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燃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很有定力的人。


    還記得他剛出現在夜場那會, 不論多少男男女女貼到他身上來,說話再露骨,穿得再暴露,他都能氣定心閑地讓對方滾遠點。


    而現在, 秦滿隻是當著他的麵開了個套子, 低低說了句話。


    他全身的血液就像是被喚醒了,渾身燥熱, 身體也特別誠實的……給予對方回應。


    夜晚, 外麵下了場大雨,房間裏空調涼氣陣陣,紀燃躺在被窩裏, 兩人交疊,在上麵還有一層被褥,等一輪歡愉結束, 他背上都染了層薄汗。


    餘味過去, 紀燃起身想點支煙,才撐起身子, 就又被一隻結實的手臂勾著脖頸帶了回去。


    次日,紀燃的表情不太友好。


    爽是爽的,但後遺症也不小, 他腰到現在還有些隱隱發酸, 脖子上的紅印也異常明顯。


    “喂。”他對著浴室裏的鏡子看了良久,終於忍不住粗聲道,“你他媽也太縱欲了吧, 就不怕腎虛啊?!”


    秦滿靠在浴室門沿,係著領帶應他:“我腎很好。”


    “遲早精盡人亡。”紀燃擠著牙膏,罵。


    秦滿:“沒事,你就是想榨幹我都行。”


    牙膏從裏頭飛出來,十分不客氣地打在他西裝上,留下一道不明顯的水痕。


    紀燃在路上睡了一覺,到公司時就更困了,從停車位走到電梯口這一小段路就打了四五回哈欠。


    因為紀燃起晚了,兩人早餐是在小區外麵的店鋪買來的,還沒來得及吃。秦滿拎著兩份豆漿油條,按亮了電梯的按鈕。


    一分鍾後,電梯門打開。


    “唉,都是我臨時要趕飛機,害得你這麽早就來公司跟我簽合同。辛苦了,孩子。”


    “您說的這是哪裏話,隻要能和您簽約,我就是半夜過來都沒關係。”紀惟的聲音禮貌又恭敬。


    電梯裏站著四個男人,其中兩位是助理,紀惟旁邊則是一位上了年紀的大叔,兩鬢已經有些雪白,不過看上去倒是精神十足。


    電梯內外的人對上目光,皆是一怔。


    紀惟一眼就看到紀燃脖頸上的草莓,這也難怪,紀燃皮膚白,今天又穿的是黑色西裝,脖子上的東西就連瞎子都看得見。


    竟然遮也不遮,就這麽肆無忌憚的帶到工作場合來!好歹也打點粉底吧?!


    紀燃腹部一陣空虛,隻想趕緊上樓吃早餐。他抬步就打算上電梯,卻見旁邊的人站在原地未動。


    “小滿?你怎麽會在這?”電梯裏的大叔一臉驚訝,眼底是掩不住的欣賞,“我們好久沒見了,你最近過得怎麽樣?說起來,我之前在美國時跟你爸見了一麵,他讓我幫襯幫襯你,說你打算……”


    “叔叔,我目前在這上班。”秦滿笑著打斷他。


    大叔愣了愣,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他心底最看好的小輩,居然在給別人打工?


    電梯門長久沒合上,響起一道警報聲。


    秦滿:“就是這樣,這事我爸也知道,他應該是還沒來得及跟您說。您最近身體還好嗎?”


    “……挺好的。”大叔問,“你在這裏擔任什麽職位?總經理,副總?你怎麽不來找叔叔呢,大學畢業那會我就讓你來我公司實習,你就是不聽。”


    紀燃聽出了點挖牆腳的味道來,不耐道:“他是我的助理。”


    大叔:“……”


    “大叔,你們到底出不出電梯。”紀燃道,“我們還趕著上班,遲到被扣全勤,您賠給我們嗎?”


    紀惟:“紀燃!不準這麽對雲總說話!”


    大叔看向秦滿,收到對方一個細微的表情暗示後,隻覺得有意思。


    他點頭,失笑道:“叔叔這就出來。小惟,如果他們兩今兒遲到了,你看在叔叔的麵子上,可千萬別扣他們全勤。”


    紀惟皮笑肉不笑:“沒問題。”


    幾人離開,待電梯裏隻剩下他和秦滿,紀燃才問:“那是誰啊。”


    “我爸的老朋友。”秦滿道。


    “他剛剛那是什麽表情?當我助理很委屈你嗎?”紀燃抱腰問。


    “他沒有這麽想。”秦滿頓了頓,“隻是……”


    “隻是什麽?”


    秦滿的故事張口就來:“以前我跟他說過,長大後要開一家自己的公司。現在卻看到我在朝九晚五的上班,有些意外吧。”


    紀燃:“……開公司?”


    “嗯。”見他擰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麽,秦滿莞爾,“不過現在也沒那麽想了。”


    紀燃沉默半晌,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半天才淡淡地“哦”了一聲。


    過了幾天,嶽文文把酒店的信息發來了。


    酒店的位置很偏,開車得開三四個小時,也就嶽文文能折騰,願意為了那純天然溫泉跑這麽遠。


    但是應都應了,紀燃也沒辦法反悔。他們把項目解決完,周五提前下了班,三兩下收拾出行李。


    程鵬直接開了輛房車來,車門打開的那一刻,紀燃難得從秦滿眼底看到了一絲震驚和疑惑。


    隻見嶽文文頂著一頭黑長直,慢悠悠地從車上走下來。他化了精致的妝,穿著一件蕾絲袖的白色長裙,仙氣翩翩,舉止優雅。


    嶽文文身材本身就比普通男生要嬌小得多,身形纖細,身上沒有一塊肌肉或贅肉,一眼看過去根本找不出破綻,就連臉上的妝容都完美無缺,隻要他不開口,難辨雌雄。


    秦滿原以為那晚是自己沒留心,才會沒認出嶽文文,現在看來倒跟他沒關係,嶽文文這換裝完成度,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小燃燃!”嶽文文衝上來就抱住紀燃,連聲音都刻意壓細了不少,“人家想死你了~”


    紀燃早已經習以為常,嶽文文女裝的時候特喜歡拽他演戲,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染上的惡趣味。


    嶽文文還想說什麽,搭在紀燃肩上的手臂就被人拎了起來。


    秦滿把他的手挪開,笑道:“好久不見。”


    嶽文文明白過來,立刻收斂:“好久不見,你們行李放後麵去,我們出發吧?過去還要好一段時間呢。”


    紀燃上了車,這才看到陳安安安靜靜地坐在副駕駛上,抿唇不知道在想什麽。


    聽見動靜,陳安回過頭來:“紀紀紀……”


    嶽文文:“你罵誰呢?!”


    “……紀燃。”陳安說完,又反應過來,瘋狂擺手,“不不不是,我,我不是在罵,罵你的意思。”


    紀燃這人沒耐心,跟陳安聊一會天,能短命兩年。他放棄溝通,打了個招呼後就徑直走到了最末的位置。


    秦滿跟著坐在他身邊。


    直到程鵬坐到駕駛座上,紀燃才問:“怎麽沒請個司機?你工作一整天,能開嗎?”


    “沒那麽嬌貴。”程鵬道,“幾個小時而已,很快就到了。”


    嶽文文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中間,捧著鏡子在看自己的妝有沒有化。


    “我好可憐一男的,夾在兩對情侶中間……”


    “不,不是情侶。”


    一道囁喏的聲音從前麵傳來。


    是陳安。


    車裏安靜了幾秒,程鵬自顧自開著車,一言不發,他周邊的氣壓在不斷降低。


    紀燃疑惑地看了嶽文文一眼,對方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知情。


    這是程鵬的私事,紀燃也沒打算管。他翹起二郎腿,手機搭在大腿上,打開了遊戲直播。


    正看得過癮,就覺得右耳一空。


    秦滿摘了他的耳機,戴到了自己耳朵上。


    沒幾秒,他表情微變:“女主播?”


    紀燃頭也沒抬:“是啊。”


    秦滿聽見耳機裏,女生的聲音特別可愛:“紀爸爸好久沒來了,是我變菜了?還是我不夠騷了?”


    話裏雖然挑逗意味十足,但對方的腔調太過於隨意,能聽出來隻是想逗個趣。


    秦滿看了眼屏幕,紀燃的id正是“紀爸爸”,還是這個房間的守護星。怪不得女主播會特地跟他打招呼。


    秦滿不悅地挑了挑眉。


    紀燃坐得穩當,沒打算回應女主播。


    他是這個直播間的老客戶了,他會選擇這個主播,跟對方性別和長相沒絲毫幹係,就僅僅是因為她技術好,打法比很多男主播還要剛,看得爽,所以才愛看。


    看爽了,他打賞起來也毫不吝嗇。


    他看得認真,絲毫沒注意到身邊人的表情。


    坐了三個多小時的車,終於到達酒店。


    紀燃領了房卡進門,目光觸及到浴室的裝潢,登時瞠目結舌。


    房間很大,外麵是泳池和一個小小的溫泉池,溫泉池旁邊便是浴室。


    浴室裏頭倒與其他酒店無異,關鍵就在……這個浴室沒有窗簾之類的遮擋物。


    浴室周圍的玻璃用的是特殊材質,稍微能模糊一些裏麵的場景,但半遮不遮的,反而更曖昧。


    “你他媽訂的情/趣酒店?!”紀燃給嶽文文打了通電話。


    “哪有這麽貴的情/趣酒店。”嶽文文笑得特別歡,“你們收拾好了嗎?我們去遊個泳,順便再泡泡溫泉?這裏可有好幾十個溫泉池呢,據說功效都不一樣。”


    他們身上沒什麽地方是對方沒看過的,但這個浴室仍讓紀燃覺得別扭。


    他罵了兩句,才道:“……知道了,換了衣服就來。”


    紀燃換上泳褲,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跡,氣得想把外麵那個正在打電話的男人丟到垃圾桶裏。


    身上的紅紅點點是前天留下的了,隻是到現在還沒消。


    紀燃用酒店的浴袍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見秦滿掛了電話回來,沒好氣道:“快點換衣服,我要去公共泳池。”


    房間裏的泳池太小,根本不夠他遊的。


    秦滿提醒他:“外麵32度,你確定要這麽走過去?”


    紀燃怒道:“你還好意思說!我身上全是你弄出來的東西……你是狗嗎?!”


    這句話讓秦滿不自覺地想歪。


    他乖乖地沒反駁,把泳褲換上,再隨便套了條短袖外套,兩人一塊去了公共泳池。


    嶽文文早就等著了,他還是那條長裙,此刻正躺在沙灘椅上賣弄風騷,一雙長腿又直又白,還真哄騙了在場不少人。


    “小燃燃,你來了……你怎麽穿得這麽厚?”


    “我冷。”紀燃拉緊浴袍,躺到他旁邊的椅子上。


    秦滿問:“你不遊嗎?”


    紀燃:“……你遊你的,別管我。”


    就嶽文文這張嘴,看到那些痕跡後指不定要拿來當話題念叨多久。


    他還是等到天黑後再脫浴袍,那樣應該就看不見了。


    秦滿頷首,然後把身上的外套脫了。


    男人結實的後背清清楚楚展現在兩人麵前。


    上頭一條條的,全是劃痕,一眼就能看出是怎麽留下的傷。


    嶽文文:“小燃燃,你指甲該剪一剪了。”


    紀燃:“……”


    嶽文文:“手長就是了不起呢,都快刮到人肩膀上了。”


    紀燃:“……”


    嶽文文:“已知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求秦滿當時……”


    “渴了?”紀燃問:“想喝泳池水?”


    嶽文文閉嘴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家的營養液和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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