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他表情便猜的八九不離十,看來老九說的真不假!


    那哥們兒晃過神來之後,條件反射心虛的將手無意識的向懷中收攏了一下,滿臉警惕的看著我。


    看到他這翻動作,我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哥們,別緊張”,說完這些我又說明了我的來意。


    他這才放鬆了警惕,可能想到了上午那岔,疑惑的問我:“哦,原來你就是那個販子,俺上午不是拿著那個黑傘了嘛?你怎麽不理我?”


    看來他並不熟悉接頭的販子,我這才鬆了口氣,這才隨口胡編:“哥們兒,你想啊,百船鬼市人多眼雜的,再者說拿著黑傘來交易在這裏已經不是秘密了,你覺得我能當場收你的東西嘛?這不是懷璧其罪嘛?”


    我覺得我說的這些話還挺在理的,最起碼老九就能認的出來,你丫拿著黑傘是跑過來出東西的。


    他聽我這麽一說,也覺得我說的挺在理,嘴裏嘟囔道:“怪不得俺跑了一上午,戳了一上午別人的腿,還險些挨揍,都沒人搭理俺。”


    我心裏不由暗笑,幸好那些人沒認出來你,不然我怎麽能遇到你這麽個大肉主。


    演戲就得演全套,我表示自己已經備了一桌酒菜,邀請他進去談。


    那哥們可能比較著急等著用錢,準備拉著我就在這看貨。


    之前人多眼雜純屬瞎編,這會才真的是人多眼雜,這靠後的基本都是餐館之類的,臨近午時,三教九流的吃飯的人也多,財不露富的道理我還是懂的,要是哪個不開眼的土豪出的價比我高,這到嘴的肉被搶了,那可真就艸蛋了!


    不管這哥們兒是不是坑我,反正哥們我一頓飯錢還是接的起,大不了吃完這頓,他要是敢欺我,我這個爆燥的小脾氣,一定會拿他開唰,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麽這麽紅!


    這年頭講究虛情假意,已經備好酒菜的老九給我一個眼神,我立馬會意。


    連忙拉著這哥們道:“不忙,這會是吃飯時間,咱們邊吃邊聊!”


    這哥們推托了一會,索性也怮不過我,便跟我進了老九那破船裏唯一的內艙。


    上了桌之後,我跟這哥們東扯一句西拉一句,就跟打迷蹤拳一般。


    不過可能這哥們好久沒吃過這麽好的酒菜了,於是老九內船艙裏的黑木桌上便產生了滑稽的一幕,一個人在東扯西拉,一個人在狼吞虎咽絲毫沒在聽。


    我看這哥們好像絲毫沒有在聽我說話,心裏忍不住有一種挫敗感,再看著他吃的滿嘴油膩,我忍不住嘴角直抽抽。


    其實我還是比較大方的,隻是你們不知道他的吃相。


    這哥們他娘的不會是騙吃騙喝吧,我放在桌下的手都已經忍不住青筋爆起,希望如來保佑他不是在框我。


    “哥們,現在可以給我看看你的貨了吧?”我的眼睛已經直突突了。


    這孫子這才反應過來,尷尬的一笑,不慌不忙的將他碗裏還剩下的一口燒刀子灌下,這才從自己懷裏掏出一包東西。


    我接過後這才發現是用已經發黃的舊報紙包著的一坨東西,皺巴巴的,還挺有分量。


    這個年代包冥器用的東西很講究的,這冥器從地下帶出來,邪性的很,老輩們說過,一個字壓一個鬼,這一個加強連的鬼估摸著都被報紙上的字給壓的全軍覆沒。


    我連忙掏了過來,一層層的剝開報紙,慢慢露出個黑乎乎的陶器,看這品相,和陶柚八九不離十是西周的玩意,我克製住自己心裏的驚喜,直到剝開最後一層報紙將這玩意給暴露了出來。


    這玩意果然不出我所料,是西周的沒的錯,而且還是一對,倆個陶人俑惟妙惟肖,看來是西周某個大人物的陪葬品。


    我掂了掂手裏的一對陶人俑,試探的問那哥們這東西準備用什麽價出給我。


    “大哥,還是你說個價吧,這玩意兒我也不太懂,我也是第一次賣這個,村子裏的人都跟我說這玩意值錢。”他不好意思撓撓頭說道


    我說:“這樣吧,我也不匡你,這玩意我挺喜歡,我給你倆千塊錢吧,你看可以嘛?如果可以的話咱就當交個朋友了,以後你要是有好東西,哥們上門去收!”


    那哥們聽我說完愣了好一會,我以為他是覺得我價給低了,其實他這玩意論工藝還算是一流,東西也不是頂好,說實話倆千塊錢其實我都已經給高了,如果真不行的話,我也就準備放手,咱沒有那福緣,說到底的話,我也就想拉個長期的下線。


    我:“兄弟,我開的價已經很高了,如果你去別家都不會上我這個價!”


    那哥們連忙擺手,有點囧迫的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這倆破玩意還值這麽多錢?”


    八十年代的時候倆千塊錢已經是很多了,那時候人均工資才三十多塊錢一天。


    我不禁莞爾笑道:“哥們兒,我開的價比較高,以後你要是有什麽好東西別忘記了哥們就行了。”


    我相信這次放個長線掉大魚肯定不會錯,這哥們兒肯定是個盜河鬥的,做我們這行的,收東西從來不會問這東西怎麽來的,不管是正經的還是不正經的,看對了眼就收。


    所以收東西憑的是眼力見,你自己看不對,就不要怪別人騙你,即使打碎了牙都得往肚子裏咽,古董販子都是這樣,無利不起早的一群人。


    我數了倆千塊錢給了那哥們,正事辦完了,接下來就是喝酒吹牛皮,一頓飯吃下來我也摸清楚了這哥們的家庭住址和姓名,他叫黃軍,鄱陽老爺廟村的人。


    據黃軍說這幾年經常從老爺廟那一帶水域裏撈出一些怪東西,有什麽像尿壺的青銅罐,還有一些怪東西,什麽人的骸骨,古代的兵器和鎧甲之類的。


    這也讓我動了心思,盤算著是不是要親自去一趟鄱陽縣,可想了一下身上的鈔票也不多了,等把這一對陶玩意給出了,變換點現金再去吧。


    黃軍一頓酒足飯飽後,帶來的東西也賣了,口袋裏踹著倆千塊錢,就要趕回家了。


    因為鄱陽縣離九江比較遠,而且又沒有通火車,當時用的交通工具就是柴油船了,走水路。


    想聯係家裏都是靠郵電局拍的電報,一分電報拍過去,還得郵局的人騎著自行車挨家挨戶的送,這邊有啥急事,等那邊知道回信已經是半個月後了。


    一套寒暄後,黃軍因為著急買船票便也沒有多留,火急火燎的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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