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玉容彼時的屍體已經被整理過了。


    趙岷瞧著安玉容的時候,麵上露出難過之色,當然,他自也是在安玉容麵前落淚,說些為何就丟下他走得這麽突然之類的。


    人麽,都是會作戲的,更何況還是趙岷這種作慣了戲的人?


    雖如此,但是若虞與趙堇城是看得出來,這人到底是真傷心還是假傷心的。


    等到趙岷哭夠了,趙堇城才緩緩的開口道了一句:“貴妃娘娘的死,怕是沒那麽簡單。”


    正收著呢,便聽到趙堇城這麽一句話,趙岷當下便道了一句:“是啊,如今害死貴妃的人是皇兄心尖兒上的人呢,皇兄說什麽,都會想法子幫你心尖兒上的這位給洗脫罪名的吧?”


    趙岷說這話的意思,明顯就是將事情認定了是若虞幹的。


    而聽到這話,趙堇城則是有些不滿了:“皇上,事情都沒有查清楚,您便妄自下如此定論,是不是有些不妥?”


    “還不清楚?”趙岷冷笑一聲:“貴妃雖然身子一直不太好,但是,也不至於像今日這般……為何就偏生在這個女人為她煎安神湯時,便直接暴斃?!”


    煎……安神湯?


    若虞微愣,擰眉看了一眼趙岷:“皇上為何會知,臣婦為貴妃娘娘煎安神湯?”


    自一開始,便沒有任何人提過她為安玉容煎安神湯之事。


    就連與皇帝一同在議事的趙堇城都不知道,他為何知道?


    就因這一點,若虞便覺得,安玉容這事兒,指不定是與趙岷有關。


    但一想到這一點,若虞又忍不住唏噓,再怎麽說還是枕邊人呢,趙岷怎麽就對安玉容這般狠心呢?


    想到這裏,若虞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這一點若虞能注意到,趙堇城自然是不用說的。


    半眯著眸子打量著那頭的趙岷,感覺到若虞的那個寒噤,趙堇城又將這人往自己身邊靠了靠。


    趙岷察覺到這夫妻二人的目光,當下沉了臉:“朕來時,來報的宮人便說明了情況,朕從這裏得知也不行?”


    趙堇城聽到趙岷這話,也沒有說什麽,隻是靜靜的看著他。


    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趙岷表情又變得悲傷了些:“宮人已經將情況說明,她就是吃了皇嫂煎的安神湯才會如此的,現貴妃如此,皇兄又讓朕怎麽給丞相一個交代?”這可是安易山最疼愛的女兒啊!


    先前本來趙岷便與安易山鬧了些不快,也全都靠著安玉容的原因維持著他們之主的表麵和平。


    如今安玉容沒了,那麽,安易山還會乖乖的聽趙岷的話麽?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可是,讓若虞與趙堇城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麽,方才皇帝會有那樣奇怪的反應?


    還有,為什麽安玉容在喝下那安神湯之前,會與她說那般奇怪的話?


    想不明白這事兒,趙堇城也察覺到了若虞的不對勁,側頭看了一眼若虞,然後問了一句:“可是想到些什麽不對勁兒的?”


    點了點頭,若虞道:“隻是妾身想起了方才貴妃娘娘喝安神湯時,與妾身說的那句奇怪的話!”


    奇怪的話?


    趙堇城一愣,隨後便又認真的看著若虞:“她說了什麽?”


    若虞正想說呢,結果趙岷卻突然起身道:“如今貴妃之事兒,若是不查個明白,朕給任何人都沒有辦法交代!既然皇兄堅持聲稱皇嫂是冤枉的,那麽,朕也不好說什麽,一切,便都讓太醫來查個清楚吧!”


    說罷,便直接讓將安玉容那喝剩下的湯藥拿了過來,並且將那罐安神湯的藥渣也一並拿了過來。


    趙岷也算是公正的,找來的是太醫院公正的院正。


    本來趙堇城還擔心趙岷會尋一個“不正當”的太醫來驗的,但是他尋來的是院正,他自然也不好說些什麽。


    在等太醫來期間,趙堇城拉著若虞將方才若虞想要說的話給問清楚了。


    在聽到若虞說的那此話後,原本蹙得死緊的眉頭擰得更加厲害了。


    瞧著趙堇城如此,若虞剛想說些什麽,趙堇城便道了一句:“這件事情……就複雜了。”


    複雜?


    若虞沒有想明白,莫不是這個人知道了些什麽?


    剛想開口問呢,便有宮人來報。


    “皇上,院正大人求見!”


    趙岷聞聲,當下便起身,讓院正進來。


    院正一進來,便驗了一下若虞煎的那些藥與藥渣,查了查,卻查出了少量的砒霜。


    若虞聽到這個結果,都意外得很,記得她與疏影自去太醫院抓了藥後,便沒有將這東西給任何人接觸過,但是,好好的,這砒霜又是怎麽來的。


    太醫在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趙岷立馬便怒了,直接將桌案上的杯子砸了一地,伸手指著若虞道:“好啊好啊!朕一直將皇嫂當作真正的家人來看待,更是念著皇嫂是功臣之後,便對皇嫂處處包容著,如今倒好,竟然直接謀害了朕的愛妃,皇嫂啊皇嫂,你說,你到底安的是什麽心?”


    若虞被趙岷如此,也是給嚇了一跳,立馬跪了下來為自己聲冤:“皇上明察啊,臣婦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如此……”


    話還未說完,趙岷便直接叫來了禁軍。


    “直接將這忘恩負義的妖婦關入天牢!”


    禁軍聽令,上前便要抓人,而趙堇城反應極快的,直接將那些禁軍向若虞伸去的手給打了下來。


    臉色比趙岷彼時的臉色好看不到哪兒去。


    “皇上,僅憑聽太醫這片麵之詞便要直接抓人,怕是有些武斷了吧?”


    院正聽到趙堇城這話,當下便有些不服了。


    “懷晉王,老夫敬重您一聲,便喚您一聲懷晉王,老夫行醫五十載,什麽樣的毒,什麽樣的藥未曾見過?這藥罐之中所殘留的毒,老夫敢以項上人頭保證,這就是砒霜之毒!”


    “本王並沒有懷疑院正能力的意思。”轉身看了院正一眼:“院正也說了,這罐中殘留的毒物是砒霜沒有錯,但是,你看過貴妃娘娘的遺體了?可瞧過,貴妃娘娘正是中了此毒所亡?”


    院正一聽,當下便是一愣,對哦,他還沒有瞧過貴妃!


    目光移向趙岷,趙岷沉默了一會兒,似是在思考些什麽,最終還是讓院正去瞧了。


    院正去看了,未過多久,便走了出來:“從貴妃娘娘她的情況來看,娘娘所中之毒是砒霜沒錯,但是……有一點奇怪之處,娘娘此次服入的是,似乎並沒有藥渣查出來的那量多。”


    沒有藥罐裏頭的量多?


    趙堇城聞聲,當下便直接走到了院正的麵前:“院正的意思是……”


    “就以娘娘的情況來看,那種量,不至於立馬便致命!但是更準確的說法,老夫光從表麵是看不出來的,若當真是要將事情查明,怕是隻有……”


    “隻有什麽?”


    院正看了一眼趙堇城,隨後又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趙岷,他先拱手對著趙岷行了個告罪禮,隨後便道:“若是想查明情況,怕是隻有驗屍了!”


    趙岷一聽,不出所料的直接大發雷霆:“開什麽玩笑?!堂堂貴妃,哪能被人驗屍?!”


    驗屍就普通的人家來講,都會斟酌、考慮、商議、爭論再三後才可能,更何況是堂堂貴妃?


    趙岷能夠有如此大的反應,也是屬於正常,畢竟是他的女人,驗屍就代表……


    趙堇城聽到這話當下便給趙岷行了個禮:“臣知皇上做此決定定會為難,但是,不論如何,臣妻實屬冤枉,您也不能因此而傷了臣子之心!”


    這話裏頭還帶了些威脅的,趙岷又不傻,自然是聽出來了的。


    但是,就現在的這種情況,趙岷不聽,趙堇城又能如何?


    當下便直接讓禁軍將若虞給關至了天牢,而趙堇城現在也不可能衝動得直接將若虞給帶走!


    如果他這樣做的話,要帶走若虞是沒有問題的,但是,隻要他一這樣做,若虞的罪名也能夠落實了!


    就趙堇城個人而言,他覺得那些名聲不名聲的,也沒有什麽大礙了,隻是……若虞她曾冒那般大的危險去為定遠侯翻案,為的,不就是想保護定遠侯那用一生換來的榮譽與美名嗎?


    她作為名將之後,功臣之女,自然是不會允許趙堇城那般做的。


    而趙岷是決定了要借著安玉容的這件事情將戲做完,所以,在讓院正離開之後,便直接將趙堇城也“請”了出去。


    無論趙堇城在外頭等了多久,趙岷都不願意見他!


    若虞被關進天牢時,倒也冷靜得很。


    本來顧行之正恰去天牢看一個要犯,做一些筆錄的,結果正恰就撞見了若虞。


    旁邊的人一瞧見若虞,便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這懷晉王兩夫妻也是可憐,這王爺前腳剛被無罪釋放,這後腳夫人便又進來了。”


    顧行之問聲一愣,轉頭問了手下的人一聲:“怎麽回事?”


    那人將自己聽到的事情都告訴了,顧行之聞聲,倒是打趣的笑了。


    上前直接在若虞的麵前停了下來。


    拱手對著若虞便行了個禮,喚了一聲:“嫂夫人,您與王爺兩人可是瞧著我這天牢太過冷清,故才會依次來此觀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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