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都有那種想要以權謀私的人,若虞也不可能一杆子打死一片人,從小鎮上往上前付的稅,裏頭有些什麽貓膩,其實不用多說,大多數的人都是能夠明白的。


    也好在趙堇城給了好行事的權利,等會兒與那些佃農承諾,少繳些許稅,倒也是不成問題。


    早前趙堇城是有過這類似的想法,畢竟常年在外頭打仗的人,知曉戰爭時期那些百姓是有多苦的,隻不過先前這些事情趙堇城不能直接一口給那些百姓回應,現下倒是有能力了,她這廂先承諾,再與趙堇城商議,趙堇城那處,想來也是不成問題的。


    那捕頭瞧著若虞在那處觀察著麥穗,本來是想催促一二的,但是瞧著都督夫人正看著細致,他去催促也不太好,於是乎,便也隻好老老實實的在旁邊等著了。


    若虞瞧了一大片的麥田,這些麥子長得著實沒有往年的飽滿,今年這邊的雨水確然給得不足,故而才出現此狀況,那些佃農除去要上交的稅,一年下來也沒有多少收成,如此一算,倒也著實是有些……困難了!


    因著在地上蹲著太久的原因,若虞想起身的時候,雙腿有些發麻,伸手讓玉兒將自己扶了起來,若虞對著玉兒道:“直接去佃農家吧,尋一個地方稍大些的,將那些佃農都請過來!”


    有事情大家在一起才好商議,雖然大家在一起,特別容易起哄,但是……若虞可是帶了官兵來的,他們再能起哄,還能不等她將話說完不成?


    玉兒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當下便點了點頭,然後去叫了捕頭。


    捕頭平常也是在街上巡視抓毛,賊啊之類的,哪裏來過這個地方啊,但是都督夫人有吩咐,他也不可能不照做,再者……都督大人走前便直接與縣令大人交代過的,都督走後,都督夫人所言都得配合!


    小鎮上的人麽,見識都不怎麽廣,到現在捕頭還有些覺得,都督夫人雖貴為都督夫人,但是,到底是一個女流之輩,一個女人而已,能夠成什麽大事兒?


    這不光是那捕頭的想法,更是在場所有官兵,乃至於縣令的想法。


    現下這些人之所以配合,那是因為,在這種情況,必須得有人出現來解決這個事情!


    縣令之所以命人配合,原因是因為,若是此事兒做好了,他是有功的,若是此事沒有做好,那也是都督夫人的問題,到時候追究責任,那也是都督夫人的事情,與他們是沒有幹係的!


    這些人心頭有著什麽樣的小九九,若虞又怎會不知?但是,就目前的這種情況來說,她也是沒有時間來收拾這些人的!


    這些人能有這樣的想法,也實屬正常,待她當真將事情辦妥之後,打的,自然是他們的臉!


    摸約著尋了一柱香的時間,他們才尋到一家擁有著軟大院子的佃農。


    那些佃農在瞧見那些官兵所穿的衣服時,第一反應並非是上前將他們迎進去,反倒是直接被嚇得跑進屋子裏,然後將門關得死死的!


    這種場景若虞也並非是沒有見過,所以,瞧著便也明白了些什麽。


    看了一眼旁邊的捕頭,若虞半眯著眸子打量了他好一會兒,才問了一句:“平日裏應當沒少來此吧?”


    那捕頭在聽著這話的時候,當下便連忙解釋:“夫人可莫要冤枉了小人啊,小人可是第一回來此,平日裏都是在鎮子裏頭辦大案子的!”


    這個捕頭說的話,倒還是有幾分可信度,若虞也是觀察了許久,才得出這個答案,隻是……這捕頭後麵的那幾個官兵,神色倒是有些行不太對勁兒了!


    這大致明白了些什麽,但是,就現在的這種情況而言,若虞也不可能追究這些人什麽,當下便直接下了馬車,然後自己親自上前敲那佃農的門。


    “老伯,莫要害怕,我們是京城來的,是為與大夥兒商議減少賦稅之事而來!”


    與其在外頭幹等,或是解釋自己不是來欺壓他們的,還不如直接將自己來此的目的告訴他們。


    佃農生活不易,原先的賦稅壓得他們喘不過氣,有些土地不太多的佃農,一年來將稅上交之後,自己吃都不夠。


    若虞這話顯然是非常有吸引力的,在她說完之後,裏頭的人便將門給打開了一條縫兒,然後再向若虞確認了一遍:“您……當真是京城來與小人商議減少賦稅的?”


    點了點頭,若虞笑得格外的溫柔:“沒錯,所以,老伯莫怕,您將門打開,咱們才能好生的商議不是?”


    “可是……你一個女人,說話怎能做數?”老伯還是有些許不信任若虞,似乎是男子當家慣了,所以,來子一個女人,她所說出來的話都沒有什麽可信度!


    知曉那老伯的顧慮,若虞也沒有惱,反倒是耐心的與之道:“女人也是分人的不是?老伯可知懷晉王?”


    既然與他說不動,若虞幹脆直接將趙堇城給搬了出來。


    那老伯在聽到懷晉王後,又鬆了鬆門:“自然是知曉的!”


    果然是提趙堇城有用,若虞當下便又道:“我家夫君乃是懷晉王手下都督,此番來此,乃是因柔宋大戰之事兒而來,此番為救難民,特來商議購糧之事,外子與京中來信提及佃農賦稅之事,懷晉王準約我來此與各位商談減少賦稅,我且保證,今日商議均為有效!”


    那老伯光聽著若虞這片麵之詞是並沒有直接相信的,擰著眉頭看了她半天,然後才道:“既然是懷晉王準允,怎麽著都應當是都督大人來,都督夫人來此,誰知是真是假!”


    這人的警惕性卓然不錯,也正是因為他太過於警惕,倒是弄得若虞有些不知曉應當怎麽辦了。


    想了想,若虞便又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的那些官兵,當下便讓了讓,伸手指了指自己身後的那些官兵,然後道:“縣令都已知曉此事,這不便派了官兵給我,不信您瞧!”


    有些官兵是來過這裏收賦稅的,所以,有些麵孔,老伯是認得到的,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他也信了若虞的話,當下便將門給打開了。


    打開了之後,還再次向若虞確認:“您所言為真?當真是沒有騙我?”


    被老伯這樣再三的確認,若虞有些哭笑不得,但是還是點頭應了應:“沒錯!”


    老伯還是細細觀察了若虞好一會兒,才決定相信她的,當下便又對著若虞拱了拱手:“都督夫人,您可得好生的幫幫小人啊!”


    這位老伯瞧著都到了花甲之年,這樣的人要向她行禮,若虞怎麽著都有種要被折壽的感覺,連忙伸手將老伯扶了起來,若虞連忙道:“今日我來此就是來解決問題來了,您先別激動,可否勞請您將這村上的佃農都請過來,既然是來解決事情,那我便得有個解決事情的態度,大家聚於一起,凡事兒都好商量一些不是?”


    一般的那些官兵來收稅的時候,都是直接挨家挨戶的上前直接討要,哪會允許佃農都聚在一起啊。


    畢竟……有些年紀輕一些,火氣大一些的年輕小夥,脾氣暴躁,有人帶頭,極易引發鬧事兒!


    這也是為什麽,一般的官兵都不會讓那些佃農聚在一起的原因。


    而現下這個夫人卻並沒有害怕這一點,瞧著,也著實是一個誠心想要解決問題的人,那老伯當下便直接應了下來,然後叫出了自己的老伴兒,便分頭去將人別的佃農給請了過來。


    賦稅之事兒一直都是大家的心頭大事兒,本來是想著,現在戰事起,好多人都在往京城那個方向逃命,他們之所以沒有逃,那是因為戰事還沒有到他們這個小鎮,再者……這裏也是他們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豈能說走就走?


    當然,還有一個他們沒有走的重要原因便是……先前交了賦稅之後,他們一年的溫飽都成問題,更不會有存下的餘糧啊之類的,說白了,離開了這個地方,他們出去,恐怕隻能夠被餓死!


    也正是因為明白這些,所以,他們這個鎮子上的佃農都沒有離開,今日聽聞要來商談減少賦稅,自然都開心得不行,先是老伯一家去傳消息,然後得知消息的佃農又跑去告訴下家,沒出半個時辰,這鎮子上的佃農都聚集在了老伯家的院子裏頭。


    瞧著偌大的院子裏站了滿滿一大院子的人,再瞧著那些佃農的穿著,身上的衣裳基本上都是補了好幾個疤的,光瞧此,便也知曉他們的生活有多拮據。


    “方老伯說,京中來了貴人,說是要給大夥兒減免賦稅,不知是否是真的?”


    大夥兒都集齊了,但是掌事兒的人連說句話都沒有,所以,一個憋不住了的壯漢當下便直接問了這麽一句!


    若虞聞聲,上前便接了下來:“不錯,今日我來此,便是要來與大家商議此事!”


    方才那壯漢在聽到若虞說這話的時候,突然間捧腹大笑:“你一個娘們兒,怎的做得了如此大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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