別聽她的,是你的,我不會跟你搶。”


    紀燃低頭,把目光抽離電腦屏幕:“幾點?”


    “兩點。”


    “我那位好奶奶在不在?”紀燃拿起桌上的筆,在指尖上轉了幾圈。


    “奶奶當然在……”紀惟察覺出他的語氣不對,“紀燃,你想幹什麽?”


    “我會去。”紀燃起身走到衣櫃,打開,“讓他們等著。”


    ——


    幾個月前還風風光光的紀宅,今日氣氛格外的沉重,就連傭人們都死氣沉沉的。


    紀國正坐在書桌前,早沒了以往的意氣風發。他臉色蒼白,眼窩微陷,耐心早已隨著時間消失殆盡。


    他砰地一聲,拍向桌子:“他到底來不來?!”


    紀惟拿出手機:“我再問問。”


    “你真的通知他了?”紀老夫人皺眉,“你確切跟他說,今天立遺囑的事了?”


    紀惟無奈:“奶奶,這些事我還不至於騙你。”


    紀國正麵無表情坐著。


    這段時間,他的人生像是被點上了加速鍵,一切發生得突然又迅速,打得他措手不及。


    查出重病,家庭內鬥,公司動蕩。


    一樁樁一件件,根本處理不過來。光是腦子裏那塊東西,就讓他精疲力盡,卻還要強撐起精神,收拾其他爛攤子。


    陳千瓊坐在沙發上,兩腿並攏,稍稍傾斜了一些角度,坐姿極其優雅,身側還坐著她帶來的律師。


    “他可能並不打算要你的遺產。”她淡淡道,“不然我們直接開始吧,別浪費彼此的時間。”


    “這是我們家的事。”紀老夫人目光鋒利,跟刀似的刮她。


    “老夫人,從法律上講,我現在還是您的兒媳婦。”陳千瓊笑道,“自家的事,我當然有說話的權利。”


    老夫人胸口一堵,懶得再跟她說話。


    是她失算了。


    當初會看上陳千瓊,是因為對方家境上乘,對他們有所助益,又及不上紀家,這樣的聯姻對象正正好,也是她極力撮合她和自己兒子的理由。


    她雖聽說過陳千瓊的脾性,但對方怎麽說也就是個女人,再厲害應該也翻不起什麽大浪來。


    現在看來,是她大錯特錯。


    陳千瓊卻不願意放過她:“老夫人,聽說這幾年裏,您老沒少把黑鍋往我身上扣?”


    紀老夫人背脊一僵,腦子轉得飛快,皺眉看她:“你找過紀燃了?你跟他說什麽了?”


    “您覺得呢,我不是喜歡背鍋的人。當初是誰威脅趙清彤墮胎,還找媒體給她施加壓力的,這事兒現在就該誰背起來。”陳千瓊道。


    “我那是迫不得已!”紀老夫人一拍椅子,“要不是她來勾引國正……你自己又有多高尚?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當初把他留下是為了什麽!”


    “別吵了!”紀國正煩不勝煩,“再吵就通通給我出去!”


    陳千瓊卻不怕他,冷笑一聲,把矛頭指向紀國正:“要不是你管不住自己,能有現在這麽多事?”


    紀惟站在牆邊,拳頭緊緊擰著,要努力堅持,才能克製自己的背脊不抵到牆上。


    他從沒想過有一日,平時這些在他麵前端莊優雅的長輩,會湊作一團,爭吵到臉紅。


    再過一會,恐怕他也要加入這場鬧劇當中。


    他不得不爭,他不能對不起母親。


    太不堪了。


    許麟在他旁邊,趁周圍人不注意,伸手到他的後背,輕輕順了順,低低道:“……沒關係。”


    紀惟側目,剛想說自己沒事,餘光卻瞥到了門外站著的人。


    此時,紀燃也聽夠了。


    他隻跟紀惟對視了一瞬,就抬手推開了木門,裏麵的爭吵立刻停了下來。


    “有點事,來晚了。”


    平時大家在家宴上都想不起來的人,今天卻存在感十足。他的頭發染回了黑色,穿著隨意,一眼望去,是這間房子裏最純粹幹淨的存在。


    見這段爭吵總算平息,紀國正心稍稍放下:“你怎麽來這麽晚?!這麽大個人了,連守時都做不到嗎?”


    “沒事。”紀燃笑,“隻要您還沒斷氣,我來得就不算晚。”


    這話一出,書房裏安靜了一瞬。


    紀老夫人閉眼,心道完了。


    這個人已經完全脫離她的控製了。


    紀國正氣到臉蛋漲紅:“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紀燃拉過一張木凳子,坐下道:“關心你啊,這不怕你死了嗎?不是說要發遺囑?我來了,念吧。”


    紀老夫人冷靜下來,給自己兒子遞了個眼神。


    其中一部分,必須要給到紀燃,不然就陳千瓊的本事,她和紀國正的婚姻還處於合法階段,上起訴來恐怕能把他們掏空。


    紀燃至少比她要好對付一些。


    紀國正鐵青著臉,示意律師開始念。


    律師拿起合同,道:“受紀國正先生委托,我……”


    話還沒說完,門被輕敲兩聲。


    還有誰?


    房內眾人心思各異,互相警惕地看了一眼對方。隻有紀燃還低著頭在玩俄羅斯方塊。


    助理打開門,隻見門外站著一個西裝革履,戴著金邊眼鏡的男人,他手裏拿著一個黑色的文件袋,看上去精明又能幹。


    “打擾,我是紀先生的律師。”


    紀燃疑惑地抬頭。


    律師左右掃了一眼,找到自己要服務的對象,快步上前,頷首道,“紀先生,抱歉,因為秦總通知得太臨時,所以來晚了,希望我沒有遲到。”


    原先這整個屋子裏,隻有紀燃身後沒有律師。所以就算紀燃來時表現得再猖狂,大家也知道他不過是流程中必要的一項,沒有其他任何威脅力。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律師從文件袋拿出一份筆記,壓低音量:“紀先生,可能這個問題有些臨時……但我必須要問清楚,在這份遺囑中,您的訴求是?”


    紀燃回神,忍不住低頭一笑。


    今天不是秦老狗了。


    是多啦a滿。


    他道:“不是我的,不爭取。”


    陳千瓊眉頭稍緩。


    隻要紀燃不摻和,那待她一上訴,紀國正要乖乖給她一半財產,她有這個把握。


    紀惟卻閉上了眼。


    他知道的,他太清楚了,就紀燃的性子,不可能順著別人的要求來辦事。


    他並不覺得,他母親那番話能說動紀燃。


    果然,在紀老夫人發作之前,紀燃嗤笑了聲,把話說完。


    “……但該是我的,一分都不能少。”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家的營養液和雷。


    推薦基友的校園abo沙雕狗血甜文,對abo感興趣的闊以去看看。


    《穿成omega後發現自己懷孕了》by非期而然


    一覺醒來,季嶼發現自己穿越了。


    他不僅換了個身體,還有了個崽。


    既來之則安之,他決定好好學習,努力養崽。


    但是……


    為什麽那個叫賀宙的人看自己的目光那麽奇怪?


    為什麽自己對他也莫名的關注?甚至跟他對視一下就忍不住得臉紅心跳,腿軟得快要跪下?自己難道是個gay?


    更震驚的還在後頭——


    崽養著養著忽然變身成了小珍獸,嗷嗷地喊他媽媽。


    他的肚子也很不對勁,一天天地鼓了起來。


    醫生:你懷孕了。


    季嶼:……誰的?


    賀宙擰滅煙頭,推門而入: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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