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桒這個人矛盾得很,所以,弄得若虞也別扭得很。


    你說……他不想與她沾上除師徒外別的關係吧,那她當時離開他後,他就直接不用管她了便是,做什麽還在她走後,默默的在背後為她付出那般多?又得不到她一丁點兒的好。


    但若虞這個人也是別扭啊,別人欠她的,她要討回來,可是她欠別人的,別人即便是覺得她還不還都無所謂,但她也想還清。


    趙堇城沉默了好一會兒,隨後便問了若虞一句:“如娘子這話,那為夫為你做的,你可也打算還?”


    被趙堇城這突然冒出來的話問得一愣一愣的,若虞當下便擰了眉:“您也說了,您是妾身夫君,那便是與妾身是一家人,如此,一家人哪還有還恩情的道理?相反,您還是幫著妾身去還師父的恩情呢!”


    若虞說著,還有點兒小委屈,還別說,趙堇城聽到這話卻十分的開心。


    因為,她說了,他們是一家人。


    伸手溫柔的摸了摸若虞的腦袋,趙堇城點了點頭:“你說得沒錯,那孩子的名字,便由華兄取吧,若是他不嫌棄,收了咱們兒子做幹兒子,為夫也不會氣咱們兒子叫他一聲爹!”


    嘴角微微一抽,若虞看了一眼趙堇城:“有人曾與妾身說過,一日為夫,終身為父,您說,妾身兒子喚師父一聲‘幹爹’……這……合適嗎?”


    一記白眼優雅的翻過,趙堇城道:“江湖上還有一種說法,當救命之恩無以為報的時候還以身相許呢!咋地,按這說法,華兄還得嫁與我?”


    “噗哧”一聲,若虞不厚道的笑了出來。


    趙堇城正經的時候跟塊木頭似的,逗起來的時候簡直就……


    想了想方才他說的話,若虞歪了歪腦袋:“您方才說,您救過師父?”


    眉梢微動,趙堇城點頭:“嗯,那應當是五年前了吧,也就是那回,為夫才與他相識的。”


    有點無法想法華桒還要趙堇城搭救。


    怎麽說呢,在若虞的心裏,華桒一直都是那種特別厲害的人物,他想做什麽做什麽,就連曾經趙岷想拉攏他,他都能直接將人關在門外三天都不帶理的那種!


    想來華桒也是挺吝嗇的,當時她記得,那人連口水都沒有給趙岷喝!


    不過當時因著她的身份不便見太過朝中人,更何況還是先帝的兒子,所以,華桒也沒有讓若虞見過趙岷,但這事兒,她還是知曉的。


    趙堇城將多餘的東西挪開,伸手將小床上的小奶團子給抱了起來,瞧著若虞那特別想抱的樣子,他歎息了一聲,還是將奶團子放在了若虞手上。


    說起來,這也是若虞第一次認真抱這奶團子呢,瞧著他睡著的樣子,簡直跟身邊的那人一模一樣。


    趙堇城瞧了一眼若虞,然後在床榻旁邊坐了下來,伸手摸了摸奶團子嫩嫩的臉蛋,他道:“其實你也莫要想太多,華兄是你師父,我亦是華兄之友,這是你的兒子,亦是為夫的兒子,以我與華兄情誼讓我兒子認他做個幹爹,倒也沒有什麽的。”


    趙堇城說這話也是認真的,若虞聽著,也微微的點了點頭。


    其實……要讓孩子認師父做幹爹也未嚐不可,隻是……不知曉那個人會不會答應……


    抱了一會兒小奶團子,若虞便有些累了,自己都不知曉自己是怎麽睡著的。


    反正若虞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之後幾日,趙堇城都陪在若虞的身邊,一直照顧著若虞的所有。


    明顯的將暗香疏影的活兒給搶了。


    暗香疏影兩人最近也閑得緊。


    趙堇城一陪著若虞,疾風也沒事兒幹,正好暗香也沒事兒,然後兩人閑著也是閑著,便常常約在一起去逛集市。


    暗香也是個率真的丫頭,每次去集市逛了一圈兒,都會順便帶一些小玩意兒回來給小奶團子。


    因著華桒沒有來府上,小奶團子的名字便也未取,故而若虞便為小奶團子取了一個乳名,叫永兒。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永、長,為長久永久長遠,若虞是希望,他們一家人能永遠像現在這樣。


    趙堇城對於這個乳名也甚是滿意,甚至說,若是將這名字取成大名,也尚可行。


    永兒的出生,倒也給若虞的生活豐富了許多樂趣。閑暇之時,若虞便讓疏影尋了一些針線,學著為永兒縫製衣裳。


    趙堇城心頭就有些不爽了,因為若虞給永兒縫,沒有給他縫,雖然嘴上說著生氣,但是若虞想做,他還是沒有讓攔著,若虞在給永兒做衣裳的時候,他便拿了一本書在窗邊的軟榻上躺著看書。


    時不時會盯一眼認真做衣裳的若虞,再時不時的起來逗一下永兒。


    小日子過得倒也是紅紅火火。


    南方的天氣好極了,溫柔的江水被太陽照得美麗極了。


    但是,同一片藍天下的京城,似乎過得就沒有那般好了。


    趙岷登基,雖然是被群臣擁上皇位的,但是,到底還是將趙然一黨得罪得死死的。


    太後因著趙然的死而接受不了,氣急攻心之下便倒了,倒了之後,也不知怎麽的雙目失了明。


    宮裏頭傳消息說是太後因痛失愛子整日以淚洗麵,便哭瞎了雙眼,當然,原話傳得是文雅了一些,說白了就是哭瞎的。


    不知情的人自然會信這些,但是心頭有所猜疑的人還是知曉,這件事情並沒有那般簡單。


    算算日子,趙岷上位也差不多一個月了,但是後位卻遲遲未立,而作為原配妻子的安玉容卻也隻得了一個貴妃之位。


    後宮無主,趙岷登基後為穩住群臣,後宮便又多納了一批妃子。


    沒錯,是一批,不是幾位……


    安玉容自然是不高興的,但是,她也知曉,在趙岷這個位置上著實不容易,加之趙岷的洗腦,心頭雖然不高興得緊,但也沒有發作。


    關於後位,趙岷著實是有別的人選,但是丞相那裏,他也暫時不敢得罪,所以,便一直各種法子去穩住丞相與安玉容。


    安玉容雖然還不是皇後,但是,鳳印和主掌後宮的權利都在她手上捏著,而她過著的日子也跟皇後的身份無異,隻是差個名分罷了。


    趙岷每天也忙得要死,除了要安撫丞相與安玉容之外,還有朝中的大臣,不論是早朝,還是朝後,趙岷都忙得很。


    處理了朝中事務又要安慰女人,安慰完之後還得批發奏折……


    反正趙岷是挺可憐的。


    有時候趙岷自己都在想,他到底是要到這高位做什麽?讓自己更忙?


    這日,趙岷收到消息,說是趙然舊黨手下的李惟逃至臨南一帶,在臨南建了一座城,自命臨南城主。


    一瞧到這個消息,趙岷直接將那份奏折給扔了。


    這老頭子過得好啊!


    當初這老頭子狡猾得很,跟個泥湫似的,他怎麽抓都抓不住。


    結果這才多長時間啊,他因著各種事情沒空管他,他到好,小日子過得比他還逍遙,跑到臨南當城主去了!


    還當真是占山為王,小日子過得火得不要不要的啊?


    聽到動靜的大公公連忙跑進去跪了下來。


    “皇上,您莫要動氣,要保重龍體啊!”


    趙岷哪會聽啊,當下便叫人宣了丞相進宮。


    丞相本來都快要入睡了,冷不低的就收到了宮裏頭的傳旨,老眉一橫,當下便怒道:“還當真是將自己當九五至尊了?老夫鞠躬盡瘁的為他做了那般多,他不給容兒後位也就罷了,還不分晝夜的讓老夫為他收拾爛攤子?!”


    旁邊的管家聽到,一邊擦著自己的冷汗,一邊道:“老爺,您莫要生氣,當心氣壞了身子,您再換個角度想,若是不去幫陛下,那日後小姐……哦不,貴妃娘娘她的日子也不會好過的!”


    安易山聽著,就吹著胡子瞪著眼,不再多說了。


    這個道理他也是懂的,但心頭就是不爽得緊,新帝太狡猾了,那個人,腦子裏隨時裝著埋別人的坑,雖然一直為他做著事,但是,安易山在某些方麵,還是防著新帝的。


    等眼瞪夠了,官服也穿好了,安易山還是歎息了一聲兒,然後直接出府上了馬車進宮去。


    趙岷已經在長極殿發了半個時辰脾氣了,周圍的宮人都不敢上前去。因為……此前皇上已經砍了兩個宮人泄憤了!


    丞相來的時候,趙岷正恰又扔了一個花瓶。


    好家夥,那花瓶是直接朝安丞相腦袋給砸去的,也好在安易山反應夠快,側頭一躲躲了過去。


    擰著眉頭對著趙岷行了個禮,喚了一聲“陛下。”


    趙岷回過神來,知曉自己差點兒砸著安易山,當下便連忙道歉:“您不必如此多禮,今日朕叫你來是為了……”


    將李惟的事情一一告訴了安易山,安易山一聽,當下便擰了眉頭。


    並沒有立馬回答趙岷,反倒是沉默了許久。


    過了好一會兒,安易山眉梢微動,抬頭便問了趙岷一句:“老臣聽聞……懷晉王在南方,那裏離臨南可沒有多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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