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個時候了,若是這張牢頭還不願意說實話的話,那不是壓根兒就不想證明自己的清白麽?


    張牢頭在聽到趙堇城這話的時候,當下便連忙點了點頭:“王爺您問,您問,小人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個態度倒也是極好的。


    趙堇城聞聲點了點頭,看了張牢頭一會兒,便直接開門見山地問了一句:“你可識得孫文忠?”


    張牢頭聞聲,當下便連忙點頭:“識得,識得,小人自然識得,每一個被關進來的人,都會由小人核對了身份的,孫大人麽,小人又怎會不識?”


    趙堇城聽到這話,當下便冷笑了一聲兒,他也未急著說些什麽,反倒是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了一句:“張武,你如此不配合本王……看來,你也不算是被冤枉的啊!”


    張武一聽,當下便慌了:“小人沒有騙王爺啊,小人……小人怎敢騙王爺?”


    “本王在來前便查了你與孫文忠的卷宗,你們倆可都是從渝州那邊來的京城,而這孫文忠先前還是你們渝州的知縣,張武,你當本王是傻的麽?!”


    說謊話的時候,那也得先看看自己這謊話能夠直接說得下去啊!


    這張武也不知道是真的蠢,還是假的傻,他來之前,定然會做足了準備,才會來提審人的,在這個時候還與他說著謊,是想抱著一絲僥幸的心理?若是他一直如此下去的話,趙堇城倒也會覺得,他是一點兒也不冤枉了!


    張武在聽到趙堇城這話的時候,還是愣了一下,瞪大眼睛看著趙堇城,一時也不知曉應當說些什麽,低著頭,似乎是在思考著些什麽,過了好一會兒,張武這才開口道:“事到如今,小人也不敢欺瞞王爺了,您所查到的均沒錯,小人……小人著實早前便認識了孫大人!”


    果然早前便認識了!


    曹宗正在聽到這張武的回答後,當下便忍不住擰起了眉頭:“那為何本官方才審問你之時,你卻沒有回答?”


    “小人來京謀生,本來也是與孫大人商量好的,要裝作誰也不識得誰,早前……早前您沒有證據,小人自然也就沒有承認!”


    這話說得……還理直氣壯的!


    趙堇城聞聲,眉梢微動,曹宗正聽到這話的時候,氣得胡子都立起來了。


    側頭看了一眼曹宗正,曹宗正礙於趙堇城在這裏,也沒有說些什麽。


    過好一會兒,趙堇城便又問了他一句:“你為何會與這孫文忠做到京後互不認識的約定?你這宗人府牢頭之職……可是他幫你謀的?”


    瞧著事情都已經瞞不下去了,而且,這張武也知道,自己若是在趙堇城的麵前說了假話的話,他這罪名可就更難洗脫了!再者,反正這孫大人都已經死了,他現在將事情說出來,也應當……沒事兒的吧?


    這樣想著,張武便也就都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原來,這張武與孫文忠也著實認識。


    這孫文忠沒有妻妾是真的,但是外頭卻有不少的女人,而這張武是有妻兒的。


    因著家中生計,張武一直愁如何謀生計,但是,有一天,他也不知曉這孫文忠是如何盯上他的,便與他說,他看上了張武的力氣,想要帶著他進京謀一個職位,順便在京中可以保護他。


    進京啊……


    這大宋別的小地方再富,可也沒有天子腳底下富啊!


    聽著,張武還是心動了。


    在與這孫文忠問清楚之後,孫文忠便表示,雖然他會帶他進京謀個職位,但是,進京之後,他不得與任何人說,與他相識。


    這一點當時的張武也不太明白啊,他也問過孫文忠,而孫文忠給他的回應是: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因著考慮著家中的生計問題,張武也沒有想太多,瞧著京裏頭給的俸祿還不錯,於是便也答應了!


    不得不說,這張武腦子還是太過於簡單了些,天下哪有什麽好事兒主動尋上他啊?但是,說到底,這張武也不過是一介普通百姓,他想不到那京中的勾心鬥角,那也是正常的!


    趙堇城也懷疑過這張武在說慌,但是,他細細打量了張武好一會兒,都未發現什麽異常,但也就認了這話。


    看了看張武,趙堇城道:“若你所言為真,待此事一了,本王定會放了你,但倘若此事有假,你可知欺瞞本王是何罪名?”


    雖然說這欺瞞的罪名沒有欺瞞皇帝的重,但是,這欺瞞之罪還是會被罰得極慘。


    張武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小老百姓,膽子自然也是小的,當下便連忙對著趙堇城磕頭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點了點頭,趙堇城揮手便讓人將張武給帶了下去。


    等到人都走後,趙堇城便側頭問了一聲自己旁邊的曹宗正:“方才這張武的話,不知宗正有何看法?”


    曹宗正是沒有想到王爺會問他的意見的,當下便也是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然後拱手對著趙堇城行了個禮,曹宗正道:“下官倒是認為,此人所言應當不假!”


    趙堇城聞聲,當下便是輕輕的點了點頭,隨之又問:“宗正大人何解?”


    “實不相瞞,在王爺您來前,下官便已經審過這張武一遍了,可是,這張武隻是交代了自己真名之後,便再無其他,所出信息著實太少,以下官先前審人的經驗,下官便知,這人說的話,定然未說完,還有許多事情瞞著下官。”


    聽到這話的時候,趙堇城揶揄了一句:“怎的就不給他上上刑?指不定在大刑麵前,他就什麽都招了!”


    曹宗正方才還板著臉回答的呢,在聽到趙堇城這話之後,當下便笑了出來:“王爺,下官可一直認為,能不動刑者便莫要動之,屈打成招,這招出來的,可也不一定為實情啊!”


    這人倒也是一個明白人,瞧著,也是一個不錯的人。


    點了點頭,趙堇城道:“如今為官者若都像宗正一般,那麽,這也不會出現這麽多事情了!宗正大人的想法,本王很讚同,不過……在審理案件之前,還是得先多了解一下被審之人才好!”


    這也算是一種提點。


    曹宗正明了,當下便拱手對著趙堇城行了個禮,然後道了一聲兒謝。


    趙堇城伸手拍了拍曹宗正的肩膀,隨之便直接往外頭走,一邊走,一邊對著曹宗正道:“這宮中朝中還有許多事情需得本王去處理,這孫文忠一案,便交由宗正你來調查,到時候若是調查清楚了,便給本王來個信兒吧!”


    曹宗正聞聲,當下便點了點頭,拱手應了下來。


    趙堇城瞧著,微微頷首後,便離開了宗人府。


    等到趙堇城回到自己所暫住的殿中時,若虞已經醒了。


    瞧著若虞那樣子,應當是初醒不久,一臉惺忪。


    “咦……你出去都回來啦?”若虞打了個哈欠,然後便向趙堇城走去。


    她也不知自己方才為何就那麽睡著了,本來是想出去打探打探消息來著的,如今瞧著,她睡得也有些久了,等會兒都該用晚膳了,倒也不方便她出去了!


    看著自家娘子這般,趙堇城微微的勾了勾唇,然後上前直接攬著她的腰往床榻邊走去。


    “哎哎,你做什麽?我這才剛睡醒呢!”


    “可為夫困得緊呐!”


    說著這話的時候,趙堇城並沒有要鬆開若虞的意思,若虞也是瞧著趙堇城著實太累了,她也沒有掙紮,這時讓他好生休息休息,倒也未嚐不可!


    對著玉兒使了個眼神,示意玉兒先出去,玉兒也明白,便屈膝行了個禮,然後道:“那奴婢等會兒幫主子們將晚膳端過來一同用?”


    點了點頭,若虞讓玉兒出去了。


    趙堇城是當真累了,抱著若虞躺在床上沒一會兒便睡著了。


    這一些日子若虞也未好好的看過他,他這幾日當真是累,都累瘦了,若虞抱著趙堇城的腰,都感覺到他的骨頭都要硌她手了。


    他心頭所憂之事兒極多,若虞也是明白的,伸手摸了摸趙堇城的臉,瞧著若虞還有些心疼。


    方才他出去過,應當是處理宗人府那邊的事情了。


    那邊出的事情,若虞也不太清楚,不過,瞧著他能給自己留一些補覺的時間,應當是那邊的事情進展得很順利!


    如今皇帝倒下,這宮中,朝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幾乎都落在了他的肩上。至先始的時候,若虞一直認為,趙堇城這個人,就像是什麽事兒都難不住他一般,因為,不論是什麽事情,他都能一一處理,解決好!


    而至今日她才反應過來,他再怎麽厲害,那也是一人啊,一個肉體凡胎的人啊!他之所以能夠將什麽事情都解決、處理好,那是因為,他遇事一向都是冷靜的,冷靜的尋著那些事情的破綻。


    或許趙堇城天生要比常人聰明一些,但是,他處理的那些事情,靠的可不單單隻是“天生”啊……他也曾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努力過,用心過,隻是……別人沒有看見罷了!


    看著這樣的趙堇城,若虞抱著趙堇城腰的手更緊了一些,若虞閉眼,躺在他懷裏陪著他又補了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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